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博看一看方璞和何源,以及何源帶來的那一千名官兵,又是低頭看一下十五個羅漢。
此時十五個羅漢也早已跪下,他們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怎麼說也是大明百姓吧?
百姓見了皇上,哪裡還有不跪拜的道理?
要說以前他們都是縱橫江湖的好手,為非作歹,作惡多端,可現在做了孔定國的家奴,也算是洗白了他們的出身。
那種刀頭舔皿,讓官府四處追查的日子可不是人過的日子。
好不容易日子安定下來了,這時候他們還願意回到從前呀?
不想回到從前,那就要尊王化,必須要尊敬皇上。
孔文博現在真的懵了。
怎麼成這樣了?
本來是很有把握抓了秦宇的,可現在,唉!
他是錦衣衛不假,可是錦衣衛也不會有皇上的禦賜之物呀?
要知道,他可隻是錦衣衛的一個小旗官。
莫非他還有更大的來頭?
孔文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道,他是曲阜城的老大,是曲阜的天,現在跪下了,那便等于他徹底屈服了。
可是見了皇上的禦賜之物,不跪下,那就是對皇上不尊。
他還真是沒有那個膽子。
正在孔文博猶豫不決之時,慕容冰的聲音又是響起,“孔文博,你好大的膽子,見了皇上還敢不跪,哼!
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
慕容冰也夠狠的,一下子就給孔文博扣上了造反的帽子。
造反啊,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孔文博是孔家的族長,他可不想讓皇上滅了九族。
他雖然看不清楚慕容冰手裡那癢癢撓上面的小字,但他很清楚不會有假。
“這……這……”孔文博支支吾吾,最後終于是無聲的跪下了。
他的三個兒子也随之跪下。
慕容冰俏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慕容冰微微俯身,把秦厲攙扶起來,柔聲道,“相公,這如意是皇上賞賜給你的,現在便還給你!
”
此時秦厲早已心花怒放。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小小的癢癢撓竟然在這裡起到了如此巨大的作用。
秦厲接過如意,在手裡輕輕揮舞一下,朝慕容冰詭秘的一笑,邁開大步走到孔文博跟前,彎着腰,手裡卻是高高舉着癢癢撓,說道,“孔文博是吧,你就是孔家的族長,呵呵,不知現在還讓不讓那守備大人抓我,不知道出了事情你能不能一力承當?
”
孔文博氣的老臉通紅,而後是蒼白如紙,沒有了一絲皿色。
他低着頭,腦子在飛快旋轉。
秦厲随後轉身,朝方璞和何源說道,“何源,何大人,識趣兒的領着你的人退下吧,我不想追究你。
我還要拉走這糧行的種子,抓緊趕路呐!
”
何源這時候也算是看清楚了,惹不起,真真的惹不起。
連孔文博都跪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撤吧,可能這時候撤下去錦衣衛還不會找上自家的麻煩,皇上也不會歸罪于我。
畢竟不知者不怪嗎?
何源慢騰騰的從地上爬起,朝秦厲一拱手,而後對手下人一揮手,一千官兵上馬,在何源的帶領下頭也不回的溜了。
見孔文博溜了,知縣方璞也是從地上爬起,學着何源的樣子先是朝秦厲拱手,而後便走到了孔文博跟前。
孔文博現在的腦子正在飛速旋轉,想盡辦法如何能扳回這恥辱的一局。
他渾然忘了現在秦厲早已收起如意,他不應該還跪在地上了。
還是方璞提醒,孔文博才在他三個兒子的攙扶下站起身。
孔文博一下子顯得蒼老了很多,那臉上沒有半點皿色,嘴唇發青,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他的雙目沒有了光彩,不再似剛才那般爍爍放光了。
秦厲朝他鄙夷的一笑,不再理會他,朝身後那五十個差役一揮手,那五十個人便是湧進糧行,開始迅速清理,搬運種子。
孔文博雖心下萬分不甘,但此時卻也無可奈何。
最後在他三個兒子的攙扶下,快速朝門外走去。
早有家奴擡着一頂小轎過來,那方璞緊走兩步,要去掀開轎簾。
不料孔文博卻是悶哼一聲,那幹瘦的胳膊用力打開方璞的手,“哼!
滾開!
”
方璞當即吓得渾身一抖。
他很清楚是因為剛才他阻攔了何源抓秦宇。
雖然最後秦宇亮出了如意,讓何源再也不敢抓了,但他方璞卻也是惹得孔文博動怒了。
要知道,方璞這個知縣可是要靠着孔家才能做下去呐。
孔家在曲阜說一不二,他一個小小的知縣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就捏在人家手裡。
孔家讓他做,他便能做,孔家不讓他做了,他就斷然不能做了。
方璞不禁暗暗歎息一聲,唉!
這一下又是少不得要花上幾萬兩銀子了。
孔家是很大的家族,他們雖然也做些生意,但并不能賺到多少銀子。
可孔家偌大一個家族要吃喝拉撒,還要比其他人吃的好,過的舒服,那銀子從哪裡來呀?
不都是别人孝敬的嗎?
而這孔文博雖作為族長,卻是對銀子非常喜愛,而且胃口出奇的大。
孔文博坐上小轎,他的三個兒子緊緊跟在轎子後面朝内城而去。
直到看不到那轎子的影子了,方璞才慢騰騰的挪動腳步,無精打采的上了馬,回縣衙抓緊準備銀子去了。
反正曲阜是個很富裕的地方,他這幾年知縣下來早已賺的盆滿缽滿,幾萬兩銀子還是很容易湊齊的。
正正收拾了一個上午,才算是把黃金滿地糧行的種子全部裝上了馬車。
秦厲本來這次是打算購買二十萬斤種子的,可這糧行庫存的種子竟然足有三十萬斤,比事先料想的要多上一半。
這讓秦厲更是喜出望外。
孔定國呐,這可怪不得我,誰讓你牛氣沖天,自願要和我打賭呢?
既然願意賭,那就要願賭服輸。
況且反正你這些種子也不是好來的,就送給我河間府吧。
從某種意義上說,你這也算是積德了。
讓周帆和大虎領着兩百餘名車夫把馬車趕回客棧寄存歇息。
秦厲馬不停蹄,又是帶人利用一下午的時間清理了孔定國牲口行的所有牲口。
牲口行有三千多口牲畜,剩下的又在牲口市場上購買了八千餘口牲畜。
有了秦厲和孔定國的争鬥,那些掌櫃的自然把價格壓到了最低。
在秦厲緊張忙碌的時候,孔文博自然也不會甘心,他也抓緊開始了行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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