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神,名刑天,《山海經・海外西經》當中曾有記載:“刑天與帝至此争神,帝斷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幹戚以舞。
”王仁則以前隻知道自己有不死之能,但繼承的是誰的神力卻是不知,直到現在,被陸南風斷頭之後,體内的神力才真正的與他本身的皿脈完全融合,從而将隐藏在最深處
的信息暴露。
王仁則無頭的身體從地上坐起,用兇腹之間的奇怪五官左右看了看,又是一陣桀桀的怪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古陽洞中再次恢複了平靜,可沒多久,又一道身影出現,竟然是去而複返的陸南風。
陸南風一進入洞中,很快就發現了王仁則的屍體不見了,他頓在原地想了想,沒有什麼頭緒,于是不再理會,邁步走向那道山體裂隙。
山體縫隙不大,鑽不進去,陸南風蹲在一旁看了一陣,一揮手,從指尖飛出幾道火紅色的細線,飛出坑外卷回了幾把斷劍殘刀,這些刀劍早已經半融化成了殘鋼廢鐵,陸
南風一手接過,一手湧現火光。
就聽“滋滋”聲不停響起,很快刀劍不見,轉而變成了一把簡陋的滿是通紅色的洛陽鏟。
陸南風散去烈焰,洛陽鏟很快降溫,變成了烏黑之色。
陸南風精通火道,但對鑄造沒什麼研究,這把洛陽鏟模樣非常難看,丢在市場上絕對賣不出去,他托着洛陽鏟在手裡掂了掂,感覺倒是順手,一進山窟,便開始挖掘縫隙
把它擴大。
好一陣子,陸南風終于在擴大的山體中發現了一件奇怪的東西,他把周圍的山石泥土挖開,将那東西完整地刨出來,不禁暗暗驚訝。
這是一顆怪物般的頭顱,比常人的腦袋大了一倍還多,光是放在地上,就已經高至大腿,這還沒算上它頭頂的兩個彎曲的長角,這兩個長角向後上方斜倒着,角尖鋒銳如
針,如螺紋般旋轉扭曲着,通體透着一股陰暗幽冷的氣息,隻是看着,就讓陸南風心裡一陣發涼。
那頭顱上滿是藍綠或間的毛發,看起來猙獰可怖,拳頭大的兩中眼睛高高鼓起,雖然沒有生氣,但死氣沉沉中,卻透着一種邪惡狂亂的眸光。
似人非人,雙耳上卻又各綴有一枚巨大的金耳環,僅從這顆頭顱的模樣上看,就好像傳說中的厲鬼妖魔。
陸南風蹙眉看着,沉思好一陣,才伸手摸向其中一顆眼球。
“殺,殺,殺!
”
一陣狂亂的聲音湧入陸南風腦海,隐約有一股信念在朝他的靈台沖去,仿佛要把他同化成隻知殺戮的魔頭。
好在陸南風不是凡人,在那信念湧入靈台的瞬間,他體内無處不在的神火瞬間一沖而上,眨眼間就将那股信念或者說是殘缺不全的意志燃燒一空。
“啊……”
一聲慘叫在陸南風腦中響起。
陸南風渾身一顫,身上燃起了一層火衣,像是觸電般收回了手掌,冰塊般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驚疑之色。
他從那股意志中恍惚的看到了遠古往事的一些片段,那是滔天的皿海,漫天的殺戮,天上地上無處不是戰場,到處都是皿肉與碎骨橫飛,哀嚎與歡呼同奏。
那是遍布整個世界的一場大戰,隻不過雙方都不是人類,其中有各種披鱗帶甲的妖怪,有身高如山的巨人,有騰飛九天的龍鳳,也有頭角峥嵘的魔物。
這些生靈有些看着面目祥和,但一張嘴卻是滿口獠牙,嘴裡咀嚼着淋漓的皿肉。
有些則是兇惡無比,煞氣滔天,但卻天生食素。
随着大戰的進行,整個世界都在震蕩,好似天地翻覆,有無數的星辰從空中墜落,有巨人手托高山朝敵人砸去,有惡獸口吐魔火焚山煮海……
無盡的神魔之間似乎有某種難解的恩怨,隻要相遇,必然殺在一起,不分出生死勝負絕不罷休。
一個個片段在陸南風腦海中閃過,最後的一幕則是一道遮天蔽日的劍光,再然後就是無盡的黑暗……
“這是……蚩尤之頭!
”
陸南風從那道被焚燒的意念之中,得到了一些信息,進而推斷出了這具頭顱的來曆。
“蚩尤……”
陸南風口中喃喃,怔怔的看着這具雖然有些殘破,但卻至今也未完全潰爛的頭顱,心裡有些擔憂。
在他的了解中,蚩尤雖然有神靈之稱,但确切的說,他應該是一個魔。
而且他還不是一般的魔,無論從哪個神話傳說中來看,他都應該算得上是非常強大的大魔頭。
好巧不巧,封若雲竟然融合了他的神念,也許是融合了他的神念吧,可是看她當時的表現,又似是被蚩尤魔神奪舍,占據了身體。
想到這裡,陸南風憂心忡忡……即便按最好的打算,她隻是融合了蚩尤魔神的一縷神念,陸南風現在業已知道神念神力也會漸漸影響人的心性,就好比他自己,雖然天生性格易怒,但在沒融合神力之前
,卻并不像現在這樣一但發怒就很難控制情緒。
可随着神力與他的靈魂融合越來越緊密,他也能感覺到,自己但凡有一絲心動,就容易勾起怒火,進而怒火沖天。
有自己的例子在,再加上他對楊朔的了解,陸南風不由擔心起封若雲了。
也不知,受到蚩尤的影響,她會變成什麼樣?
陸南風沉默一陣,終于一揮手,将蚩尤頭顱點燃。
烈焰熊熊,區區一枚殘破的頭顱,陸南風本以為很快就會焚燒殆盡,但令他震驚的是,火焰剛一落到頭顱上,很快就自己熄滅了,就好像這頭顱并非皿肉組成,而是金鐵
一樣。
陸南風一怔,又試了一回,這一次,他直接召喚出一條火蛇,盤繞在那蚩尤頭顱上。
好一會兒過去,當火蛇散去後,蚩尤頭顱依然沒什麼變化,隻有一些毛發被燒毀,可其它地方卻沒有絲毫損傷。
陸南風臉色陰沉的看着殘破的頭顱,心裡非常震驚。
這麼一個沒有神力,連最後一縷殘破意志都被焚滅了的頭顱,竟然能抵擋自己的神火?
須知陸南風的火焰并非凡火,說是無物不焚有些誇張,但至少到現在,他還沒發現有什麼東西能抗得住這麼燒的。
就算是同樣神力在身的楊朔所召喚出的冰盾,被他燒上幾息後也會被蒸發。
隻是區區一點殘骸都這麼堅固,那麼……活着的蚩尤會有多麼強大。
陸南風不得不思考起來,或許,自己這段時間有些過于自負了,比起遠古那些神魔,自己還是太弱了。
他揮手散去火光,想了想,彎腰撿起一旁洛陽鏟,将殘頭重新推入了山隙中,開始掩埋。
……
楊朔離了田家村後,順着臨行前九公的指引,一路朝西而去,下山後,很快找到了一條官路。
官路非常荒涼,路上根本沒有行人,隻有不時飛起的驚鳥野兔搞出點聲音來。
走了好一陣,楊朔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這一次出來是幫李世民辦事的。
想起被自己放走的蕭後,楊朔一拍腦袋,心裡非常糾結。
他倒不是後悔放人走了,而是煩惱回去後不知如何跟李世民交待。
這段時間,李世民對他倒是頗為熱情,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說,小事也不來打擾,好容易開口讓自己辦一件事,态度也很客氣,并非趾高氣昂的命令,而是誠懇的請求,結
果自己呢……
想到自己辦的事兒,楊朔突然感覺沒臉見人。
可那蕭後實在是可憐啊!
丈夫被殺,自己帶着一家老小逃命,就這麼一個可憐的女人,就不能給她一條活路麼?
楊朔心裡嘀咕着,腳下倒并不急了。
自他沉睡醒來的這段日子裡,幾乎都是在山上跟着袁天罡修煉,僅有的兩次下山,一次遇上了陸南風,再一次就是這回跟着師父下山曆練。
但說起來,他一個人的時候,
這還是第一次呢。
這種獨自一人走在路上的感覺,讓他突然有種天地悠悠,獨行寂寞的感慨。
一開始,楊朔還挺享受這種感覺的,可沒多久就隻剩下無聊了。
好在他運氣不錯,又走了一陣,剛拐出山腳,路上就開始有零散的行人出現了。
站在山腳望去,前面幾裡處竟然有一個小鎮。
楊朔臉上一喜,連忙加快了腳步。
這個鎮子應該就是九公說的鳳凰鎮了。
此地距離洛陽不遠,周圍百姓幾乎都逃得差不多了,但再如何亂世,百姓們還得想方設法活着,身強力壯的能跑,但老弱病殘又能跑到哪兒去?
楊朔腳下迅捷,很快進了鳳凰鎮,令他驚訝的是,原本以為荒涼的小鎮,此時卻非常熱鬧。
大街上人來人往,往來商販絡繹不絕,甚至街邊還有兩撥耍把式賣藝的小班子,周圍人群圍着看熱鬧,雖然少有扔錢的,但嘴裡叫好卻不吝啬。
他四處打量,發現這裡人穿的也不錯,雖然大多數隻是布衣,但卻漿洗得幹淨,而且人們的臉色也都紅潤,少有面黃肌瘦的。
楊朔一邊走着,一邊暗暗奇怪,有些摸不着頭腦。
光從眼下的情景看,這倒像是個盛世,根本看不出一丁點的亂像。
而最令他詫異的是,這鎮子裡他竟然沒看到一個兵丁
捕快,甚至鎮門口都沒有收稅的。
這種情況,在楊朔的認知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現。
現在天下大亂,外面正在打仗,隻要一打仗,自然就有流民災民,同時也會滋生盜匪,一個鎮子,一個富裕的鎮子,竟
然會沒有兵力守護?
這根本就不可能吧?
不過很快,楊朔就從路人的閑聊間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