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文帝于禦花園設宴,雲厲親自登門邀請四個輔政大臣赴宴。
雖然雲厲也很想湊這個熱鬧,但他還要單獨宴請孟若望,實在沒這個機會。
雲厲不知道文帝的葫蘆賣的什麼藥,四個輔政大臣也不知道。
四人提前了兩刻鐘來到禦花園等待,文帝這才在穆順的攙扶下走來。
臣等參見聖上。
見到文帝,四人連忙行禮。
免禮,免禮!
文帝笑呵呵的揮揮手,今日不是君臣之宴,隻是朕好久沒見到你們了,就簡單設宴跟你們随便聊聊。
謝聖上!
四人緩緩站起來,壓根兒不相信文帝的話。
四人心中都跟明鏡似的,文帝這個節骨眼上設宴款待他們四個,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隻是,現在他們誰都摸不清文帝的底細,也不敢亂說話,隻能先靜觀其變。
文帝示意幾人入座,又特意吩咐太監:将靖國公的位置往朕這邊挪一點。
是!
太監躬身領命,趕緊上前将徐實甫的座位和案幾往文帝身邊挪。
徐實甫心中狂跳不止,莫名生出一股緊張感。
徐實甫剛剛坐下,文帝的目光就落在徐實甫身上,允成出殡的時候,朕還卧病在床,朕沒去送允成,你不會怪朕吧
徐實甫心中一顫,連忙跪下:微臣不敢!
聖上聖體抱恙,聖上讓皇後娘娘前去送犬子最後一程,已經是莫大的恩德!
起來,起來!
文帝示意穆順去扶一下徐實甫,朕就是随便問問,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麼朕前些日子躺在那裡就老是想,若是朕不派允成前去煜州,也不會……唉……
說到後面,文帝又是不住的歎息。
這都是命數。
徐實甫眼睛微微泛紅,允成為朝廷而亡,也是臣的臣的榮耀!
太子辦事,還是有所欠缺。
文帝輕輕歎息,又跟徐實甫說:有些事,朕知道,但朕不願意去提,朕想讓太子自己去鍛煉,你明白麼
徐實甫疑惑,恕臣愚鈍,不明白聖上的意思。
他心中大概是明白的。
估計,文帝說的是徐允成死後的追授事宜。
徐允成是他的兒子,是皇後的侄子,太子的表兄!
就追授個銀青光祿大夫,确實差了點意思。
但這隻是他自己的猜測,他也不知道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好妄下定論。
算了!
文帝無奈的看徐實甫一眼,回頭朕跟太子說一下,調允恭入兵部先做個郎中吧!
謝聖上!
徐實甫确定自己此前的猜測沒錯。
文帝也覺得,給徐允成的追授差了點意思。
但該追授的已經追授了,文帝也不想再說太子的不是,就隻能把對徐允成的虧欠彌補在徐允恭身上了。
這也算是在安撫他吧!
不說這些了!
又吩咐穆順命人上酒上菜,還不忘跟徐實甫說:你也大病初愈,今晚陪朕喝喝茶吧!
免得就朕一個人喝茶,顯得不合群。
微臣遵命!
徐實甫恭敬領命,心中不住的犯嘀咕。
文帝今晚實在太反常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很快,酒菜上桌。
宮女也按照文帝的要求給他和徐實甫奉上茶水。
文帝一邊吃着稍顯清淡的飲食,一邊随意的跟幾人說着家長裡短的事。
聽說,老六要搞什麼清君側
說了好久,文帝終于說到雲铮舉兵的事了。
臣有負聖上重托,請聖上降罪!
臣亦懇請聖上降罪!
蕭萬仇和唐術起身跪下,先把鍋背到自己身上。
文帝瞥了兩人一眼,心平氣和的說:太子也跟朕說過那個事了,你們沒阻攔太子,是你們沒盡到臣子的本分!
但朕既然把朝政交給太子了,朕就不罰你們,讓太子罰你們吧!
若你們非要讓朕來罰,那就先罰酒三杯吧!
謝聖上!
兩人叩謝,連忙端起案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伺候在旁邊的宮女又趕緊給他們的空杯中斟滿酒。
兩人哐哐的連喝了三杯。
好了,坐下吧!
文帝輕輕擺手,又說:關于老六這逆子舉兵謀反這個事,你們怎麼看
顧修:聖上,臣以為,還是應該先确定六殿下隻是在恐吓朝廷,還是真要舉兵。
臣也這麼覺得!
臣總感覺,六殿下怕是又想從朝廷要什麼好處了!
臣也是這麼想的……
四人紛紛說出自己的想法。
文帝時而颔首,時而皺眉,不知道文帝到底在想些什麼。
裕國公。
聊着聊着,文帝突然叫蕭萬仇。
微臣在。
蕭萬仇剛要站起,就被文帝擡手示意坐下。
文帝輕輕揮手:你再喝三杯吧!
是!
蕭萬仇也不問緣由,趕緊端起杯子,接連喝上三杯。
知道朕為何讓你喝三杯麼
文帝面色平靜的看着蕭萬仇。
微臣不知。
蕭萬仇面露疑惑之色。
他們誰都可以言和,但你不能言和!
文帝正色道:你是兵部尚書,老六都要發布檄文了,你不應該考慮打不打的問題,而是該考慮如何才能打赢!
蕭萬仇站起來,緩緩跪伏于地:微臣愧對聖上重托,請聖上降罪!
朕說了,今天隻是跟你們随便聊聊,不是要治誰的罪!
文帝擺擺手,朕知道,你也是一心為朝廷着想,朕也知道,此時謀戰,勝算不大!
但若是你連兵部都不謀戰了,朝廷還能有什麼指望朝中的人心不就散了嗎
微臣明白了!
蕭萬仇緩緩擡起頭來,微臣盡快與兵部同僚拟定平叛計劃,呈報聖上!
别報給朕,報給太子即可!
文帝微微颔首,又說:此次拟定平叛計劃,讓徐允恭也參與其中,年輕人要多鍛煉鍛煉!
聽着文帝的話,徐實甫心中一喜。
看樣子,文帝是有意培養自己那次子啊!
遵旨!
蕭萬仇領命。
起來吧!
文帝欣慰一笑,又說:在老六舉兵這個事上,你們四個做得都沒錯,朕沒看錯你們!
你們四個,分别是管錢糧的、管兵的、管人的,還有管治學的!
隻要你們不自亂陣腳,就算朝堂那些人翻了天,也隻是瞎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