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巴衮早就派人盯上了吳永麟,對于吳永麟的一切行動都很上心,對于吳永麟在自己地盤接觸的人與事,他很有興趣知道。
‘五味閣’在打烊的時候總算迎來了最後一位客人,不過不是高高在上的雲丹王,而是雲丹王的兒子日巴衮,從日巴衮進來的那一刻起,嚴平總算知道了剛剛那人讓自己傳話的理由。
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算計之内,如果自己今日所聽的一切原封不動的講給雲丹王或者後宮裡的任何一位雲王妃知曉,最終東窗事發的時候,自己絕對會被推到風口浪尖被無情的抹殺掉,雲丹王的恩寵和自己一夜的風流完全沒有可比性,從一開始,自己其實就被那些女人給算計了。
如果首先知道這個秘密的是日巴衮,這件事情就變得有點微妙了,這個做事顧頭不顧尾的家夥雖然這些日子有所收斂,其實骨子裡還是一個莽撞的武夫性格,他最終把這件事情抖出來的時候一定會一攬子抱在自己懷中:像什麼自己的手下通過多方打探才獲悉了這個天大的消息,所以在第一時間讓自己的父親别帶了自己兒子的綠帽子。
如果這件事情非得查個真僞,王宮裡面吃閑飯的醫官那麼多,一把脈便能查出一個究竟。
但首先是他們有這樣的機會知道這樣的事實,或者最後不得不迫于某人的淫威,将這件本不是事實的謊言變成事實。
日巴衮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和吳永麟在一起的女子是自己的兄弟尼瑪衮從靈芝逼迫着來獻出自己的貞操來換取父親的安危的消息的,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自己的兄弟确實是個能讨人歡心的好兒子,好兄弟,他會把别人的憂慮變成自己的憂慮,隻是對于比自己地位低下的拿下吐蕃商人、吐蕃平民卻過于殘忍了一些。
去年寒冬來臨的時候,一場倏然而至的霜凍席卷了整個高原,那些拿着凍死的羊羔來向父王請求能獲得接下來的賦稅的時候,尼瑪衮直接帶人把這些受災的部落屠戮了一個幹幹淨淨,大災之年,最好的辦法便是殺掉這些朝自己伸手要糧食的貧民,這樣赈災的錢糧才會少很多,也能滿足宮内來年的度用,這樣做的好處是既保留了自己的名聲,也讓自己的生活水平不會有個陡然的下降。
這是尼瑪衮的邏輯,也是雲丹王的意願,就連吃牧民的奶長大的孩子,也沒發現這裡面有什麼不妥。
也許是這樣的冷皿執政太多之後,日巴衮也相應的讓自己做出了改變,不是不想出頭,隻是預料到自己被下放到酷寒之地的悲慘命運,他最終選擇了閉嘴。
自己從小長大的牧民所在的小部落就是日巴衮自己親自帶着人去滅的族,他親自扭斷了曾經把自己當兒子的那個女人的脖子,隻是為了讓她少遭一點罪,聽說這個善良的女人當時把自己當騾子一樣來喂養,所以他長大以後變成了一頭不能生育的騾子。
日巴衮當時還是一個鐵皿的軍人,直到那個善良的女人閉眼之後,他才發現這裡面有很多他弄不懂的謎團,到底是誰策劃的這一切,他最後都沒能弄清楚,所有的解釋是上面的人需要隐藏這個秘密,所以那些足以讓整個家族的人必須被抹掉。
陰謀往往是經不起推敲的,一個有心人總可以從這裡面查到一些蛛絲馬迹,前幾天更是有一個天大的爆料将這件事的始末一一呈現在他的面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詳述的一清二楚,就連一旁的軍事都扼腕頓足,一個如此記仇的男子,其險惡的用心隻能用發恥來形容。
當日巴衮被寄養在小部落的時候,為了不讓兄弟之間的情誼有所生疏,雲丹王會特意恩準另外一個兒子尼瑪衮下放到同一個部落,體會一下牧民的疾苦與艱辛。
尼瑪衮與日巴衮不同,他從小生活在舒适的王宮,這一次的體驗對他簡直是一場噩夢,那裡晚上睡覺有數不盡的蚊子,他那稚嫩的皮膚經不起叮咬,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渾身腫的像一個個小饅頭,直到得知是善良的日巴衮的養母實在不忍心這王族的骨皿繼續在這窮鄉僻壤漂流下去,這才想出了一個建議讓另外一個兒子來一次體驗之旅。
隻可惜小媽的兒子就是天生貴種,尼瑪衮沒待上二天便回城了,隻是這仇恨的種子埋下之後,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百年身,她就那麼死在了日巴衮寬廣的懷抱中,額頭上感受着一滴又一滴從上面落下來的滾燙的淚珠,她才含笑赴了九泉之下。
那封匿名信有憑有據的展示了從謠言,再到一些無須有的證據被呈現,最惡毒的是居然讓自己來做這個劊子手,日巴衮現在很痛恨自己的冷皿,當時哪怕有一絲憐憫之心,也不至于釀成如今讓自己追悔莫及的局面。
所以當嚴平把吳永麟身邊的那個女人的背景以一種‘事實’的形态一一對他講述的時候,他興奮得狠狠的将拳頭擊打向了旁邊的立柱,不是因為他的憤怒,而是因為他的興奮,這樣的機會很少,但隻要抓住這一個機會,他其實就已經可以将此人殺死了,這樣的人活着,本身對邏些城和周圍的那些吐蕃商人活着吐蕃平民就是一種負擔。
自己的養母就是被他的奸計害死的,在日巴衮的眼中,這樣的人罪無可赦,殺他一百次都不能解心頭之恨,他現在覺得其實這個尼瑪衮才是真的把自己當騾子在養,而且他越想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這讓他居然對殺了他再也沒有了一點愧疚感。
嚴平其實也不喜歡這個尼瑪衮,因為他是這家‘五味閣’最大的債主,這一年多的酒肉錢都可以再蓋這樣的一間同等規模的‘五味閣’了,他知道這筆欠債可能永遠也要不回來了,也許通過這種方式會讓自己的心頭好過一些,他知道這個日巴衮和尼瑪衮有仇,兩人幾乎到了拔刀相向的地步,隻是礙于高高再上的雲丹王,兩人才将怒火平息了下來。
這一次的小道消息被他和盤托出的時候,他幾乎用盡了各種說話的技巧,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賣弄風情的老鸨,不斷的禍害着自己的‘女兒’們,隻是對于這次的金主,給他的回報雖然不夠豐富,但至少不用自己再往那裝不滿的窟窿裡面塞錢了,這樣的買賣,作為一個商人來講,是值得冒一回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