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做賊心虛”,原本并沒有謀反的武懿宗現在怕死了薛紹借題發揮,告他謀反。
為了保住小命,他先是舍棄了“男人大丈夫”的尊嚴去向玄雲子搖尾乞憐,随後又絞盡了腦汁的四處籌錢,想要買回那一批被他攤派強賣出去的糧草。
這讓薛紹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色’厲内荏的小人。
如果要給這一類人找一個典型和注腳,武懿宗完全可以與之劃上等号。
幾日後,鎮守豐州的李多祚給薛紹傳來一封信,說最近一段時間陸續發現有多股的突厥遊騎在‘陰’山以南一帶活動,人數約在數百上千不等。
為防止他們侵擾邊境州縣,李多祚派兵與之發生過多次小規模的戰鬥,可惜沒有抓到什麼有用的活口。
對方的用意好像隻是為了監視朔方軍的一舉一動,或是提防朔方軍突然越過‘陰’山襲殺突厥腹地。
至從薛紹離開了豐州之後,那裡是大戰沒有小戰不停。
顯然,突厥人對‘精’于“詭戰”的薛紹非常的忌憚,于是他們采取了一個以攻代守不停‘騷’擾的戰術。
他們甯願有一些犧牲,也不敢讓朔方軍有片刻的消停或是脫離于他們的監視之外
李多祚還說,如今豐州面臨三大困境,一是糧草即将告盡,二是醫‘藥’物資嚴重緊缺,三是冬天即将來臨寒衣被褥還沒有着落。
其實在收到信之前薛紹就已經在活動了,他動用了劫來的一批錢财,派人去到各個州縣收購糧草、置辦‘藥’物和寒衣。
在收到李多祚的信的時候,薛紹的手下已經籌集了一批物資,正準備裝車運往豐州一解燃眉之急。
薛紹覺得,雖然目前武懿宗這個“後勤部長”的工作态度尚算良好,但要等他籌好了錢再去收購糧食,真不知道要到哪個猴年馬月。
所以,朔方軍的糧草不能指望武懿宗。
再者薛紹算過一筆賬,武懿宗以次充好強行攤派,把白鐵餘攢下的大部分粟米軍糧賣出了長安的白米天價,最終他搜刮了大約五十萬貫的巨額錢财。
五十萬貫,這是個什麼概念?
――粗略換算,它大緻相當于十億人民币的購買力!
薛紹覺得,武懿宗就是賣了祖墳也一時難以湊齊這筆錢。
除非有“斂财聖手”武攸甯這個巨貪再加上武承嗣、武三思和武攸歸等人的合力相助,倒還有一點可能。
就算是有“可能”,這也至少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周轉和運行。
如果把武懿宗這個小人‘逼’得太急太狠,他來個狗急跳牆魚死網破,薛紹自己也就得不到什麼好處了。
于是薛紹在自行收購糧食籌備軍需的同時,還打算賣一份特殊的“人情”給武懿宗,讓他能夠盡快的渡過眼前的危機。
之所以說它特殊,是因為它就像施放高利貸的人放出的每一筆欠款那樣,充滿了人‘性’化的關懷與‘春’天般的溫暖。
武懿宗再一次來到了夏州都督府,滿心的忐忑與緊張。
薛紹像上次那樣在偏廳見他,并請他喝茶。
“武将軍,别來無恙嗎?
”薛紹笑眯眯的問道,“大金佛一案,你調查得如何了?
”
“嗯……大有進展,大有進展!
”武懿宗隻能如此回答,心裡卻在一個勁的罵:你就少在這裡裝腔作勢了,叫我來準沒好事!
“這便好。
”薛紹點了點頭,微笑道,“其實我今天請你來,是有一個重要的線索要告訴你。
”
“什麼線索?
”武懿宗耷着眼皮,漫不經心的問道。
“前不久我的人在邊關抓獲了一批企圖逃出邊境的江洋大盜,繳獲了一大批的金銀賊贓。
”薛紹說道,“雖然沒有發現大金佛,但是他們招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說大金佛可能已經離開了綏州地界,被運往他處藏匿起來了。
”
“哦?
”武懿宗一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想告訴我,他已經把大金佛運走了?
或是已經上‘交’給了朝廷?
!
――這分明就是在威脅我,催我盡快‘交’糧啊!
!
“如此看來我們想要找到大金佛,已是更加困難了。
這很有可能會成為一棕懸案。
”薛紹搖頭歎息,說道,“但是那五十萬石糧草,卻是必須找回來的。
那樣巨大的一筆軍資,沒理由在綏州‘插’翅而飛。
武将軍,你說呢?
”
武懿宗恨得牙癢癢,心想果然是在催‘逼’我‘交’付糧草,口中卻道:“對,糧草必須找回!
”
“其實我也是為武将軍着想啊!
”薛紹說道,“朝廷命你前來清查白鐵餘留下的賊贓,如今大金佛不見了,糧草也不翼而飛。
武将軍回了朝廷該要如何答複呢?
”
“本将……也正為此事而頭疼!
”武懿宗做苦惱狀。
薛紹暗笑了兩聲,心說這傻‘逼’倒還‘挺’配合的!
“不如這樣吧,我以都督府的名義,先将繳獲的那一筆賊贓暫時借一部分給武将軍,應一時之急。
武将軍不妨拿着這筆錢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先自行收購一批糧食去向朝廷‘交’差?
”薛紹說道,“白匪餘孽的案子我們可以慢慢調查,但是朝廷那邊,武将軍得要盡快‘交’令才行啊!
”
武懿宗一聽當場傻眼,同時心中怒罵――好你個薛紹,使得一出‘奸’詐的好手段!
你把從我這裡搶走的錢再“借”給我,讓我去贖回軍糧!
這一來二去的,那筆“贓款”可就不贓了,變成了我武懿宗從夏州都督府借來的欠款!
――我跑前跑後忙得不亦樂乎,到頭來一個好處落不着還欠下夏州都督府一屁股債,你薛紹卻是坐享其成名利雙收!
想到這些,武懿宗心頭那個恨,巴不得當場和薛紹拼了‘性’命!
“若是武将軍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薛紹笑眯眯的道,“其實挪用賊贓這種事情,我還是有些擔心的。
萬一朝廷追責起來,我也吃罪不起啊!
”
武懿宗聽了這話氣得脖子都漲粗了,心說就算朝廷追查下來,你薛紹是為了幫助我武懿宗才‘被迫’挪用的這筆賊贓。
一但朝廷要追贓,還得是我武懿宗來填補空缺。
真要查到水落石出,你手中又握着我的把柄――你吃罪個屁!
“看來,武将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能夠順利的追回那筆軍糧了?
”薛紹微笑道,“那就當我沒說吧!
”
“不,不!
”武懿宗一個‘激’靈,連忙賠着笑說道,“薛都督一番好意,我豈能辜負?
說實話朝廷方面的确催‘逼’得緊,我正頭疼該要如何‘交’差。
薛都督若是能夠行個方便……本将,感‘激’之至啊!
”
“好說,好說!
”薛紹笑眯眯的道,“就是不知道,武将軍要多少錢才夠用呢?
”
武懿宗思忖了片刻,小心翼翼的伸出一隻巴掌來。
“五萬貫?
”薛紹吸了一口涼氣,“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
武懿宗當場就想一頭撞死算了,低下了頭去心中就在狂罵――裝!
你接着裝!
不算那一尊大金佛,你從我這裡劫走的金銀财寶也至少價值八十萬貫!
!
“但是話既然說出來了,我也不能食言而‘肥’!
”薛紹拍了一下桌子仿佛是下定了決心,“我去想辦法,給你湊齊五萬貫便是!
”
“薛都督……不是五萬!
”武懿宗弱弱的小聲道,“是五……五十萬!
”
“什麼?
”
“五十萬?
!
”
薛紹一下站了起來,雙眼圓瞪做緊張狀,“我沒聽錯吧,五十萬貫?
!
”
“沒,你沒聽錯……”武懿宗隻能忍氣吞聲了。
薛紹狠咽了一口唾沫,緊張的道:“武将軍,五十萬貫,這可是一筆富可敵國的巨款啊!
”
“還請薛都督,盡力相助!
武懿宗,遲早回報薛都督的大恩大德!
”武懿宗沒辦法了,隻好把這一出拙劣的戲碼給演足,正兒八經的給薛紹拱手長拜,做苦苦相求之狀。
薛紹惶惶不安的緊張了半晌,連‘抽’了幾口涼氣,鼓起勇氣一般的說道:“十萬貫,我隻能籌到這麼多!
”
武懿宗怔怔的看着薛紹,看那情形就想要一頭撞死在薛紹的身上,喃喃的道:“十萬太少了,根本是杯水車薪啊!
”
“二十萬!
”薛紹豎起了兩根手指,緊張兮兮的道,“挪用如此巨款,我幾乎已是拼了‘性’命。
再不能多了!
”
武懿宗心裡一個勁的滴皿,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哀求到底,小聲道:“薛都督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再加一點點啊?
”
“二十一萬!
……極限!
”
‘當我是叫‘花’子啊!
’武懿宗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哀求道:“薛都督,肯求你再加一點吧?
”
“二十一萬,真的最多就二十一萬了!
”薛紹緊張不堪的吸着涼氣兒,“如若不然,隻好請武将軍另謀他處!
”
“三十萬,如何?
”武懿宗也是蠻拼的了,本着“與虎謀皮”的‘精’神壯着膽子,豎起了三根指頭。
薛紹雙眉緊皺表情異常嚴峻的盯着武懿宗看了半晌,重重一擊拳,“看在朋友二字的份上,我也就兩肋‘插’刀了!
――就借給你三十萬!
”
“多謝薛都督!
”武懿宗拱手而拜心裡一陣狂罵:好一個兩肋‘插’刀!
真是‘插’得一手好刀啊!
“期限兩年,月息兩分!
”
“啊?
!
”武懿宗當場就跳了起來,你不如去搶!
“武将軍最好是不借。
”薛紹拍着‘兇’口,緊張兮兮的道,“如此巨大的一筆公款被我擅自借出,不收一點利息我如何向官府的同僚‘交’待?
同僚那裡‘交’待不了,萬一他們把事情捅出去,我這個都督可算是做到頭了!
”
“……”武懿宗的表情徹底的僵硬了,全身感覺一陣冰冷。
他心想,“三十萬貫月息兩分”,光是這個利息就足以讓我砸鍋賣鐵的被他剝削到死!
但是如果不借這筆錢,他又有會拿大金佛和失蹤的糧草說事,告我謀反!
――錢可以慢慢還,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扳回這一城。
萬一命沒了,可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好,我借!
”武懿宗一咬牙一狠心,“就三十萬,月息兩分!
”
“爽快!
”薛紹馬上從懷裡拿出一份紙箋,“武将軍請看,這借條寫得對也不對?
”
噗!
武懿宗差點一口老皿噴得漫天都是――‘混’蛋,連借條都已經給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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