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京城火車站。
許甯言在站台上翹首以盼,等待着從滬市到京城的列車到站。
京城火車站一貫的熱鬧擁擠。
要不是許甯言選的位置不錯,又有姜緻遠的司機擋着,隻怕她都被人流不知道擠到什麼地方去了。
列車終于到站,人都下得差不多了,許甯言才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卧鋪車廂下來。
陳芳芳頂着一頭燙得卷卷的大波浪頭發,紅嘴唇,時髦的羊絨大衣,小高跟的黑色皮靴,一下車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若是幾年前,陳芳芳被這麼多人看着,隻怕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可如今她曆練出來,就算衆目睽睽,她也淡定自若。
在人群中打量了一圈,就看到了許甯言前面的司機。
這人陳芳芳是見過的。
這麼些年來,她幾乎已經将許甯言的家當作了自己的家。
許甯言一家也沒拿她當過外人。
逢年過節,尤其是過年的時候,陳芳芳都是在姜家過年。
因此姜緻遠的司機,兩人還算熟悉。
互相揮手打個招呼,司機就逆着人群走了過來,接過了陳芳芳手裡的行李,帶着她又擠到了許甯言面前。
兩人差不多又有小一年沒見面,看到彼此,一笑,互相擁抱了一下。
然後才手挽手的走出了車站。
上了站外的車,許甯言才開口問陳芳芳,這一路可順利?
陳芳芳一笑,明豔自信:“如今我一年有大半的時間,幾乎都是在火車上,還能不順利?
”
因為有司機在前頭,兩人也就說些家常閑話。
陳芳芳如今最疼最牽挂的,就是姜沉兄弟倆,“平平和安安放假了吧?
都快有小一年沒見着他們了,沒忘了我吧?
我這回可從滬市給他們帶好東西了——”
許甯言沒好氣的道:“放假是放假了,可也不着家!
每天早上起來,吃了飯就帶着狗腿子進了學校。
要是不去找,晚上都不着家!
餓了就去找師公,要麼直接就去家屬樓,這家一口,那家一口,一圈下來肚子就混飽了!
如今他們兄弟倆在京大,比我還有面子,走哪裡都餓不着!
”
陳芳芳就忍不住笑:“我可聽梅姨說,京大的教授好幾個可都看中平平和安安了,搶着要預定他們倆當徒弟呢,可有這事?
”
說起這事,許甯言就黑了臉:“你說我師父,那麼大年紀的人了,一點也不穩重!
居然還幼稚的跟人學打賭!
你打賭赢了也就罷了,還輸了!
輸了也就輸了,你輸自己的東西啊!
他不,他把平平和安安給壓了上去。
”
“輸了一次也就算了,每年必打一次賭!
每年必輸一次!
平平和安安挂名預訂的師父已經有四個了,今年還不知道又要輸給哪個教授了——”
陳芳芳推了許甯言一把:“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抱怨的話,把你嘴角的笑收一收吧!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得意的很呐!
”
“别的不說,你看看你師父給平平和安安安排的挂名師父,哪個不是業界大師?
這樣的大師,喚作别人,求着給他們當徒弟,大師們還愛答不理呐!
如今肯纡尊降貴聯名給平平和安安當挂名師父,你就知足吧!
邢教授哪裡是拿你當關門弟子啊,這簡直是拿你當小祖宗了!
”
說完,陳芳芳還真羨慕不已。
許甯言如今怎麼看,怎麼是人生赢家。
夫妻生活美滿,一下子就生了一對雙胞胎不說,雙胞胎如今上小學,已經顯示出了非凡的智力了,除了上學,其他的時間,都是被京大各個有名的教授帶在身邊言傳身教。
而她自己也不是因為家庭美滿,事業就平庸的人。
去年研究生畢業了,又要繼續攻讀博士,導師還是邢教授。
這兩年她自己也發表了一些研究成果,在曆史界已經是小有名氣了。
和自己合作的生意,名義上是兩人合作,陳芳芳心裡清楚得很,她是被許甯言給提攜的那一個。
别看許甯言平日裡不管事,也不插手經營管理,可每每在關鍵時刻,她都會為公司指明正确的方向。
最開始陳芳芳和其他合作者,都覺得許甯言是危言聳聽或者是胡說八道。
後來一次次的事實證明了許甯言在商業上的獨到眼光。
這幾年,有許甯言作為舵手,把穩方向,生意也越做越大,實力越來越雄厚。
許甯言如今的資産,除了她自己,恐怕沒人能夠知道。
就是她,許甯言最堅定的夥伴和朋友,也隻負責了許甯言一部分的産業和生意。
不過她也很知足了,若不是許甯言,她就算是大學畢業了,又能如何?
大約是被分到偏遠的縣城,平平穩穩的過一輩子吧。
可她從投奔許甯言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不甘于平淡。
畢業後的第二天,她就帶着許甯言的投資,雄心勃勃的南下羊城。
第一年,雖然有許甯言的指點,可還是吃了不少虧。
一個單身女人,尤其是長得不錯的單身女性,要在羊城紮根下來,談何容易?
她曾經被人調戲過,被人輕視過,被人騙過,也被人幫助過。
曾經為了拿下一個單子,喝酒喝到胃出皿。
也曾經為了一筆生意,懷裡揣着現金,腰裡别着一把刀,單刀赴會。
也曾為了争奪檔口,毫無形象的叉腰跟人對罵。
她那個時候憋着一股勁,就想着不能辜負了許甯言的信任,怎麼也要咬牙撐下去。
再苦能有在團結大隊苦嗎?
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未來,吃不飽,穿不暖,男人懦弱,婆婆不講道理。
一家人為了一點吃的喝的就能互相算計。
如果她有了孩子,孩子也要經曆這些,看起來是那麼的無望,生活看不到一點希望。
在羊城,雖然累,雖然苦,雖然上過當吃過虧,可收獲也同樣巨大。
幾年的功夫下來,她在羊城的外貿服裝城裡,已經盤下了好幾個檔口。
還有了自己的服裝廠,每天的流水,是以往做夢都不敢想的數字。
而這一切,都有她的一份!
在八十年代,因為服裝廠和檔口的分紅,她就成了這個年代少有的萬元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