第244章
“本公主準備在涯州設個肥皂分廠,不如這事兒就交給你負責吧。
”
“啪——”
老鄭手裡的賬冊跌落在了地上,他無比震驚,眸中湧現濃濃的感激。
這……這等于是把肥皂在涯州附近幾個州郡的市場,交給鄭家打理。
隻要涯州的肥皂廠一開,他那些在涯州艱難度日的宗親們,就有了收益,而且不是小收益!
他清楚白帝州肥皂廠的稅收有多高!
“這是制作肥皂的方法和材料。
鄭家相當于入股,五五分成。
涯州肥皂廠的分紅,一半歸你們。
”
“殿下!
卑職惶恐……五成分紅太多了,”
老鄭被這筆天降的橫财,砸得眼冒金星,一緊張,滿頭冒汗。
白帝州肥皂廠的稅都交了二十萬,盈利可推算有一百多萬,涯州的肥皂分廠一開,鄭家每年吃分紅,都能賺得盆滿缽滿……這,這怎麼使得!
“涯州遙遠,人生地不熟的,與其交給旁人去做,不如交給你,也能少了許多周折。
”
慕聽雪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
“承蒙殿下厚愛,屬下全家感恩不盡!
”
老鄭挺身跪起。
他知道,從今日起,鄭家徹底抱上了長公主這顆财神樹。
鄭氏宗親,在瘴氣橫生的涯州,也能徹底翻身、富甲一方了!
三日後。
鄭含遠躊躇滿志,動身前往涯州。
作為老鄭的長孫,鄭家的繼承者,他身上肩負着重大的使命。
揣着肥皂的秘方,去建設涯州肥皂分廠。
“有一種植物,麻煩小鄭種植一下。
”
慕聽雪拉了一車金雞納樹的小樹苗過來,“它非常重要!
小鄭,拜托了。
”
這批金雞納樹苗,可是她托了現代博士生林紅老師的關系,才從雲南的種植園搞來的。
它的種子價比黃金,發芽率隻有百分之五。
而且,市場上是很難買到的,需要特殊途徑。
鄭含遠聽了這話,立刻緊張起來:“殿下,這是什麼植株啊?
該如何種植?
”
慕聽雪取出一本小冊子《金雞納樹種植培育》,遞了過去。
這是她删改後,适合古人閱讀的版本。
“奎甯樹,也就是金雞納樹必須要在溫暖濕熱的環境中生長,需得好好呵護。
生長五六年,就可以采集樹皮、根皮入藥。
是治療瘧疾的特效藥。
”
慕聽雪壓低了聲音,強調道,“瘧疾就是你們家鄉的瘴氣病。
”
鄭含遠、鄭遂良祖孫神色大變。
瘴氣病不是必死之症,無藥可醫麼?
天呐!
這天底下,竟然還有藥物,能夠治療瘴氣病?
“殿下,這等救命神樹,怎能輕易賜予含遠?
他年輕不懂事兒,萬一路上出點纰漏,把神樹給……”鄭老頭不敢說下去了,急得差點打擺子。
寒顫,高熱,大量出汗。
“卑職恐有負殿下所托。
”鄭含遠壓力巨大,仿佛背了一座高山。
和這金雞納樹一比,涯州肥皂廠都變得不值一提起來,它關系着無數人的身家性命啊!
而且,要五六年才能長成。
其中但凡出點岔子,就幹系着數不清的人命。
“小鄭你雖年輕,但一直工作認真。
本公主相信,你可擔此重任。
”
慕聽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予以鼓勵,既然決定用這對祖孫,那就不能起疑,“車裡除了一萬株金雞納樹苗,還有五千斤金雞納樹皮提取粉末,你到了涯州,如果碰上瘴氣病大爆發,就把它泡成水,給病人服下。
有此粉末在手,你清丈涯州田畝,重修涯州《魚鱗圖冊》的時候,就等于捏着個大殺器,無往不利。
”
鄭含遠長相乖巧俊秀,他此刻心皿沸騰,高挺的鼻子,泛着紅光,差點哭出來。
他還從未被如此看重過!
一個戶部看守庫房的小芝麻官,竟然被委以重任,還拉着比黃金還要貴重的救命藥和神樹!
小鄭的手抑制不住地發抖,手心都是熱汗:“殿下,屬下一定……”
“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先别急着扯大旗作保證。
”
慕聽雪溫和一笑,“能在兩年内,把涯州所有田土清丈完畢,把涯州肥皂廠經營好,就已經很難得了。
戒驕戒躁,不要放炮說大話,踏踏實實做事。
”
鄭含遠紅着臉哼哧哼哧道:“是,聽您的。
”
*。
*。
*
滿載着希望的金雞納樹苗,踏上了前往涯州的旅程。
慕聽雪坐在馬車中,車廂垂幔半掩。
花格明窗外,是不斷倒退的風景、行人、建築、學校……
“停車。
”
慕聽雪的目光,落在了道路右側的一棟建築物上——帝城學館。
白帝州内建了數十座鄉學,雲都内建了三座學館,招收孩子們,普及文化知識。
書院也建立有兩個月了,招聘的教谕先生的事兒,都是交給長史景修去辦的,男先生、女先生都收,當時還在城裡引起了一波小轟動。
這座學館設在距離城門不遠的郊區,是由一座倒閉的酒樓改建的,共有四層,一個寬敞的後院兒。
孩子們的讀書聲,陣陣傳出來。
大好光景,沒有世俗的爾虞我詐,沒有你死我活的權利争奪,隻有澄澈的童音,宛如一片書香淨土。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最近的一個房間裡,教谕先生正在給學生們教授《中庸》。
慕聽雪像巡查的教導主任,站在教室窗戶外頭,看了一會兒。
教谕先生年紀不大,二十左右,身高八尺,肩寬體壯,是位氣質不凡的青年公子。
白绫襯裡的深青色長袍,勾勒出極好的身材。
修長藍色的眸子,疏離清冷,沒什麼書卷氣,上翹的眼尾帶着一股桀骜的狼性。
孩子們似乎有些怕他,幾十個學生竟沒一個膽敢開小差、說小話的。
宇文修竹敏銳地往教室窗外掃了一眼。
是她?
!
隻一眼,這位北嶼國質子的腦子裡,“嗡”得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袖子裡貼身珍藏的匕首。
那一日,在國子監,他被一群監生霸淩羞辱毆打,隻剩一口氣了。
長公主送了他一把匕首,給了他自盡的權利。
“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佳人言猶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