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城外,早已是煙火升騰,雙方士兵,厮殺陷入到了一團亂鬥當中。
這處原本是防備速不台所部士兵作亂,特意設留的一處防禦卡口所在。
離城門不過數十步,四周也都給清掃幹淨。
雖說此地的防禦原本是相當堅固,可随着速不台親身而來,将士都已經松了戒備。
而此處主事的軍官,則都随着馬伯堅去了州府,以至于營中的士兵,沒人在後面督管,這時候誰還肯賣力。
加上前幾日城中修砌城牆,吃了許多辛苦,這個時候士兵們都懶洋洋的在各自哨口躺着,等到别人叫時才又晃晃走過去。
所以等到離卡口不遠處,速不台的蒙古人衛士突然大開殺戒時,這此地的關口,一時竟然沒有反應!
隻等到有在士兵在望台上大聲呼喊,鄭州城内也開始騷亂起來之際,卡口當中,才陸陸續續不斷有人從裡面沖出,這些士兵的臉上,每一個都寫滿了驚慌失措。
隻剩下那部分為數不多的小軍官,還在聲嘶力竭的喊着,讓士兵們關閉城門,等上牆頭,同時不忘披上皮甲,提起兵刃!
“直娘賊,大不了拼了,看誰人更多!
”
這一刻,每個人似乎都在扯開嗓門大吼。
雖說喊到現在,士兵們也隻是和城門口那部分想要沖城的蒙古騎士不斷周旋,但很快的,鄭州城中的呼喊聲,也開始驚天動地的傳了出來,顯然是援軍已經知曉了城門口的變故,開始趕來馳援了。
說到底,鄭州軍當中,大多數還是久經戰事的老卒,在失去了先機的情況下,這些老兵仍舊能夠自發的組織起來,進行着有效的抗争。
當然,這一切若都發生在副将叛亂之前那還好說,一切或許還有轉機,這場城門跟前的戰鬥或許還能取勝。
可問題出就出現在,城中喊殺聲陣陣的那支“援軍”,此刻竟然不等門關口守城士兵如何阻攔,就已經率先沖開了城門大門,将好不容易聚集起來,和蒙古騎士一道周旋的守軍,瞬間就沖散了開來。
而在這些紮着百巾的鄭州軍,正是副将麾下的叛軍,他們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獲悉了副将的反叛,遂的就看到這些人,從軍營裡,百姓裡呼嘯而出,瞬間組成一支上千人規模的力量。
至于速不台預留下來的蒙古騎軍,卻沒在這城門打開後,轉瞬之間就已經合并到了一塊。
不多時候,大股大股的兵馬都已經湧至内城,這上千名叛軍連同速不台精選的騎士,推進速度如此之快,讓鄭州軍士兵連被撞開的大門都來不及合上,就隻能匆匆的忙于在城關内部,重新設卡攔截亂軍!
幾十騎飛也似的越過城門,沿着城中主路,直直朝着馬伯堅的署衙方向奔去,顯然是忙着去營救困在其中的速不台等人。
但這些人剛剛沖出,就和正趕來閉門的鄭州軍士兵撞在一起,雙方頓時爆發出巨大的喊殺聲。
這當中,一半人馬要殺進去,一半人馬則是要将其拒之門外,這就導緻了兩撥人頓時在營門口卷成了巨大的亂流。
其中,就聽見兵刃叮鈴哐啷,到處碰撞的聲音,而在這裡面,又不斷有人落馬,不斷有人渾身皿污的倒下。
相比于蒙古軍,鄭州軍士兵畢竟還是能戰,饒是這等慌亂的情況下,進入了混亂的肉搏當中,士兵們還是下意識的進行着厮殺。
随着越來越多的人湧過來,将不斷蠕動的人群,又一點點的推進到城中心去。
好在這次叛亂的鄭州軍全是步軍,不能像蒙古騎士那般肆意移動,甩開周圍攔截大軍,這也就使得随着戰鬥範圍越大,雙方兵力陷入越多,也就越如同深入泥潭一般,任憑哪一方,也休想拔出身來。
雖是如此,但随着戰争的持續,兩方的士氣也漸漸顯露出了不同來。
由于叛軍有前面近百蒙古騎兵壓陣,這股騎軍力量,每每移動到一處,就能有一排羽箭從他們身上招呼出來,剛一落入守軍陣營中,便掀起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更要命的是,這些蒙古騎兵還專挑人群密集的地方下手,随着幾次傷亡的出現,原本就是下意識的進行着抵抗的鄭州軍,在蒙古騎軍隊伍的輪射下,頓時粉碎了他們原本是就不多的抵抗意志。
而在兩軍交戰的城中地段,四周的呼喊聲音也越來越響,随着火光不斷的湧現,也漸漸印出了無數城中百姓凄厲哭喊的模樣。
畢竟,從士兵們厮殺到現在,受難最深的,還是這鄭地的百姓們,大軍所過之處,無論輸赢,都有無數家庭支離破碎。
與此同時,同袍們的慘叫聲,百姓們的哭喊聲,這些加在一塊兒,也終于讓鄭州守軍們的抵抗變得微弱起來。
這便氣勢剛一減弱,叛軍那裡就再度湧起了瘋狂的殺意,短短一瞬之間,主路大街兩旁的屍首,已經堆積得一層層如小山一般,至于地上,則滿是黑色的皿污,将整個地面浸染得通紅!
“逃啊!
”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嗓子,很快,失去低了抵抗之心的鄭州士兵們,全都瘋狂的越過重重圍欄,跟下餃子一般,朝着身後跳下去,那裡,是長長的城池内河河道。
鄭州護城河和城内河都是引京水河水,既寬且深,這個時候,沿着城中大路向後逃,等漸漸被逼到狹窄橋邊的鄭州軍士兵,無路可去,也隻能撲通撲通的跳下城内河,隻見那翻滾的泥水當中全都是人頭,披甲的士兵,手舞足蹈的隻是朝下沉,河上河下,哭喊聲連成一片!
原本是這些老卒,是可以結陣以步卒硬抗蒙古騎兵沖陣之師。
可是在失去了指揮和反抗之心,大亂之後,就隻能承受一邊倒的屠殺了!
每個人都在扯着嗓門兒大呼,可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喊的是什麼,逃散的鄭州軍士兵如蟻巢覆水一般,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隻是四下亂跑。
而大隊的蒙古人騎士,則如趕羊一般的驅殺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