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在床上躺了四天,也不見燕北王府的人過問半句,紀雲開以為她會一直躺到死,或者躺到她有力氣下床尋藥,可不想第五天,管事突然出現,並且帶來了大夫、丫鬟。
“諸葛大夫,你快看看王妃的情況。
”管事開口,一副擔心的樣子。
“大夫?
發生了什麼事?
”紀雲開強撐著坐起來,看著管事。
她不認為,燕北王府的人會好心的替她請大夫,沒有事會管她的死活?
要管,早就管了。
“咳咳……”管事面上閃過了一抹尷尬,可很快又恢復冷靜了:“郡主在宮裡冒犯了太妃娘娘,太妃宣王妃您進宮。
”
王妃娘娘該慶幸郡主出了事,不然隻能眼睜睜的病死。
“難怪。
”紀雲開自嘲一笑,閉上跟,什麼也沒有說。
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有必要,她隻能照辦。
諸葛大夫年紀不大,醫術卻很好,查出紀雲開的病症後,默默地給她喂了一顆藥,然後開了一張方子,並對管事道:“王妃內髒出皿,斷了骨頭雖然接好,但還沒有養好,不適合移動。
”
“去煎藥。
”管事沒有看方子,直接遞給身後的人,至於大夫說的不適合移動,他隻當沒有聽到,轉而對服侍紀雲開的丫鬟道:“你們幾個替王妃收拾好。
”
“是。
”丫鬟齊齊應是,姿態恭敬,可這份恭敬卻不是對紀雲開的。
如果說新婚那日,丫鬟摸不準主子的意思,還多少給紀雲開幾分臉面,現在就完全不把紀雲開當王妃看待了。
一個丈夫漠視,娘家不支持的王妃,算什麼王妃?
紀雲開在燕北王府,也隻是空有其名罷了。
丫鬟迅速的收拾房間,擺開屏風,拿出熏香,擡來浴桶……諸葛大夫看了紀雲開一眼,想要叮囑什麼,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
他知道本份,知道他說了無用。
管事交待完,便隨諸葛大夫一同出去了,留下四個丫鬟服侍紀雲開沐浴更衣。
至於紀雲開身上有傷,不適合移動,最好不要沾水?
這個誰在乎,她們不需要管紀雲開的死活,隻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紀雲開收拾幹淨,讓她進宮替十慶郡主收拾爛攤子就好了。
紀雲開很配合,她想洗澡很久了,至於進宮一事?
不可避免那就面對好了。
半個時辰後,紀雲開便收拾妥當、穿戴整齊,丫鬟捧來一盞皿燕和一碗藥,請紀雲開服用。
不管是皿燕還是藥的溫度都剛剛好,紀雲開沒有矯情,端起碗就喝,絲毫不在乎形像,丫鬟也像是沒有看到一樣,收了空碗就退了下去。
“走吧。
”不等管事來催,紀雲開就起身往外走。
她此刻身體依舊虛弱,肺腑出皿,斷裂的肋骨還沒有好全,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腿像是有千斤重,每往前邁一步都十分吃力,可是紀雲開卻沒有表現出來,如同無事人一般一步步往前走,雖慢卻穩。
管事早已在外面等候,見到紀雲開神色平表的走出來,管事愣了一下,可很快就恢復正常,把手上的面具奉上:“王妃娘娘,請!
”
不是華麗的黃金面具,隻是一面普通的青銅面具,質地也不輕,甚至不怎麼合適,帶在臉上笨重不說還硌的傷口疼,可紀雲開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默默的調整好面具,繼續往前走。
現在的她,在燕北王府沒有挑剔的資格。
從她住的落院到門口不算遠,但對現在的紀雲開來說,這一段路幾乎要了她的老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等她走到馬車旁,她已經連站得力氣都沒有,臉上布滿細汗,每呼一口氣都是疼的,可她隨身的侍女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的往前走。
有那麼一剎那,紀雲開想笑。
燕北王府的人憑什麼?
憑什麼在這麼對她後,還要求她進宮為十慶郡主收拾爛攤子?
憑什麼認為,她會真心為十慶郡主收拾爛攤子?
上馬車前,紀雲開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馬車很大、很舒適,一上馬車紀雲開就窩在矮榻上不敢動。
痛,鑽心般的痛,連呼吸都痛。
閉上眼,紀雲開想要在進宮前閉目養養神,可是她靜不下心,不知為何她的精神很亢奮,明明身體虛弱的不行,可精神卻是極好,就像是,就像是……服了興奮劑一樣。
“藥!
”本就是學醫的,紀雲開當然知道這是不對的,一瞬間就想到了她之前喝的藥。
為了讓她有精神進宮,居然給她下興奮的藥物,燕北王府的人果然夠狠。
他們難道不知,那類藥都身體有害嗎?
想來是知道的,可那又怎麼樣?
燕北王府的人會在乎她的死活嗎?
“看樣子,不用擔心撐不住了。
”身體又痛又累,可精神卻越來越好,紀雲開知道這是藥起作用了。
馬車跑得很快,不到兩刻鐘便抵達了城門口,隨行的丫鬟在人前給足了紀雲開面子,殷勤的扶著紀雲開下馬車。
紀雲開沒有拒絕,她沒有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意不去。
“奴才給燕北王妃請安,王妃娘娘,靜太妃有請。
”太監客客氣氣的給紀雲開行禮,說不上友好也說不上怠慢。
宮裡很大,從宮門走到靜太妃的住處足足走了一刻鐘,走得紀雲開痛不欲生,恨不得直接暈了過去,可是她暈不了!
不僅如此,她的精神反倒更亢奮了。
可想而知,那小大夫給她下的藥,藥量有多重。
好不容易走到靜太妃的住處,紀雲開還來不及說話,就有兩個嬤嬤走了出來:“老奴見過燕北王妃。
”
兩人敷衍的行個禮,不等紀雲開叫起便站了起來,黑著一張臉道:“燕北王妃,太妃有旨,長嫂如母,十慶郡主打碎了禦賜之物,就由燕北王妃你代其受罰。
”
“打碎了禦賜之物?
”捅了這麼大的備簍子?
果然,燕北王府的藥,很貴,她喝不起。
“沒錯,十慶郡主受了驚嚇,暈了過去,但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太妃有令,請燕北王妃在這裡跪滿三個時辰贖罪。
”兩個嬤嬤上前一步,擋住了紀雲開的去路,不讓她有轉身離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