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終究還是技高一籌,将那突厥女子摁倒在地再也讓她動彈不得。
周圍的唐軍衛士一起大聲叫好。
突厥女子該是拼盡了全力,此刻體力都要枯竭了,但她仍是非常倔強而且視死如歸,“你殺了我吧!
”
“都散了。
”薛紹站了出來喝斥,并用眼神示意那些衛士。
衛士們會意散去,并将伏念等另外三個俘虜驅趕進了房間裡。
“月奴,帶她進我房間。
”薛紹說罷回頭就走了。
突厥女子一聽這話,當即大罵起來,“進房間?
……淫賊,你想作甚?
!
”
月奴頓時哈哈大笑,“小母狼,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家公子也不會對你有興趣!
”
士可殺不可辱,月奴這話直接傷及了突厥女子的自尊。
她頓時怒從心中起,顧不得方才敗戰體力不支,怒喝一聲再要揮拳而起。
“住手!
!
”
薛紹猛然一記大喝,中氣十足威厲無比而且怒意噴薄,如同平地響起一記驚雷,将院子裡的那些個唐軍衛士都駭得渾身一震,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滿懷驚懼的看着薛紹。
突厥女子揚在半空的拳頭驟然停住,如同中了定身法一樣,一雙灰褐色的眸子驚詫的看着薛紹,心中驚道:看他一副斯文模樣,沒想到大喝起來如此威厲!
方才還是熱鬧非凡的院子裡,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空氣仿佛都有些凝窒了。
月奴從未見過薛紹如此大動肝火,心中一慌立馬跪伏于地,“公子息怒,月奴知錯了!
”
剩下突厥女子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空揚着一個拳頭,顯得分外的紮眼和尴尬。
她暗暗心忖我可是草原最尊貴的王族,集草原部族萬千恩寵于一身,從來都是我發号施令高高在上、從來沒人敢忤逆于我。
如今卻被他如此的當衆喝罵,簡直顔面無存!
思及此處,突厥女子銀牙一咬身子一蹲鬥然躍起,如同一匹撲食的餓狼一腳朝薛紹踢了過來!
衆皆大驚,這女子好生膽大妄為,薛将軍都動了肝火她還敢挑釁,這擺明就是無視薛将軍權威、要在老虎頭上拔毛啊!
月奴更是驚怒,但她跪伏于地不及起身,隻聽身邊一陣風響,突厥女子已然淩空躍起,帶着一聲厲斥朝薛紹踢了過去。
薛紹看着迎面襲擊而來的這個野蠻胡女,不動如山面沉如水,眼睛卻是習慣性的眯了一眯。
如同當年在看瞄準鏡時的那樣——眯了一眯!
“不自量力!
”
随着一聲暴喝,薛紹左腳為軸右腳猛然一步朝前踏出,非但沒有躲避突厥女子的這一記淩厲突襲,反而在迎身而上揮拳擊出。
電光火石之間,薛紹重重的一記怒拳直接擊中突厥女子的腳底闆,來者如疾風去者如奔雷,兩方力量淩空一撞發出了一聲駭人的“嘭”聲大響。
随即就是突厥女子驚心動魄的慘叫,她整個人如同撞上了一座大山、如同被大黑熊拍飛的小兔子,慘慘的落在院子旁側的花圃之中,壓倒了一大片灌木花卉。
整個院子裡的人在同一時間睜大了眼睛、張圓了嘴巴,名符其實的目瞪口呆。
薛紹的一身武藝,除了月奴和三刀旅的人,全軍上下知道的人不多。
在絕大多數不明就理的人看來,薛紹無非是憑着太平公主和裴行儉的關系以及一些好運氣,才混到了今天的職位、騙到了那些軍功——無非就是一個浪得虛名的纨绔子弟。
再者一眼看到薛紹的外形,大多數人都會下意識的把他看作是風度翩翩、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公子哥兒。
沒成想他這一出手,竟然是如此的驚天動地、聳人聽聞!
突厥女子被薛紹一拳轟飛掉進花圃,看似慘烈,其實薛紹已是極大的手下留情,否則那一拳就不是轟她的腳底了。
此刻她雖是狼狽但并未負傷。
但正是這份狼狽遠比負傷更讓她羞于見人、無地自容。
此刻,這位在草原部族心目當中尊貴不亞于太平公主的突厥汗室公主,心中的驚怒與羞恥就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在洶湧翻騰。
她摔落之後馬上一躍而起,睜大了眼睛怒瞪薛紹,但頭腦中的意識竟像是陷入了一片空白,渾身直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另外三個突厥俘虜得聞院中的動靜出來張望,見狀都是大吃了一驚。
伏念之子阿史那骨咄錄年輕氣盛最是沉不住氣,他推開兩名唐軍衛士跑出房間來指着薛紹就罵,“你居然敢打女人?
!
”
“在軍人的眼裡,隻有敵我,沒有男女。
”薛紹仍是面沉如水不動如山,淡淡的道,“别忘了,你們是俘虜。
再敢造次,立斬無赦!
”
“少吓唬人,你敢殺我們嗎?
”骨咄錄氣急敗壞的指着薛紹怒吼,“你若還算是個男人就來跟我打一場,别以欺負女人為榮!
”
話音剛落,跪伏于地的月奴以手撐地翻身而起,雙腳淩空一記蠍子吊尾直接踢中了骨咄錄的腦門。
骨咄錄當場轟然倒地,半晌沒動靜如同死人,稍稍回神他掙紮着要爬起,卻撲騰了好幾下都沒爬起來,顯然是被踢暈了頭。
“繡花枕頭!
有本事你也打一次女人試試看?
”月奴拍拍手,非常不屑的冷哼道。
突厥女子頓時驚呆了……兄長武藝不在我之下,力量更是遠勝于我,眼下居然被醜八怪一擊倒地爬不起來!
原來她方才一直有所保留,并未對我痛下狠手!
伏念這時終于走了出來站到了薛紹面前,對薛紹彎腰一禮,“薛将軍,你是真正的勇士,請接受伏念最崇高的敬意!
”
世人皆知突厥人最為崇拜英武過人的勇士,就如同信仰神明一樣。
隻不過眼下人人都能看得出來,伏念是以此為借口出面來勸架、求保的了。
薛紹淡淡一笑拱手回了一禮,“薛某隻是一時技癢想要和草原上的巾帼英雄切磋一下武藝,别無他意。
”
“切磋無妨,不傷和氣當是最好。
”伏念再對薛紹施了一禮,回頭對骨咄錄厲斥,“豎子,技不如人還逞狂悖,滾回房去徹夜思過!
”
“是……”骨咄錄半點脾氣也沒有,一步一晃的像喝醉了酒一樣挪回了房去。
看來方才月奴那一腳真是踢得不輕,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伏念第三次對薛紹撫兇彎腰施了一禮,微微一笑片言不發,自顧轉身走回了房間。
獨獨留下那個桀骜不馴的突厥女子,仍然怒氣沖沖的站在花圃之中。
薛紹瞟了她一眼,将月奴喚到身邊來低聲吩咐道:“帶她去梳洗更衣,找一套合身的唐軍衛士披挂換上。
然後,帶她來見我。
”
“是,公子。
”
月奴走到突厥女子面前,“看你一身狼狽樣,跟我走吧!
”
突厥女子仍是銀牙緊咬恨恨的瞪着薛紹,悶哼了一聲,“不用你來假裝好人!
”
“你愛去不去!
”
“去就去,怕你嗎?
”
雖然仍是鬥嘴不休,但突厥女子終究是乖乖的跟着月奴一起走了。
薛紹自顧回了房間,關上門坐下來,搖了搖頭籲了一口氣。
調教家犬與馴服野馬,要用不同的手段。
像突厥小母狼這樣的野烈女子,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這不,一拳下去明顯老實多了。
月奴和突厥女子去了多時,良久方回。
再度出現時,兩個女子同樣的穿着一身大唐衛士的軍服铠甲,左右并肩一站,還真是别有一番飒爽的英姿。
突厥女子神情厭厭,都沒有正眼去瞧薛紹,隻道:“為何将我裝扮成這副模樣?
”
看得出來,為了讓她換上這一身行頭,月奴沒少費工夫。
薛紹不想跟她多說廢話,隻道:“明日跟我出城,我送你回大漠。
”
突厥女子愕然一怔,同時明顯的眼睛一亮,“你此話當真?
”
“我沒空跟你開玩笑。
”薛紹淡淡的道。
突厥女子對于薛紹的言辭不恭顯然有些愠惱,但或許是怵于那一拳之威,她沒敢再張牙舞爪,隻是冷冷的道:“唐軍怎會如此大度?
定然包藏禍心!
”
“随你怎麼想。
”薛紹道,“你若不願意回歸大漠,換下行頭繼續做你的俘虜去。
”
突厥女子恨恨的咬了咬牙,“那你們把我義父和兄長等人一并放了!
”
薛紹冷笑一聲,“你覺得,你現在會有跟我讨價還價的資格嗎?
”
突厥女子這下真是碰了顆硬硬的死釘子,她深呼吸了一口,恨道:“好,不管你有什麼企圖,隻要你敢放我回大漠,我一定會報仇、一定會親自帶兵來擊潰你們!
”
“我殷切期待。
”薛紹滿不在乎的笑着擺了擺手,“月奴,給她弄個睡榻,今晚就讓她住在這房中,不得再行外出。
”
月奴愕然一怔,讓她和我們同處一屋?
這房間可是不大呀!
突厥女子立馬反對,“我才不和你們同居一室!
”
“那就捆了,塞在床底下委屈你一晚。
”薛紹不動聲色的拿起了一本書自顧讀來,淡淡道,“二選其一,沒有第三種選擇。
”
“你!
……”突厥女子真是氣結了,指着薛紹咬牙切齒道,“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你真不是男人!
”
“弱女子,你也配?
”薛紹頓時笑了,“至于我是不是男人,稍後你就知道了!
”
“你、你想幹什麼?
!
”突厥女子出于女性本能的警覺起來。
薛紹再度笑了,“放心,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
這句話簡直比前面所有的話加起來,還要更加氣人。
突厥女子頓時怒了,拳頭一揚就要發作。
月奴瞬間動手,這回沒有半點手軟,電光火石之間後發制人将她擒住,壓住胳膊摁得她半跪于地。
“我勸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
”薛紹完全不動聲色,慢慢的翻着書頁眼睛也落在書本上,悠然道,“因為我不保證,我的脾氣一直都像現在這麼好。
”
“臭男人,你會後悔的!
”突厥女子又怒又疼,氣急敗壞的大罵起來。
薛紹頓時笑了,“本公子免費給你上一堂漢民族的語言風俗課,記住了,臭男人不是你能罵的。
如果你是我特别寵愛的小妾,我或許會在我心情好的時候,偶爾允許你對我用上‘臭男人’這樣的昵稱。
”
月奴噗哧一下就被逗笑了。
突厥女子真是氣急敗壞到欲哭無淚,“薛紹,你是我見過的最為厚顔無恥的臭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