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達奚淳雅忽地看向榮祿,眸色陡沉。
榮祿躬身,不卑不亢,“奴才參見長公主,參見安陽大公主!
”
音落,不等達奚淳雅說話,他直起身子,直面沈南煙,淺淺勾唇……
“公公可是有話要同我家主子說?
”流螢覺得他笑得怪瘆人的,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半個身子擋在沈南煙身前……
榮祿瞧着她臉上隐隐滲着皿的細布,猜到她就是那個受了傷的侍女,倒也沒說别的。
他轉身從身後的小太監手裡接過一個漆盤,躬身奉給沈南煙,“啟禀安陽公主,王上說,不過是一道門而已,公主想走哪道就走哪道。
”
聞言,達奚淳雅的眉,狠狠皺起,什麼叫不過是一道門而已?
那可是禦道,幾百年來,隻有西夏帝王才可行走的帝王之路!
衆人正好奇那漆盤上是什麼時,一旁的小太監直接掀了蓋在那上邊的紅布,一個金燦燦的牌子,登時落入了周圍人眼中。
榮祿:“未免公主顧慮心憂,王上特意命奴才将這塊免死金牌交給您……”
他就這麼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就把免死金牌給她了?
柳眉微挑,沈南煙心說,這個西夏王倒還真是‘出手闊綽’!
榮祿:“公主,王上方才在這金牌上面,親自刻上了殿下的名字,從此以後,别說是王宮了,這西夏便沒有您不能去的地方!
”
瞥了眼臉色鐵青的達奚淳雅,榮祿沖沈南煙使了個眼色,“公主,您還不快些将這金牌收下?
”
“這可是王上給殿下的第一份禮物,整個西夏,隻此一塊兒!
”
榮祿心說,打從王上還在府邸時,他就跟着王上了,二十多年了,王上一共任性了兩次。
一次是為了沈靖兮,拒不與現王後舉行大婚儀式!
再有就是方才,他竟不顧所有大臣的反對,取出了這塊兒他珍藏了二十幾年t的金牌……
終于看清了那漆盤上的東西,達奚淳雅不由得雙目圓睜,嘴唇微張,下意識地擡起手來……
那就是父皇當初偏心,特意命人為達奚多顔打造的免死金牌?
就在達奚淳雅顫顫巍巍的伸手靠近那漆盤時,沈南煙倏地拿起那金牌,翻過來去看,嚯,那上面竟真刻着‘沈南煙’三個字!
看出她臉上的驚訝,榮祿不疾不徐地道,“啟禀公主,王上說了,您的名字是文德皇後親自起得,既是沈靖兮的‘沈’,便不必改了!
”
把玩着那金牌,沈南煙擡眸朝永安門前望去,瞧着那些或站或跪的大臣,冷哼一聲,“看來不少人都想要我的命呢!
”
“……”
榮祿抿唇,并不否認。
“呵,你們王上也是任性,他都沒清清楚楚地看上我一眼……就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了?
”
“回公主的話,王上說,這是他送給文德皇後女兒的禮物,至于送給安陽公主的……他早就另有準備!
”
哦?
還有什麼能比這免死金牌更貴重?
他總不見得能把整個西夏都給她吧?
将金牌收進袖中,雖然一身皿污,沈南煙卻依舊端着該有的儀态,扶上榮祿擡起的手臂,挺直腰杆,緩步朝着承天門正門走去。
瞧着她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樣子,達奚淳雅雙拳緊握,不顧身旁侍女的阻攔,疾步沖了上去,“沈南煙,你站住!
”
不等沈南煙一行人動手,值守城門的禁軍,當即拔劍将她攔了下來,“還請長公主退後,擅入禦道者,等同謀逆,可當場斬殺!
”
達奚淳雅眼底泛紅,咬牙切齒,“她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走得?
本宮卻走不得?
”
這可是大不敬的話!
霍修當即上前,“還請長公主慎言!
”
正門大開,禦道就在眼前,卻是她達奚淳雅始終不能踏足之地。
明明都是女子,憑什麼她鬥了半輩子,卻一直觸不可及的東西,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小丫頭,卻唾手可得?
她不甘!
她不服!
沈南煙幽幽轉身,看着臉色乍青乍白的女人,勾唇笑得嘲諷。
想起她方才往她心口上捅刀子,沈南煙眸色幽邃地注視着她,字字清晰,“達奚淳雅,那前面跪了一地的官員,為何沒有你的夫君啊?
”
達奚淳雅猛地側頭朝裡面望去,果然看見赫連靖弘帶着他幾個兒子,身形筆直地在一旁站着呢!
豈有此理,他們竟敢違逆她的話,公然與她作對,他們是要造反不成?
看到她明晃晃的吃驚與憤怒,沈南煙目光涼涼地望着她,意味深長地低笑一聲……
“诶,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你夫君知道你跟某些人的奸情了,想徹底與你撕破臉皮了?
”
“放肆!
”達奚淳雅臉色瞬白,見衆人忽地齊刷刷地向她看過來,當即冷聲呵斥,“再敢胡言亂語,诋毀本宮,本宮撕爛你的嘴!
”
“呦!
惱羞成怒了?
”沈南煙勾唇笑得玩味,“你不是将我調查得清清楚楚的嗎?
你該知道的,我沈南煙一向不打诳語!
”
“哈哈哈……”沈南煙笑聲如銀鈴般清脆,美眸流轉,滿是威脅譏诮之色,“我!
有!
證!
據!
”
見達奚淳雅擡起胳膊,哆哆嗦嗦地指着她,不知道憋着什麼屁要放,沈南煙頭也不回地大喊,“赫連将軍,你想要嗎?
”
“瘋子!
你你你,你就是個瘋子!
本宮,本宮……”
盛怒下,達奚淳雅實在不知如何應對,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長公主?
”兩個侍女穩穩将人接住,神色慌張,“來人,快送長公主回府!
”
哼!
跟我鬥?
沈南煙看着落荒而逃的一衆人,湊到雲柒耳旁,用隻有她二人聽得到的聲音下令:
“慕容澈的事,你馬上派人去查……不管用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我要知道,她方才說的是真是假!
”
“是!
”
瞧着還沒走遠的馬車,沈南煙用力甩了下衣袍,轉身邊大步向前走,邊扯着嗓子道:
“赫連将軍,我本無意與您為敵,實在是令夫人欺人太甚,方才話趕話罷了,您别往心裡去……”
“對了,小女晨起進城時,見您的長子赫連铮,懷裡摟了個漂亮姑娘……若是哪日府上擺酒,小女定将奉上厚禮謝罪!
”
馬車裡,達奚淳雅心中一凜,直勾勾地看着車内的兩個侍女,“她,她方才說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