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炜封侯,西涼大小豪族紛紛前來道賀,允吾城内大小驿館都是人滿為患。
韓府的門檻都被踩爛了,韓炜頭大如鬥,不厭其煩,索性也不露面,讓任清風支應着。
連着半個月都是如此,傳言也就随之而來。
“榆中侯如今獨大,有取韓涼州而代之的勢頭。
”
“那可不!
看看這些豪族,沒有一個去武威的。
”
“對對對,榆中侯手裡可是掌握着西涼最精銳的兵馬!
”
“你們想多了,人家父子之間的事兒,摻和什麼呢?
”
……………………
一時間衆說紛纭,韓炜多多少少也有所耳聞,他下意識就覺得,這是有人挑撥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
便去找賈诩問詢:“先生,當今流言四起,與我極為不利呀!
”
賈诩擺弄着院子裡的葡萄藤,兩手泥濘,而後用胳膊擦拭了頭上的汗水,笑了笑:“哈哈,待葡萄成熟之時,我也試試釀制葡萄酒。
”
“要葡萄酒的話,我這裡有的是。
何苦自己種植?
!
”韓炜見賈诩岔開了話題,有些不悅。
賈诩搖搖頭,笑道:“嘿嘿,我記得君侯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呐!
我自己釀成了,也不必總看你臉色嘛。
”
“我何時給過你臉色?
!
”韓炜臉一沉,怒道。
“啧啧,這不就給了?
”賈诩抱着肩膀,咂嘴說道。
韓炜哭笑不得,指着賈诩:“賈文和,你……你,算了,我也不跟你做口舌之争。
别賣關子了,快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
“韓涼州可曾召你去武威!
?
”賈诩擦了擦手,問道。
“不曾。
”韓炜說道。
“那可有書信下達?
!
”賈诩又問。
“沒有。
”韓炜又答。
“把心擱在肚子裡吧!
别風聲鶴唳的,你們是父子,如今的形勢乃為子強父弱,定然會有人從中挑唆。
可令尊何等樣人?
豈會受這些流言蜚語所蠱惑?
”賈诩說完,又擦了把臉。
賈诩的觀點跟韓炜不謀而合。
而韓炜卻先入為主了,因為從内心裡,他覺得跟韓遂可不是親父子。
想到這裡,韓炜也釋懷了,心中暗道:對呀,韓遂是我親爹。
不對,也不能算。
隻能算這具身體的親爹。
見韓炜糾結了半天,賈诩又問道:“君侯一向英明,這等小事還未曾想明白呢?
”
“哦,哦。
先生一席話,使我如撥雲見日一般。
受教了。
”韓炜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朝賈诩一拱手。
賈诩又說道:“如此,君侯請回吧。
沒什麼事兒,别總往我這裡跑。
”
“為什麼!
?
你是我的謀主,我想來就來。
”韓炜不服氣的說道。
賈诩詭異的一笑:“哈,君侯可知不下比以闇,不上同以疾下?
”
“願聞其詳!
”韓炜洗耳恭聽。
賈诩像個教書先生一般,侃侃而談:“此言出自《荀子·不苟》。
意為:不在暗中結黨營私愚弄天子,不去迎合天子去殘害臣民。
而這個‘闇’字也可理解為掩上之月也,至此君侯可明白?
!
诩,既為君侯謀主,那也就不必在明面之上了。
明裡自有閻忠,這暗裡才是賈诩!
其中的利害關系,想必君侯自知了。
”
韓炜眼前一亮,旋即明白了賈诩的意思。
不由得心中稱贊:這賈诩果然厲害,竟然想要成立一個諜報組織!
想到這裡,即刻說道:“先生之意,炜,領會得。
但凡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不管是人力、物力、财力我都會滿足先生。
”
“有君侯此話,賈某就放心了。
不過呢,此事重大,還要循序漸進。
有什麼需要,我會提前通知君侯的。
”賈诩收起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臉,正色說道。
韓炜握住賈诩的手,拍了拍,說道:“那就有勞先生了。
”
“分内之事。
哦,對了。
此機構成立之前,還請君侯賜個名諱。
”賈诩說道。
韓炜不假思索的說道:“闇字既為掩上之月,就叫其‘闇月司’吧。
”
“嗯,妙哉。
‘闇月司’恰如其分,頗為妥帖!
司者,理其事也。
”賈诩覺得這個名字不錯。
闇月作為韓炜的諜報機構就此誕生了,由賈诩為第一任司主,開始着手經營。
從賈诩府邸歸來,韓炜心情大好,剛進府門任清風便迎了過來,說道:“君侯,西平麹家家主來了,也不知是什麼路子,雲夫人親自接見了他。
”(麹:讀音qu,一聲。
)
“哦?
麹家人來了?
這我可要見見。
”韓炜早就想通過雲貴霜見見這西平第一大豪族了。
原因很簡單,這個麹家出了個名将,名叫:麹義。
他手下的精銳,骁勇善戰,美其名曰:“先登營”。
任清風頭前引路,韓炜跟在後面。
來到正堂門前,任清風報道:“榆中侯到!
”
正堂之中,雲貴霜端莊典雅,談吐不凡,身邊站着的赫然是英姿飒爽吠舍琳,身披輕甲,按劍而立。
客座上坐着兩人,為首一人,相貌堂堂,鼻梁挺拔,颌下三柳短髯。
披盔帶甲,腰懸佩劍。
身後站着一個少年,穿着輕便的鎖子甲,身材壯碩,生的白面無須,面容卻生的極其老成,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仔細一看還有點醜陋,讓人心裡感到不太自在,有些厭惡。
二人起身相迎韓炜,紛紛施禮:“在下麹忠(麹義),拜見榆中侯。
”
韓炜也很客氣,一擡手說道:“坐吧,都不是外人。
”
“謝君侯!
”二人又回到座位之上。
雲貴霜見韓炜回來了,也是微微欠身:“見過夫君。
”
吠舍琳也是抱拳說道:“末将見過九曲王。
”
“不必多禮,都坐吧。
”韓炜很開心的說道。
韓炜看了看麹氏兄弟說道:“久聞西平麹家大名,仰慕已久。
聽内子言講,當年抗擊羌胡,你們麹家可是付出了不少。
又出人,又出錢的,有勞了。
”
其實就是雲貴霜惡意敲詐而已,被韓炜這麼一說,也是為雲貴霜遮臉面。
麹忠豈會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就坡下驢的說道:“君侯嚴重了,尊夫人當年君臨西平,可謂女中豪傑。
殺得羌胡蠻夷聞風喪膽,保我西平郡一方平安,些許綿薄之力,不足挂齒。
”
韓炜看看圓滑的麹忠,笑了笑。
他更感興趣的是其身後站着的醜陋少年,麹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