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指揮,這是何意?
”
周亞忠一愣,他想到了自己開口後,定然還會有其他人,争着向他要周正,所以才有開了隻要對方入自己帳下,便論功行賞的條件。
畢竟他身為步軍營統,在低級軍官的調配上,還是有絕對權力的。
再者,他也意識到周正在哨崗上的過人能力,若是,昨日夜裡,北大門的守軍都是周正一樣人物,早早發出預警,那麼後面的一切傷亡,也許就能降到最低了。
所以周亞忠這裡,是真的想要招攬周正,而非做做表面工作。
正因為這樣,周亞忠怎麼也想不到,到最後,攔下他的居然會是吳剛。
對方是目前的總指揮,他說話了,周亞忠就算不照着做也不行,所以,他此刻不至于之叫闆,而是極為的不解。
見二人因為一個周正陷入僵局,周圍将官的臉色,也漸漸微妙了起來,在他們眼裡,周正不過是一個個毛頭小子,就算恰巧幹了件大事,那也不至于讓二人這般揪着不放。
難不成,周正隻是個借口,吳剛正真在意的,石像給周亞忠一個教訓。
畢竟後者可是剛剛受過牽連,而吳剛又是總指揮,二人之間,是心存芥蒂,面和心不合。
在一想到這吳剛和周亞忠的出身,那都是宋人軍隊裡出來的,諸位将官心中更是恍然大悟,隐隐覺得,定是吳剛借機在打壓周亞忠,畢竟這是宋人間慣用的伎倆,可不像他們這些北地的漢人,都是心口耿直之輩。
當然,吳剛可還不知道,自己不經意間已經做了回惡人了。
此刻面對周亞忠的不解,吳剛忙笑着解釋道:“非是俺不讓你招攬周正,實在是俺覺得此人五官六識,遠超常人,這種人若是當尋常士兵,就真的可惜了。
所以俺有心将他要過來,好生培養,日後也能為将軍增添一支奇兵。
”
吳剛一番話說的誠懇,話中想要重用周正之意更是令周亞忠都不住點頭,暗歎對方眼光毒辣,一下就看出了周正的天賦。
誠如對方所說,自己用周正,隻能放在哨崗守備上,而吳剛,更可以将他推舉到趙振跟前,二者隻見,若他是周正,也自然會選擇吳剛。
看樣子,相比于自己,這吳剛才是周正的伯樂。
想通了這點,原本心裡還有些不舒服的周亞忠,這時候也替周正高興起來,當然,更讓他興奮的,則是吳剛提出的了,将周正訓練成奇兵的觀點。
難不成,對方還想練出一支秘密精銳,想着,周亞忠壓低了身影,身子前傾了少許道:“俺明白了,指揮是想效仿武穆公,為将軍也練出一支背嵬軍來?
”
“背嵬軍!
”
突然聽到周亞忠提出這一次,吳剛也愣了片刻,他是曾是宋軍,自然知道背嵬軍的來曆,那可是當年武穆公帳下十萬嶽家軍中的精銳,相傳在朱仙鎮,武穆公以五百背嵬奇兵大破十萬金兵,如此一支神乎其神的軍隊,自然在後來的宋軍中如雷貫耳。
隻要提及,幾乎無人不束起大拇指,道上一聲奇哉!
吳剛他原本是打算挑選一些特殊天賦的人加以訓練,組成一支秘密軍隊,結果聽到周亞忠忽然提及背嵬軍,不由的也跟着眼前一亮,頓時覺得此方向可行,遂連聲贊道,“好,好,周兄弟提醒了俺,就組建一支背嵬軍。
”
看到吳剛采納了自己的建議,周亞忠嘿嘿一笑,也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結果這一幕在其他幾個将領看來,就像是二人從争執改為悄悄談判,最終達成共識一同奸笑一般,這一幕幕變故,讓那些本就浮想聯翩的人,更是感到這些宋人的關系,果然是深不可測。
既和周亞忠已經談妥,吳剛看向周正的時候,便又多了幾分親切,“周正,某乃是的大将軍身側親軍都指揮使吳剛,你可願意投效到某麾下,為大将軍效力?
”
“願意,俺願意!
”
這吳剛的果然帳中是最大的官了,竟然僅次于大将軍!
被這些大官接二連三的招攬,周正此刻已然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他唯恐遲答應片刻,對方就會收回招攬似得,遂緊張的連連點頭,一個勁叫着願意。
“很好!
”
看着緊張兮兮的周正,吳剛心有喜悅,同時,也越發覺得周亞忠的提議可行,同時,吳剛也在心底暗暗發誓,就算窮盡畢生之力,他也要替趙振打造出一支,屬于他的背嵬軍!
想到這兒,吳剛就要伸手,将那周正招過來,可就在這時,他所在的地面,竟然微不可查的震了一下。
經接着,就聽到“轟……”的一聲長響,那跪在地上的周正,是最先一個感覺到,隻見他臉色一變,就朝着帳門望去,想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就在下一秒,突然,一個士兵跑到帳外,連連吼道:“各位将軍,敵軍大軍沖城啦,東邊城門快頂不住了!
”
“什麼,東門,不應該是北門嗎?
”
一旁的将官無不大驚失色,以剛才的震動,他們自然能察覺到,此次敵軍來勢洶洶。
而剛才的轟鳴巨響和腳底的震顫,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見事情緊急,敵軍大軍雖說會攻破城門,吳剛當機立斷,下令喝道:“董承虎、周亞忠,你們二人各帶一營兵馬随某去東門,其餘人,則分别駐守城中和北門,等候某随時調遣。
”
“兒郎們,抄家夥,去東城門……”
吳剛話音剛落,本就靠着帳們最近的董承虎,此刻呼嘯一聲,帶着帳外守候的所部兵馬,便已經像是一陣風似得,朝着東大門飛奔過去,其餘人見後不敢怠慢,也紛紛領兵出發,扼住了縣城各處要塞。
至于吳剛等人,剛剛帶軍登上東大門,就已經發現,縣城外的山坡河道邊,早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敵軍,這一回的兵馬,比之在北門時的試探要強烈了許多。
無數沖城戰車,随着潮水般一湧而上的敵軍,已經狠狠撞擊在城牆上、城門上……
而每一下,都是一聲轟隆般巨響,不但撞擊的城牆微微顫動,更是讓連帶着,那城牆表面的青條石磚,這時候都裂出了許多細縫,照此一直下去,饒是堅固無比的城牆,也都要被撞出一個個窟窿。
而在這些沖城車的前方,還有近百騎在緩緩拉動,為沖車提供動力。
不但如此,在騎兵以及沖車外圍,還有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的重甲步軍方陣,緊貼周圍,死死守護。
彼時,任由城頭上,無數弓箭手的箭矢射落,都被這樣一群緊密圍成了一團的重甲步兵,攔在了身前。
這些甲兵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皮甲,皮甲外圍還有鎖子甲環,繞的一層又一層,饒是守軍放出的箭矢再鋒利,都不能完全破開那些重甲兵身體表面的鎖子甲,以及裡面一層的皮甲防護。
不隻如此,這些人身上還都背着一面面盾牌,當士兵改用火箭焚燒的時候,這些重甲兵又第一時間舉起巨盾,将飛來的火箭,都擋在了外圍。
眼看這些重甲兵刀劍傷不得,水火侵不得,隻是一個勁擁護着巨型沖車,沖撞城牆,如此一幕,使得城頭上那些守兵們一個個都急紅了眼。
“直娘賊,這可怎麼打!
”
守兵一個個使勁了渾身解數,都無法破開的那些重甲兵的防禦,隻能氣急敗壞的在城頭上罵娘。
而城下,那些重甲兵任由頭頂上弓箭亂射,卻時鐘不躲不避,那模樣仿佛是在北門吃了大虧,現在要全部讨回來一樣。
不一會兒功夫,城外的敵軍方陣上,便已經旗号大張,煙塵滿天!
如此聲勢,如此規模,倒是讓吳剛感覺到,此時的對手相比于攻城,更像是在進行示威。
其目的就是為了讓整個密縣,都看到他們的強大,同時也希望吳剛這些人,能夠識時務,趕緊投降。
對此,吳剛臉上卻毫無懼意,就聽他冷冷喊了一聲,
“放滾木!
”
“火油!
”
排成長隊的守軍大吼一聲,接着,無數巨型的滾木,正被趕上城頭幫忙的民役,挨個推到了臨時搭建的木架上。
與此同時,就有士兵将早已經燒滾的熱油,澆在了滾木上,同時,在将滾木從城頭上推落的一瞬見,士兵再拿火把将其點燃。
火星剛一接觸的熱油,便瞬間化成洶洶烈焰,将城頭上滾落的滾木都變成了一團團巨型火球,落入了密密麻麻的敵軍軍陣中。
那些士兵雖然身披重甲,手中持着巨盾,可以躲避尋産弓箭的射殺,但是行動力,确受到了極大的掣肘。
這就導緻了,當頭頂上方,無數巨型火球在落下之時,這些敵軍将士就連跑都來不及跑,便被火球砸中,然後連帶着他們一同翻滾在地,在火焰中化為了一灘焦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