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岡龍一告訴了馮晨,明天處理虹橋機場事件,談判時日方的底線:
“一是中方必須撤退上海保安部隊;二是拆除所有在上海的中方軍事防禦工事;三是在談判的同時,日本住上海的第三艦隊秘密開進黃浦江。
”
這确實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特别是第三艦隊開進黃浦江來,這充分說明了,日本想借虹橋機場事件,在上海開打。
中日雙方都有在上海開打的意願,看來戰争蔓延到上海是不可避免的。
“老師,那我今天回去就把這個情報告訴戴笠?
”馮晨請示道。
“嗯,馬上讓石川君送你回去,這份情報你告訴戴笠的時間越早,份量才越重。
”平岡龍一顯得深不可測。
馮晨突然明白,平岡龍一就是想把日本的強硬态度,通過非官方渠道,傳遞給國民政府的最高層,馮晨隻是起到了橋梁作用。
棒喝?
!
這是一種強權外交手段。
日本有恐吓的資本,也許他們從“918事變”、從“盧溝橋事變”中嘗到了強硬和恐吓的甜頭,嘗到了國民政府的軟弱。
“還有一份情報你也可以告訴戴笠,駐紮在大日本佐世保待命的海軍第一特别陸戰隊和其他部隊,今天已經出發,前往上海增援。
”平岡龍一又爆出了一個重要情報。
這一情報表明,日本的目的就是準備在上海開打!
馮晨認為,這是出于日本人的自信,無論日本軍方也好,内閣也好,他們始終認為,中國軍隊是不堪一擊的,叫嚣着三個月滅亡中國的大有人在。
就連平岡龍一和石川正雄兩人,他們同樣認為,中日之間的戰争很快便可以以日本的完勝結束,所以,他們根本不在乎國民政府将會怎麼樣應對。
交代完一切,平岡龍一安排石川正雄送馮晨回家,臨離開時,平岡龍一從辦公桌抽屜中抽出一份信件遞給了馮晨。
“馮桑,這是惠子給你寫的信,她現在已經在《朝日新聞》報社上班了,她擔任報社時尚生活版面的記者。
”
“謝謝老師,謝謝惠子師妹能夠記得我。
”
馮晨不知道該怎麼樣表達自己的心情,回國後,他也時時想起平岡惠子,有時候在夢中還會夢到同惠子纏綿,從某種意義上說,平岡惠子算是馮晨的初戀。
第一次的親吻,第一次的熱烈擁抱,這些都讓馮晨難以忘懷。
“好吧,你們走吧,明天談判結束以後,我讓石川君去聯系你。
”平岡龍一見馮晨傻愣愣地站着不說話,揮了揮手說道。
車子出了日本領事館,石川正雄偏過頭瞟了眼馮晨,歉意地說道:“馮桑,實在是對不起,我在老師面前告你狀了。
”
“呵呵,石川君,沒什麼,你做得很對,換做我,我也會那樣做的。
”馮晨非常大度地笑了笑。
“謝謝馮桑理解!
”石川正雄客氣着。
“石川君,以後我們之間要有什麼想不明白事情,可以多在一起溝通溝通,不要再相互心生猜疑,猜疑會生出很多事端來的。
”馮晨提醒着石川正雄。
“我會的,這次就是教訓。
”石川正雄雙手握着方向盤,點了點頭。
“石川君,你把我送到愛多亞路去。
”馮晨決定,把從平岡龍一那裡得到情報,及時給戴笠發過去,特别是日軍增兵的消息。
馮晨話音剛落,石川正雄把車子轉了個彎,直接朝着愛多亞路上的中彙銀行開去。
車子剛剛在中彙銀行大樓門前停下,馮晨發現,巡捕房督查劉紹奎從大樓門前另外一輛車子上跳了下來,馮晨這才想起,劉紹奎今晚接自己吃飯的事情。
“劉督查好!
”馮晨下車,朝着劉紹奎走去,石川正雄把車子調了個頭離開了。
“哦,馮先生,地方我已經預定好了,晚上就在這附近的錦江川味餐館。
”劉紹奎轉身看見是馮晨,忙客氣地說道。
“晚上還有哪些人?
”馮晨問道。
“我請了萬墨林萬先生和顧家榮顧先生作陪。
”劉紹奎回答道。
聽劉紹奎這樣說,馮晨突然明白了,劉紹奎為什麼對自己的态度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八成這個劉紹奎也是青幫中的弟子,馮晨很清楚,在上海這個地方做事,沒有一方勢力在背後罩着,是幹不下去的。
劉紹奎能夠這麼多年來,一直坐在巡捕房督察長的位置上,這就說明了,畢竟有他的原因和他的過人之處。
馮晨帶着劉紹奎來到三樓《時事周刊》雜志社編輯部裡,方曉曼、許劍和王鐵民都在,三人正坐在那裡聊着天。
“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法捕房的劉督察長,以後我們雜志社很多事情還要靠劉督察長多關照。
”馮晨給大家介紹着劉紹奎。
“馮先生是我的老朋友,馮先生的雜志社,自然是要多多關照。
”劉紹奎是個很善于順杆子上的人。
“劉督察,這位是我們副社長兼編輯方曉曼小姐,這位是記者許劍先生,這位是雜志社的股東王鐵民先生。
”
馮晨又給劉紹奎一一介紹了方曉曼等人,馮晨認為,自己的這班人馬,大多時間是在法租界活動,讓劉紹奎認識一下有很大的好處。
“鐵民,你陪着劉督查在這裡先坐會,我同曉曼。
許劍上樓有點事情。
”
介紹完,馮晨吩咐了一聲王鐵民,然後帶着方曉曼和許劍來到了五樓電訊室裡。
“曉曼,立即給南京總部發電。
”馮晨吩咐道。
“好!
”
方曉曼也不問原因,清脆地答應了一聲,立即坐到電台跟前,戴上耳機,打開電台,開始調整着頻率。
“内容?
”調整好頻率的方曉曼偏過頭問。
“可靠情報,日軍駐紮在本土佐世保待命的海軍第一特别陸戰隊和其他部隊,今天已經出發,前往上海來增援日軍海軍陸戰隊。
”馮晨覺得這個情報應該是最最重要的。
方曉曼非常熟練地把電文發了出去。
“第二條情報,日方明日四方談判的底線是,一是中方必須撤退上海保安部隊;二是拆除所有在上海的中方防禦工事;三是在談判的同時,日本住上海的第三艦隊開進黃浦江。
落款,海蛇。
”
馮晨第一次啟用了自己在軍統裡面的代号。
“海蛇?
”方曉曼不解地望了眼馮晨。
“對,以後我們情報組給總部聯系時,一律使用這個代号。
”馮晨點了點頭說。
“那同上海區聯系使用嗎?
”方曉曼問。
“海蛇這個代号,隻對準總部,同軍統局上海區王新衡那裡聯系時,落款為蘇晨,這是我的化名。
”馮晨吩咐說。
“海蛇這個代号,都有哪些人知道?
”方曉曼是個非常細心的女人,她要清楚,這個代号的使用規則和範圍。
“目前就戴長官、王新衡、沈醉、你、許劍和我,我們六人知道。
”馮晨回答說。
電報發完,等了一戶沒見總部回電,馮晨掏出懷表看了看說:“時間不早了,我們下去吃飯,不能讓劉紹奎一直等着。
”
“組長,這個劉紹奎幹嘛要請你吃飯,這個人以前不是老同你過不去嗎?
”方曉曼不解地問道。
“時移世易嘛,也不能說這個劉紹奎以前老對我過不去,其實這人還是挺圓滑、挺長眼色的,同此人搞好關系,對我們今後的工作有好處。
”
說着話,馮晨三人從五樓來到三樓,喊上劉紹奎和王鐵民,大家一起朝着錦江川味餐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