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京都。
景元帝在這半年裡衰老的厲害,在先皇後祭日那天,他卸下身上的擔子,甩手做了太上皇。
太子沈叙即位,為景文帝。
*
“娘娘,您忍忍,馬上就好了。
”
白翠在一旁看着這鳳冠,隻覺得頭大,她指了指鳳冠又指了指自家小姐,震驚道:“這個要給小姐戴上?
”
劉嬷嬷一把拍下白翠的手,道:“白翠,你在說什麼呢!
!
”
白翠委屈的縮縮手,委屈巴巴的縮在角落,本來就是嘛,這鳳冠怕是要将自家小姐壓趴下了!
宋珈安一夜未眠,隻覺得頭暈目眩,身上的華服壓的她喘不上氣來,就算是活了兩輩子,她也沒有見過這般場景。
沈叙直接将登基大典與二人成婚安排在一起,一會兒她就要去沈叙一起,在金銮殿祭拜天地。
宋珈安手心全是細密的汗,好在祝太後與鐘氏一直不離她左右,為她疏離着大會的細節,不然宋珈安當真覺得自己不如一頭撞死。
宋珈安歪着頭問道:“陛下什麼時候過來?
”
在她身邊忙活的嬷嬷笑出聲,“娘娘,陛下自然是呆在金銮殿上啊。
”
說的也對,帝後大婚趕上登基大典,沈叙現在怕是在金銮殿受大臣朝拜,哪裡有時間來……
“陛下陛下!
你不能進去啊!
這不符合規矩啊!
”
宋珈安的思緒被嘈雜聲打斷。
房門被打開,光照了進來。
沈叙一身婚服,迎着光走進來,韶光流轉,一雙桃花目在看清宋珈安的那一刻,愣怔片刻。
宋珈安同樣穿流霞的嫁衣,頭戴鳳冠,面若芙蓉,一雙纏綿悱恻的杏眼勾人心魄。
宋珈安被沈叙目光的灼熱羞得面上一紅,手忙腳亂拿起桌上的喜扇,擋住臉,隻留下一雙探究的眼睛,她輕斥道:“你怎麼在這兒。
”你不是應該在金銮殿上麼?
沈叙上前将宋珈安抱起,道:“朕的在哪,朕就在哪,朕要朕的皇後與朕一起,受天下百姓,受萬臣朝拜。
”
大景三十四年,帝後大婚,舉國同慶,減役半年,大赦天下。
無憂無虞,和樂一生。
五年後。
宋珈安已經已經梳上夫人鬓,跟着沈叙坐在馬車上,她與沈叙已經成婚五年,在第三年就有了個白白軟軟的團子,名沈晏禮,在出生當日就被沈叙立為太子。
“你确定他們真的在這裡麼?
”
沈叙撫上宋珈安的手,道:“不會有錯的。
”
馬車颠簸,可沈叙在轎子裡放了好幾層的厚褥子,宋珈安舒舒服服的倚在榻上,沒有絲毫不适。
“聖上,到了。
”
馬車外正則的聲音傳來,沈叙先一步走下馬車,伸出手來,将宋珈安扶了下來。
天下人都傳言,大景皇帝一直在尋找他的宿敵,失蹤的西陌端堯,可是殊不知,沈叙早就知道了二人的栖身之所。
他本不願去管他們二人,可前幾日端堯給他傳信,想見他一面,有事相商,正巧沈叙正與宋珈安一起私訪,就一起來了。
宋珈安下了馬車,迎面而來的就是一望無盡的平原,一溪水從山中流下來,一木屋就在溪水前,整理的井井頭條,院子裡面養着各種家禽,看上去正常極了,可是若是這些東西與西陌端堯搭上關系,就不正常了!
正則将院子裡裡外外逛了個邊,也沒有找到端堯的身影。
“聖上,你看!
”
衆人朝着重雲指向的方向看去,一黑衣人正坐在溪邊,一動不動的望着溪流。
沈叙走上前去,一赢聽到了背後的動靜,轉過頭去,淡淡的看向沈叙與宋珈安,道:“來了,說起來還未祝你們大婚。
”
沈叙與宋珈安對視一眼,一個不敢想的念頭浮上心頭,沈叙開口道:“端堯呢?
”
一赢心下一顫,苦笑道:“統帥他解脫了。
就在兩天前,他讓我将這個交給你。
”
一赢站起身來,将一張地圖交到沈叙手上,“這幾處圈上的地方是金庫,還有未被發現的礦坑,統帥的意思是,你讓我們過了五年的安生日子,他不想欠你的,這個就全當是報酬了,為了這個金庫,當初可搬空了大半個西陌國庫。
”
端堯是何等聰明的人,這五年,是他過的最安生的五年,像他這個身份的人,想必身後一定有人為他掃清障礙,除了沈叙他想不到别人。
如今,就當做是謝禮。
沈叙覺得沒那麼簡單,他看向一赢,道:“接下來,你要去哪兒?
”
若是僅僅想将這圖紙交給沈叙,端堯有千種萬種的辦法,沒必要讓沈叙親自來一趟,除非端堯有别的打算,而這個打算,想必就是眼前的一赢。
端堯想讓沈叙給一赢一條生路,不要一赢跟着他一塊死。
一赢苦笑一聲,已經流不出什麼眼淚來了,“統帥的意思我明白,不勞費心了,我若是在耽擱幾時,下輩子,就要與統帥走散了。
”
一赢說完,沒等沈叙說着什麼,自顧自的往院中走去,将籠子裡又肥又圓的兔子放生,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五天前端堯已經下不了榻了,一大早他趁一赢不在,到竈台上,照貓畫虎給一赢炖了一鍋蓮子羹,一赢回來的時候吓了個半死,趕忙将端堯扶進屋中,又極為不舍的将蓮子羹吃了個幹淨,這五年端堯從未下過竈台,這是唯一一次,怕也是最後一次。
兩天前,端堯已經斷斷續續說不出話來了,他靜靜的盯着一赢,說起五年前一赢到鎮上買蓮子羹的事,他說他現在倒是希望他是一赢那個有喜的妻子,給一赢留個念想,不至于讓他随自己而去。
一赢安頓好端堯,他沒有過分的悲痛,因為他知道,馬上他就去陪他,他和統帥馬上就可以見面了。
宋珈安眼睜睜看着一赢決絕的走上末路,撲在沈叙懷裡泣不成聲。
回宮的路上,宋珈安一直提不起精神來,良久,她道:“慕堯,若是有朝一日,我……”
沈叙一把堵住她的嘴,道:“說這些做什麼,我的皎皎定是要長命百歲的。
”後半句他沒有說出來,若是真的半路棄自己離開,他也不會獨活。
*
時隔五年,江遷終于從北疆回來,回來的第一天,就直奔着去找宋知行,卻見宋知行抱着個兩三歲的小團子。
江遷心裡涼了大半,心都要碎掉了。
“舅舅,你看,有人過來啦!
”沈晏禮指了指江遷道。
舅舅?
那沒事了。
江遷忙沖宋知行撲了過去,一把将宋知行舉起,連帶着懷裡的小太子都轉了幾圈。
宋知行輕撫上江遷的臉,一時有些抑制不住。
沈晏禮歪歪頭,道:“舅舅你要哭鼻子了嘛?
”
“晏禮!
”宋珈安輕聲訓斥道。
沈晏禮吐了吐舌頭,求助使得看向沈叙,沈叙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惹母後生氣。
t
“見過皇上,皇後娘娘。
”江遷叩身行禮道。
沈叙揮手讓他平身,從宋知行手中接過沉甸甸的小晏禮,道:“晏禮,舅舅與這位将軍有話要說,晏禮跟父皇母後離開可好?
”
“好!
”
沈叙與宋珈安對視一眼。
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