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腳步踉跄,一身酒氣的男人,在雜物堆旁一邊小解一邊交談。
“诶,你知道嗎,陵王殿下三日後要擺慶功宴……”
“什麼三,三日……還有兩日!
嗝……”另外一個男人打了個酒嗝,語氣很是興奮。
“再有,再有兩日,陵王殿下要擺,擺席,到時候,所有的守軍,還有,威虎軍,都會,都會參加!
”
“嗝……我家婆娘還,還收了銀子,到時候去,去幫忙呢!
”
“你小點兒聲!
”旁邊提好褲子的男人怼了他一拳,“一會兒再把巡防隊招來,咱們還得接受盤問……麻煩!
”
“哦……”
破草席下被澆了一身尿的兩人,原本要動手,一聽到‘巡防隊’三個字,又默默把拳頭放了下來。
待那兩醉漢走遠了,矮個子男人冷沉着臉道,“朱大當家的,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啊……”
“那四個實力強悍,隐蔽得那麼好的山頭,眨眼的功夫,說端就都被連窩端了……”
“陵王想弄死咱們這些靠撿漏混日子的,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
“那肯定的!
”胖子咬牙道,“陵王連聲稱自己有情報的雜貨鋪掌櫃,說殺都殺了……”
“中山那夥人,估計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
“……”
“哼!
不把陵王和陵王妃弄死,咱們玩兒完是遲早的事兒!
”
要麼在沉默中死去,要麼在沉默中爆發!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兩人相互對望,那胖子道,“劉二當家的,平日裡,咱們兩個寨子,因為搶地盤,沒少動手……”
“但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咱們隻有聯合起來,一起對抗這些官兵,才能有幾分勝算……”
“你說呢?
”
思索了片刻,矮個子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朱大當家的,你們寨子的事兒,你能做主……”
“可我得回去跟我們大當家的商量一番,況且隻憑我們兩個寨子……怕是成不了事兒。
”
頓了頓,他又道,“最好可以拉中山那些人入夥,這樣興許咱們還能有幾分勝算!
”
……
兩日一晃而過,除了沈南煙帶着近百個兵士留守郡内,其餘将士都去了守軍駐地。
那裡寬敞,而且就算徹夜暢飲,也不會擾了百姓的清淨。
臨近傍晚,沈南煙挽着慕容澈的手臂将他送至府衙外,站在台階上為他整理衣襟。
看着她難得露出的溫婉笑容,慕容澈有些不舍,“煙煙,府衙不是還要開個十幾桌嗎?
我就陪你在府衙裡吃好不好?
”
“不好!
”沈南煙唇角上揚,看似在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快走吧!
你是一軍主帥,将士們還等着你開席呢!
”
慕容澈憂心忡忡,想抱她,看着她的眼神又不敢,站在原地再次糾結那個商量了許久的問題。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駐地吧,這裡有修平他們守着就夠了!
”
沈南煙眯起漂亮的眸子,主動抱上他的腰,“之前廣場發生踩踏事故,有幾個百姓傷勢挺重的,我不放心……”
隻有她留在府衙,那些土匪才更有動力,更容易掉以輕心!
慕容澈就勢将她按在懷裡,“那我真走了?
”
那你倒是松手趕緊走啊?
慕容澈沒穿盔甲,沈南煙抓着他腰上的硬肉,暗暗使力。
“走吧!
再不走,晚上你别想再進我房間!
”
嘁!
慕容澈抿唇,心說,進她房間怎麼了?
他又沒幹什麼!
過了半晌,他終于肯松開她,向後退了半步,“本王……真的走了?
”
“嗯。
”沈南煙點頭,沖他輕輕擺手。
慕容澈實在是擔心她的安全,可沈南煙主意太正,他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見她臉上笑容越來越淺……慕容澈連退兩步,轉身上馬,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
暗處,幾個蒙着面,全副武裝的土匪,見此情景終于暗暗松了口氣。
“老大,陵王就這麼把陵王妃單獨留下了?
你說會不會有詐啊?
”
“有個屁詐!
”旁邊人急聲道,“你沒聽見,說是因為陵王妃不放心那幾個傷重的百姓?
”
“再者說了,她畢竟是一個婦人,軍營裡那麼多男人,她在那兒出入多不方便?
”
“呵!
你可别忘了,弄死徐青野那一萬威虎軍就是她帶來的!
”
“況且西風寨劉二當家的說了,那日廣場上,她也是一呼百應,在暗處藏了不少護衛!
”
另一人據理力争,“人是她帶來的不假,可帶兵作戰,早早排兵布陣的可是陵王……她一個女人懂什麼?
”
“别吵了!
”被稱作老大的那個土匪揚揚下巴,目光就沒從府衙門口移開過,“你們看,有人來了!
”
“……”
就在沈南煙轉身的功夫,突然有個男人騎着馬極速朝她沖了過來。
“主子小心!
”
對方速度太快,抱夏一聲驚呼,下意識地撲上來抱住她,正要帶她躍上院牆,不知從哪兒突然沖出來四個蒙面護衛。
“帶主子進去!
”
領頭的人邊吼邊帶着其中一人沖上去攔截馬匹,令兩人拔刀護在沈南煙身前,示意抱夏帶她進院子。
“嘶——”
就在馬腿被砍斷的一瞬,馬背上的男人‘哐’地摔下馬背,向前滾去,“皇嫂……”
一前一後四個侍衛,揮刀猛地向他砍去,電光火石間,沈南煙急聲吼道,“刀下留人!
”
得令,四個護衛急急收刀,由于慣性,紛紛砍向府衙門口兩棵大樹。
直到被砍斷的樹木,砰砰砸在地上時,才從府衙裡蹿出來二十幾個人。
“娘娘?
”徐免瞥着眼前情形,臉色瞬白,“您受傷沒有?
”
“沒……”沈南煙指向倒地不起的男人,“他叫我皇嫂……你去看看!
”
“啊?
”
徐免疑惑,兩步就沖到了已經昏倒在地的男人身旁,擡起他的臉去看。
“安王殿下?
”
沈南煙一聽,趕緊提起裙子往台階下跑,t果真是慕容聰!
他與她和慕容澈素無來往,怎麼會渾身是皿的出現在這兒?
摸了摸他的頸動脈,又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沈南煙急忙道,“趕緊把人擡進去!
”
“是!
”
暗處,将一切看在眼裡的土匪頭子半眯起眼睛,似在盤算什麼。
不多時,他勾起半邊唇角,沖身旁人連打了兩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