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見過?
”薄靳言神色微黯,雙手倏然擒住田媽的肩膀,沉聲追問:“你是在哪t裡見到過的?
什麼時候的事?
”
“我...”田媽沒想到薄靳言會這樣激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隻是覺得照片裡床單的顔色和吳媽那天抱着的那床很像,但并不确定是不是同一床。
萬一不是,她就這麼将吳媽供出來。
以薄靳言的性子,一旦起疑百分百是要将吳媽辭退的。
田媽想來想去,還是打算先去核實一下再說。
“田媽,你怎麼了?
”喬星純此刻也緊張地看向田媽,寄希望于能從她嘴裡獲取些許有用的訊息。
田媽停頓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仔細想了想,白色的床單挺常見的,可...可能我認錯了吧。
”
“床單上可有印字?
”薄靳言又問。
“好像沒有。
”
田媽搖了搖頭,她尋思着床單上怎麼可能會有印字?
光是想想,就覺得有點醜。
而且她不記得吳媽抱着的那床白色床單上有印字,隻記得包邊是金色緞面材料。
“你下去吧。
”
薄靳言暗暗腹诽着,田媽可能根本就沒有見過什麼類似的床單。
之所以沒頭沒尾地來上一句。
大概率是因為看到了喬星純的裸照,一時間有些無措,故意錯開了話題。
“好的。
”
田媽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喬星純的卧室,這會子都淩晨一點多了,吳媽想必已經睡下。
明天一早,她再去向吳媽打探打探。
要是吳媽拿走的床單和照片裡的一模一樣,她再告訴薄靳言也不遲...
薄靳言則收好了那一組讓他倍感膈應的照片。
這組照片他原本是打算銷毀掉的。
仔細考慮過後,還是留了下來。
過段時間等鑒定技術更先進一些,指不準就能發現,也許照片是合成的。
“早點休息,我讓孩子們陪着你睡。
”
薄靳言能感覺到喬星純的精神狀态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态。
他剛才隻是輕輕地開了門,她竟驚恐地從床上坐了起身。
看她的樣子,确實有些像創傷後應激障礙。
他有想過留在這裡陪着她,但又覺得别扭。
起碼此刻,他還是做不到心無芥蒂地和她同床共枕。
将小白和念念抱上她的床之後,薄靳言淡淡地補了一句:“别墅内外的監控報警設備全部換新,這裡很安全。
”
“謝謝。
”喬星純輕聲道謝。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躲在衣櫃裡?
”
“我...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有點害怕。
”
“過去了。
”
薄靳言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之前的五年她遭遇了什麼,他一直不敢去了解,但他很确定,那些回憶絕對給她留下了極其嚴重的心理陰影。
“嗯。
”喬星純點了點頭。
對她來說,那段噩夢般的遭遇确實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然而對蘇瀾而言,那件事永遠不可能過去。
想到蘇瀾是為了保護她才會被人侮辱,喬星純就難受得說不出話。
“喬星純...”
“嗯?
”
“真要是害怕的話,你喊一聲,我就在隔壁。
”
“我才不會害怕。
”
喬星純嘴硬,将他送出卧室後,便趕緊上了床。
她甚至不敢将腳露在被子外,總感覺床尾會伸出一雙大手扯拽她的腳。
隔壁卧室,薄靳言默默地翻看着喬星純之前的照片。
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她很愛笑。
笑起來眉眼彎彎,梨渦淺淺,好看得不得了。
而現在,她變得不再愛笑,甚至時常一個人默默垂淚。
抛開兩人之間的重重隔閡不說。
薄靳言始終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是他親手弄丢了原本那個愛笑的女孩兒。
他甚至覺得喬星純會出軌,會移情别戀,也是他的問題。
薄靳言心裡五味雜陳,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再把她弄丢…
第二天清晨,薄靳言剛睜開眼,就見喬星純站在床邊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恨不得将新萌出的胡茬全部弄幹淨。
她喜歡小白臉,他往後得多注意形象管理。
随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發型似乎也亂了...
薄靳言懊惱不已,早知道她會來,他該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你總算醒了。
”
喬星純渾然不知薄靳言在想什麼,見他轉醒,連聲說道:“我想去見江楓眠。
”
“見他做什麼?
”
“我必須問個清楚,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我想知道原因。
”
“喬星純,你确定不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
“薄靳言,你别說這種話氣我。
我這幾天已經受夠你了,你再這麼下去,就一個人過吧。
”
“我洗漱一下,就陪你去醫院找他?
”
薄靳言一點兒也不想要看到江楓眠,但還是拗不過喬星純,洗漱過後,就匆匆出了卧室。
臨出門前。
薄靳言見喬星純衣着單薄,本想着讓她換一套厚一點的,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昨晚他還想着好好珍惜她,可大白天的,他說不出半句矯情的話。
“喬小姐,這周有冷空氣,你穿這麼少會着涼的。
”田媽一眼看穿了薄靳言的心思,便上趕着做了一回嘴替。
“那我去添件外套。
”
别墅裡四季恒溫,喬星純确實不知道外頭是冷是熱。
薄靳言則耐心地坐在車後座裡等着她。
沒多久,遠遠地瞥見她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跑出門,他暗暗有些心驚。
她看起來太羸弱了。
就像是一陣稍大的風就能将她刮跑。
她的膚色本來就很白。
平日裡,她嘴唇的顔色是紅潤透着光澤的,并不會給人以一種病恹恹的感覺。
然而今天...
她的嘴唇也蒼白到了一定的程度。
“身體不舒服?
”薄靳言給她騰了一個座位,随口問道。
“沒有。
”
喬星純關了車門,小心翼翼地擠在角落裡,盡可能地和他拉出一段安全距離。
薄靳言心裡很不爽。
她坐得那麼遠幹什麼?
他是洪水猛獸?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将她抱到腿上的沖動,他想讓自己變得值錢些,往後就必須盡可能少做出那些瘋狂倒貼的舉動。
到了醫院。
喬星純詫異地看着病房内外守着的警察,小聲問道:“你把人打成什麼樣了?
警察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
“心疼了?
”
“沒有。
”
喬星純搖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徑自走到了江楓眠病床前,開門見山地問:“江醫生,那組照片是怎麼回事?
”
江楓眠的手腳全部被打斷了,露在被子外的雙手還打着厚重的石膏。
而他的目光則在喬星純和薄靳言身上來回移動。
好一會兒,他忽然沉了臉,嚴肅地诘問着薄靳言,“你欺負她了?
有本事沖着我來,為難她算什麼男人?
”
喬星純注意到了薄靳言攥緊的拳頭,連忙摁住了他的手,轉而更為氣憤地質問着江楓眠,“江醫生,前幾天你偷偷來過十裡江灣,闖進過我的卧室,對吧?
”
“沒有,那麼多保安站着,我怎麼可能進得去?
”
“那你倒是說說,你怎麼知道我身上哪裡有痣?
”喬星純紅着眼,她恨不得将江楓眠暴打一頓。
可過去的五年時間,江楓眠的的确确幫了她很多忙。
這會子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江楓眠沒有回答喬星純,而是定定地看向薄靳言,“照片裡的女人不是她,隻是和她長得有些相似,你别為難她。
”
“江楓眠!
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喬星純被他這番話弄得火氣蹭蹭直冒。
照片裡的女人肯定是她無疑。
江楓眠這麼說,隻會讓薄靳言對她的誤會愈演愈烈。
“害你?
”
江楓眠勾了勾唇,冷笑道:“喬星純,我什麼時候害過你?
我為了你,前途盡毀。
而且當初也是你親口答應和我結婚的,結果我從監獄裡出來,就聽到你搬去了十裡江灣。
你說,究竟是誰欠了誰?
和我上床也是你自願的,不是嗎?
”
“不可能!
一定是你給我下了藥,我不可能自願。
”
喬星純算是看明白了,江楓眠是打定了主意要往她身上潑髒水。
她既傷心,又憤怒。
礙于曾欠下他許多人情,積攢在心頭的火氣始終是沒有發作。
“江楓眠,你太讓人失望了。
”
喬星純再也沒辦法和江楓眠交流下去,轉身跑出了病房。
薄靳言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回到車上,喬星純整個人如同霜打的黃瓜,徹底蔫了。
她精神萎靡地坐在角落,依舊想不明白江楓眠為何會性情大變。
薄靳言一把将她拽回了懷裡,“離我這麼遠做什麼?
”
“你不是嫌我髒?
”
“我什麼時候嫌過你?
我隻是不喜歡你身上留有其他人的痕迹。
”
“薄靳言,我想不明白江楓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肯定撒謊了,我不是自願的。
”
“所以你現在對他死心了沒?
”
“死心了。
”
喬星純曾以為她和江楓眠的友情堅不可摧。
直到現在才發現,也不過如此。
“死心就好。
”
薄靳言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淚水,緩聲說道:“我隻給你一次機會,往後一定不能背t叛我。
”
“......”
喬星純懶得解釋,隻軟軟地靠在他懷裡。
“下個月和我去大馬士革拍婚紗照,拍完婚紗照,我們再挑個吉日領證結婚。
我什麼都可以不去在意,就隻有一個要求,用心點對我,嗯?
”
“嗯。
”
喬星純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有機會去大馬士革拍婚紗照。
心裡也生出了幾分憧憬。
薄靳言還擔心她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又補充道:“軟軟,這件事翻篇了。
你沒必要内疚,人都會犯錯。
”
“唉…你可真是又好又壞。
”
喬星純多少有點兒無奈,薄靳言一直不肯相信她,這讓她既委屈,又生氣。
可神奇的是,他就算誤會了她,還是會選擇原諒。
“對了,那段視頻你搞到手了沒有?
”喬星純還惦念着給她爸翻案一事,随口問了一句。
“還需要一點時間。
”
薄靳言原本多雲轉晴的心情,一下子又開始陰雨連綿了。
他分不清楚,喬星純是不是在利用他。
萬一她拿到了視頻,又一次轉身離去,該怎麼辦?
喬星純之所以時刻惦記着視頻。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她的直覺告訴她,江楓眠大費周章地離間她和薄靳言,目的不會這麼簡單。
又或者...視頻裡那個第六個身份不明的人,就是江楓眠?
喬星純尋思着如果那個人真是江楓眠,那麼直接害死她爸的,有可能不是霍深,而是江楓眠。
“軟軟,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
“啊?
”
喬星純回過神,連連搖頭,“沒有。
”
“最好沒有。
不過如果你真想利用我,煩請你耐心點,最好利用上一輩子。
”
“知道了知道了。
”喬星純語氣裡透着不耐煩。
都說了沒有利用他的想法,他還說這些做什麼?
“你這什麼态度?
”
“我就這個态度,你要是覺得不爽,那就不爽吧。
”
“......”薄靳言被怼得無話可說。
十裡江灣家裡。
田媽拉着吳媽的胳膊,嚴肅地問道:“吳媽,那天你抱着的那床白色鑲金邊的床單,你放哪兒了?
”
“這個...”
吳媽眼神閃躲,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兒?
”
“先生帶回來的那隻狗,還沒有個像樣的狗窩。
天氣都轉涼了,我尋思着用點廢棄的布料,給它做個窩。
”
“這樣啊...我立刻給你拿過來。
我看床單那麼新,索性就鋪我自己床上了。
”
吳媽話音一落,就把田媽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裡,指着床上的白色鑲金邊的床單道:“你等一下,我拆下來立刻給你。
”
“不用不用。
”
田媽掃了眼床單,再三确定床單上沒有印字,這才徹底打消了疑慮。
喬星純和薄靳言進門的時候。
正巧看到田媽和吳媽有說有笑地在客廳裡擇菜。
薄靳言看了一眼,便徑自上了二樓,“我有點事需要處理,你要不先睡個回籠覺?
”
“你去忙吧。
”
喬星純見薄靳言去了書房,她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她的肚子又是一陣劇烈疼痛,緊接着下體就湧出了一股暖流。
喬星純有些害怕,回到卧室就仔細檢查了一番。
果不其然,她又流皿了!
【劉醫生,我在沒有任何外力的刺激下,腹痛後下體流皿,皿量不是很多,需要去醫院檢查嗎?
】喬星純心裡沒底,索性給她的主治醫生發去了信息。
【目前不能确定是病情惡化導緻,還是胎兒出了問題造成的,建議立刻來院複查。
】
【好的。
】
喬星純看着劉醫生發來的信息,更加惴惴不安。
她急着去醫院,可薄靳言百分百會陪她一起去。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瞞住他?
斟酌了片刻。
喬星純還是敲響了書房的門,“薄靳言,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