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煙高坐鳳椅之上,冷眼睨着站在角落裡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赫連承,美眸微微眯起。
“軍巡處,整整五萬軍士負責守衛朝歌城,卻能讓數批殺手潛伏于城内,大舉行刺殺之事,驚擾傷害百姓……”
“哼!
也不知道是他赫連一族也參與其中,故意懈怠……還是赫連父子本就無能?
”
達奚嘉衍按照榮祿等人提前教他的,适時開口,“傳孤旨意,免去赫連靖弘軍巡處都督一職,由拓跋君赫接任!
”
不同于其他官員表現出的震驚,早就知道這一安排的拓跋君赫,登時半跪抱拳,“末将領命!
”
就在所有人暗歎赫連家一門三将,如今卻隻剩下二公子赫連承手中還些兵力時,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赫連承身為副将,擅離職守,領軍無方,導緻無辜百姓,死傷相藉……即日起,免去其軍巡處副都督一職,由雲拾接任!
”
聞言,赫連承大驚,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重重叩首,“王上息怒!
長公主息怒!
求……”
“屬下領命!
”雲拾當即走下玉階,半跪抱拳,“雲拾,必不負王上與長公主厚望!
”
赫連承跪坐在地,面色鐵青,掩在袖中的五指蜷握成拳,指關節泛着瘆人的青白。
哼!
t沒有軍巡處的調兵符牌,他倒要看看,那二人如何接管那五萬兵士!
他正暗自得意,榮祿端着托盤走下玉階,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由左右兩半組成的銅質調兵符牌,分别奉給拓跋君赫與雲拾……
怎,怎麼可能?
赫連承登時睜大雙眼,面色由青轉白,那調兵符牌一直由父親小心翼翼地收在将軍府的密室裡,怎會出現在此?
到底是赫連家出叛徒了,還是府中潛入細作了?
滿殿官員時不時地偷偷瞄向赫連承,有愁容滿面的,有心中竊喜的,亦有純粹看熱鬧的……
唉!
哈哈……
啧啧啧!
沒了兵權的赫連家,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日後便是俎上魚肉,任誰都能割上兩刀喽!
眼見殿内無人再多說什麼,一個個畢恭畢敬地站在原地,沈南煙朱唇微啟,不鹹不淡地道,“既然王上的公事說完了,那本宮就再說兩件私事!
”
文武百官微微擡首,洗耳恭聽……
“昨日刺客殺紅了眼,無端襲擊百姓時,赫連家的大公子赫連铮出現在人群中,不顧危險,疏導百姓,着實值得嘉獎!
”
“本宮記得他之前鐘情于劉文達家的小女兒劉芷嫣,左右他喪妻多年,正室一直空懸……”
略加思索,沈南煙揚聲道,“來人,既然劉芷嫣乃赫連家未過門的媳婦,自然不用受劉氏一族牽連……放她出來,準她七日内與赫連铮完婚!
”
有大臣沖身邊人暗暗挑了挑眉,呵,在下就說長公主沒那麼好心吧?
這是硬往赫連家嘴裡塞蒼蠅,添堵呢!
可不,放眼整個朝歌城,誰不知道那個劉芷嫣之前被賊人擄走了好幾日……最後還衣衫不整地被扔到了人堆兒裡!
娶妻取賢!
赫連家這是被達奚淳雅連累得不輕啊!
“赫連承?
”達奚嘉衍虎着臉,沉聲喝道,“長公主有成人之美,還不速速代你赫連家領旨謝恩?
”
為何要他來應下此事?
這不是害他嗎?
倘若他真的擅自應下此事,且不說達奚淳雅不會放過他,父親也定會責怪他的!
“微臣……”
“兄弟之間總有相似之處!
”沈南煙語氣隐隐有些不耐,“你若是做不了你大哥的主,那劉家姑娘便由你來娶!
”
簡直欺人太甚!
赫連承恨得咬牙切齒,“微臣,微臣帶赫連家領旨!
代兄長,謝長公主成全!
七日後,赫連府必定風風光光,迎娶劉家姑娘進門!
”
“嗯!
很好!
”沈南煙滿意地點頭,轉眸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拓跋君赫。
“拓跋少将軍拼死護主,本宮甚是感動,特賜府邸一座,明珠千斛,黃金萬兩!
”
“用國庫的銀兩,貼補她自己的情郎?
”有官員翻着白眼兒,忍不住嘀咕出聲,“這不是以權謀私嗎?
”
“你嫉妒啊?
”一旁的大臣使勁兒低着頭,小聲道,“有本事你也往那鳳榻上爬啊?
”
“……”
沈南煙銳利的眸子快速在殿内掃了一圈,繼續道,“拓跋君赫,等下了朝,你就去尋雲柒,他都給你準備好了!
”
啥?
所以長公主所說的那些,都是她私人賞的?
嚯!
長公主不但傾國傾城,豔色絕世,出手竟還如此大方!
呀!
若不是,家中已有母虎,我趙某人也想毛遂自薦,入贅公主府了……
拓跋君赫擡頭,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南煙,語調壓抑,“府邸是公主選的,臣收下了,至于其他……不必了!
”
戲可真好!
沈南煙疲憊地捏了捏眉心,“随你!
退朝!
”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攝政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
……
出了王宮,離老遠瞧見拓跋君赫一臉落寞模樣,許則安拎着深绯色官袍,疾步湊到了他身旁,“嘿!
你不會真喜歡上了長公主吧?
”
望着眼前一臉探究的男子,拓跋君赫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道,“都過去了!
”
“左右也散了,君赫兄為何不收下公主的黃金?
單說那些珍珠,也夠你在朝歌城置辦兩處大宅子了!
”
“女人的金銀是那麼好拿的?
無功不受祿懂嗎?
”拓跋君赫為有這樣的好友而覺得丢人,突然加快了腳步。
許則安緊追不舍,“那你還收人家府邸?
嘁!
假清高!
”
“以後忙了,我不得有個落腳處?
”拓跋君赫忽地頓住腳步,“許則安,你又打什麼主意?
”
身量颀長,容貌俊秀的年輕男子,挺直脊背,整理了下衣襟,臉不紅心不跳地道,“許某打算自薦枕席!
”
“呵!
”拓跋君赫無語至極,瞪了他許久才道,“别怪做兄弟的沒提醒你,長公主這人,你要是跟她做朋友,她能替你兩肋插刀,你但凡敢入贅吃軟飯,她保不齊什麼時候會插你兩刀!
”
落下此話,他正欲繞過許則安離開,擡首間,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眉心陡然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