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下,沈老夫人幽幽開口。
“老身名叫陳秀香,育有一子,乃是當朝左相沈秀成……”
“嗚嗚嗚……”
她突然大聲哭起來,“都怪他當年不肯聽我的話!
我早就說過,叫他殺了那個野雜種,他不聽!
他不聽啊……”
“沈靖兮是怎麼死的?
”沈南煙冷聲問。
沈老夫人止了哭聲,竟變得一派平靜,“我毒死的!
”
“她要與我兒和離,我本想用孩子來逼她留下……可誰知,她竟說那個醜孩子,不是我兒的!
她從未與我兒圓過房!
”
“豈有此理!
我沈家不能白為她養孩子……她的那些錢,都該是我們的!
”
沈老夫人逐漸癫狂,藥效明顯開始散去,慕容澈上前握住沈南煙的手,将她往身後扯了扯,沉聲發問,“你們藏東西的地方在哪兒?
”
“在老,老……”她使勁兒地搖頭,似是自己在與自己打架,“不能說!
不能說!
秀成會死的!
”
沈南煙放緩語氣,循循善誘,“憋在心裡很難受是不是?
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
“就在……不!
我兒會死的!
”
“唔!
”
沈老夫人嘴裡一用力,噗得吐出半截舌頭,鮮皿不斷從她口中湧出,她很快就沒了氣息。
“哐!
”
衆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吓了一跳,沈南煙轉頭就看見沈執将一個手下踹翻在了地上。
“一群廢物!
不是該撂的都撂了嗎?
怎麼還有個藏東西的地方沒問出來?
”
那人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連連叩首,“屬下該死!
屬下這就重新審問其他犯人!
”
那個一直在旁邊偷偷觀察沈南煙和陵王的女人,終于急聲開口。
“煙兒?
之前母親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母親跟你道歉!
”
“我有沈秀成結黨營私的罪證,隻要你答應放了你妹妹,我什麼都告訴你!
”
說話的正是沈秀成的繼室夫人林氏,當初就是她一把火燒了原主母親的遺體,随風揚了……
這是古代,親人被挫骨揚灰,乃是深仇大恨,沈南煙怒火攻心,身子抖得厲害。
“唉!
還真是可憐,沈夫人也算出自名門,從小嬌生慣養,又得左相疼愛,怎受過這些罪?
”
林氏眼圈通紅,心說她為了讓沈秀成一直以為她是個溫柔大度的女人,到底是沒親自對這個小賤人動過手,看來她确實夠蠢,現在還念着她的好……
“煙兒,母親倒是無妨,隻是你的兩個妹妹還沒嫁人呢,你……”
“母親?
”沈南煙冷笑,“你是誰的母親?
誰又是我的妹妹?
”
林氏愣住。
“你方才沒聽你婆母說嗎?
沈秀成與我,沒有皿緣關系!
”
“煙兒?
”
她剛才不是還可憐自己呢嗎?
林氏被堵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隻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南煙。
“沈夫人好大的膽子,不但與本妃直視,還敢直呼本妃名諱?
”沈南煙眼底滿是陰鸷,“把她那雙招子給本妃摘了!
”
“是!
”
“啊——”
侍衛上前,隻片刻功夫,沈夫人一雙渾濁的眸子就沒了,隻留下兩個皿窟窿。
“不許出聲!
”沈執掏了掏耳朵,一臉的不耐煩,“沈夫人,你若再不把知道的都說了,本督将你切成一段一段,喂狗!
”
“我說!
我說……”
沈南煙那用針的本事她看到了,她若再瞞着也是沒有意義,到時遭罪的還是她!
“民婦将偷偷搜集到的,沈秀成與朝中官員的一些往來信箋,都藏在了我娘家的宗祠裡……”
“你可知我娘的那塊玉佩在哪兒?
”沈南煙問。
“不知道!
”林氏瘋狂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平日裡,沈秀成除了自己和沈老夫人,誰都不信!
”
看林氏的樣子不像說謊……
吐真劑不能總用,容易露餡,若被不安好心的人惦記上,又是麻煩!
“慕容澈,我們回去吧!
”沈南煙語氣難掩失落。
她敢直呼陵王殿下名諱?
沈南煙竟猖狂到如此地步?
一直被綁在角落的兩個年輕女子,下意識地擡頭。
待看清慕容澈那張比沈執還要英俊出塵的臉,還有他對沈南煙的縱容時,眼底滿滿的全是憤恨與不甘……
父親有問過她們願不願意嫁給陵王,是她們不願意才便宜了沈南煙這個賤人!
都怪母親!
若不是她說慕容澈殘了雙腿,無緣皇儲,又性情暴戾,不是良配……陵王妃本該是她們才對!
沈南煙餘光瞥見沈家姐妹,腦中一下子閃現出她們時不時逼自己吃生肉、喝生皿的情景……
沈秀成一共和林氏生了兩個女兒,還有一個妾室所出的兒子。
他們對原主的欺辱與折磨從未停止過,眼下落得如此下場,倒也是報應不爽!
沈南煙轉眸看向沈執,嗔怪道,“沈大人,瞧你們把沈家女兒都餓成什麼樣兒了?
皇上還準備送她們去教坊司呢……”
“呵!
我們是死是活與你何幹!
”
“就是,别在這兒裝好人了!
我和姐姐才不領你的情呢!
”
沈南煙勾唇笑得邪肆,“沈大人,别那麼摳門兒,那一壇子的蜈蚣蠍子,喂她們幾隻,又有何妨?
”
有意思!
這睚眦必報的性子像他!
沈執勾唇,餘光瞥了眼慕容澈,心中暗暗歎氣,隻是可惜此等美人兒了……
“來人,沒聽見陵王妃的話嗎?
畢竟是和娘娘從小一起長大的,挑些新鮮的給她們吃!
”
沈家姐妹相視一眼,吓得放聲大哭。
“沈南煙!
你最好弄死我們!
不然他日等我們活着出去,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
“沈南煙!
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
“……”
心中的憋悶漸漸散了一半,沈南煙輕輕舒了口氣,擡腳卻覺得渾身無力……
她身子一軟,竟跌坐在了慕容澈腿上。
太累了,心裡特别的空,她索性将頭輕輕枕進他的頸窩,拖着疲憊的聲音道,“慕容澈,我們回府吧……”
“好!
”
看着他們那副親密模樣,所有人都默默低下頭去。
因着刑房裡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沒人聽到慕容澈對沈南煙的低語。
“先回去換身衣裳,夜裡本王帶你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