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瘋了嗎?
武安王世子妃拓跋錦僵硬轉身,無比震驚地望向她生母消失的方向,一時支撐不住,竟癱軟在了地上。
那真的是她的生身母親嗎?
為了那個記在她名下的,賤妾所生之子的前程,她明知自己親生女兒早已心有所屬,卻還是替她答應了旁人的提親。
她看着她痛不欲生,看着她哭,看着她鬧,卻始終不肯松口!
甚至揚言,就算她死,她也會把她的棺椁送去武安王府……
呵,可她拓跋錦卻不及她心狠,她終是不忍牽連家人,最後如她所願,嫁給了達奚桑平,成了高高在上的世子妃。
再後來,即便是武安王世子終日不思進取,日日流連煙花酒巷,她也認命了。
她一心隻想着生個一兒半女,踏踏實實地過好餘下的日子便也罷了!
可她的母親,卻因着旁人的幾句提點,生怕這樁親事給拓跋家招來災禍,竟将她騙回将軍府,親手給她灌下整整兩碗紅花……
那可是她的阿娘啊,她不但徹底斷了她的子嗣,還親手毀了她的身子。
如今,她又為免長公主猜忌父親,竟不顧她的死活,把什麼都抖落出來了,她這是要逼死她啊!
“賤人!
你竟敢诓騙本世子?
”
達奚桑平忽地扯住拓跋錦的衣襟,将人一把拎到了眼前。
“你,你偷偷請來的太醫,不是說是本世子不能生育嗎?
”
“放開!
”
左右她也沒活路了,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拓跋錦猛地推開達奚桑平,順勢往他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若不這麼做,難道要一直看着你往院子裡擡女人嗎?
”
“況且即便你達奚桑平院中姬妾成群,卻也始終也不見誰能有孕,說不定就是你不能生育!
”
“……”
“呵!
”沈南煙突然冷笑道,“世子妃這話可說錯了,據說外面那棺材裡躺着的安淺陌,可是懷了三個多月的身子呢!
”
“不可能!
”達奚桑平面色鐵青,眉頭陡蹙。
安淺陌每次與他t行房前,都說什麼為了子嗣,軟磨硬泡地讓他吃些亂七八糟的藥丸……
礙于她祖父安懷仁是太傅身邊的紅人,他不好苛責為難于她,已經半年沒去過她的院子了,她怎麼可能有孕?
除非……
呦!
聽着達奚桑平斬釘截鐵的語氣,沈南煙好像發現了有趣的事。
她幽幽擡手,指着達奚桑平的鼻子,語氣透着懾人的威壓,“你過來。
”
“嗯?
”隻猶豫了一瞬,達奚桑平便應了聲“是”,幾下爬到了沈南煙腳邊,惹得一衆大臣不忍直視。
屋内外的狼衛,更是勉強壓下嘴角,都快憋出内傷了!
“伸手。
”
“是!
”
一旁的慕容澈見她要給達奚桑平診脈,頗有眼色地遞出了條帕子。
沈南煙覺得好笑,卻也還是接了過來……
不多時,在一衆人的各種目光注視下,沈南煙字字清晰地道,“武安王世子……确實不能生育!
”
聞言,百官嘩然,眼放精光……所以,世子爺這是被戴了綠帽子了?
聞得此言,看了半天熱鬧的安氏衆人,個個面色慘白,尤其是安淺陌的父親,也就是安懷仁的長子。
他本想借着這個未出世的孩子,與武安王拉進些關系,順便再送個安家的姑娘過去……
可如今……不但父親死了,他們安家自己沒了臉不說,還讓武安王顔面掃地,将人徹徹底底給得罪了!
呵,過了今日,安氏一族,怕是難以在朝歌城立足了!
唉!
他怎麼就養了這麼個不知檢點的玩意兒?
造孽啊……
拓跋錦眼睛倏地睜大,面上露出詭異瘆人的笑容,“原來……”
“夠了!
”沈南煙用力白了她一眼,語氣開始不耐煩,“這些都是你們的家務事,本宮不想再聽了,本宮今日要查的,是安淺陌被人重傷緻死之事。
”
一衆大臣相互對望,神情各異……
今天這事兒處處透着怪異啊,這武安王府的妾室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長公主是又出銀子又出力的,還挺着個肚子一直在現場監督,按理說該生氣才是,怎麼還要替那個女人讨公道?
呵,查?
有什麼可查的,兇手不就在您身邊兒坐着呢嗎?
嘁!
瞧慕容澈那一臉悠哉,事不關己的樣子……今天呀,怕是有人要倒大黴喽,讓我來猜猜,是武安王府呢,還是安家人呢?
“既是要查,就先從她安淺陌該不該死查起吧……”
沈南煙面無表情,目色沉郁地掃過跪了一地的文武官員,“誰來說說,本宮今日一共下了幾道旨意?
”
音落,雲拾立刻從門外走了進來,躬身抱拳,“末将雲拾,參見長公主,長公主于未時初,向軍巡處下旨,立刻全員出動,前往西市疏散群衆。
”
“嗯。
”沈南煙斜眸睨着拓跋天德,冷聲質問,“拓跋君赫乃本宮親自任命的軍巡處都督……”
“接到本宮旨意,為何到現在都不見他人影,反倒一直是副都督雲拾在獨自處理所有事務?
”
拓跋天德重重磕在地上,回道,“啟禀長公主,是末将讓他出城去處理家事去了,是以……”
“他可有告假?
”沈南煙打斷。
“沒,沒有。
”拓跋天德回答。
沈南煙挑眉,“那便是擅離職守了?
是你授意的?
”
拓跋天德很是尴尬,“回長公主,是……”
“呵!
拓跋天德,你就是這麼治下的?
就是這麼教兒子的?
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
沈南煙眉心擰起,面色變得愈發難看。
“還有,拓跋将軍,本宮倒是要問問你,什麼時候,神機營的事,竟也成了你拓跋一族的家務事了?
”
耳中一陣嗡鳴,拓跋天德急忙又磕了一頭,沉聲道,“末将惶恐,末将不是這個意思……”
“嘭!
”
電光火石間,沈南煙甫一起身,不等衆人看見她出手,那驚堂木竟砸在了拓跋天德的腦袋上,還,還出皿了……
他們看見了什麼?
衆人登時目瞪口呆,拓跋天德更是瞬間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向沈南煙……
他,他真的躲了……
隻是,她比他的速度更快,而且,而且她的力氣着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