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厲有些小題大做,過于小心了。
萬沒想到吳經臉上的皺紋刹那間舒展開,眉宇間浮現一絲得意,看了一眼秦厲,幽幽說道,“呵呵,小厲呀,今日幹爹不妨就告訴你,那老姜頭一家正是幹爹着人殺的。
”
秦厲聽了頓時如冷水潑頭。
冷,全身如同掉進冰窖裡一樣,徹骨的寒冷。
吳經真是個比蛇蠍還要心狠的太監,真是個畜生呐!
我秦厲咋就認下這麼一個喪盡天良的太監做了幹爹?
懊悔、羞憤,惱怒一起襲上心頭,秦厲目光呆滞,看着吳經,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
吳經倒是沒有理會秦厲的表情,繼續說道,“咱家今兒個挨了皇上一頓罵,最讓咱家難受的是你幹娘,那是多好的一個人呐!
被皇上好一通訓罵,還差點砍了腦袋,咱家這心裡難受呐!
看着她無聲無息,凄凄慘慘的走了,咱家的心幾乎都碎了!
唉!
咱家無能啊,惹不起江彬了。
就是連咱家的女人也保護不了?
你想咱家能不窩火麼?
小厲呀,你可能不知道,幹爹有個怪癖,那便是幹爹一窩火就要殺人。
不殺個人幹爹這火是永遠也發洩不出來呐!
說來幹爹都好幾年沒這麼窩火了,這幾年還真是沒殺過人。
咱家随後便想起前幾日揚州知府蔣瑤在皇上那兒告了咱家,江彬也屢次想拿這個說事兒。
哼!
不就是個小百姓麼?
值得蔣瑤這樣做?
哼!
咱家就是要給蔣瑤一個教訓,咱家惹不起江彬,難道還惹不起蔣瑤?
連一個小小知府都要欺負咱家,騎着咱家的脖子拉屎,咱家能容的了麼?
哼!
咱家殺了老姜頭一家就是要給蔣瑤一點顔色看看,順便也讓江彬知道知道,咱家非但不怕他,而且心狠着呐!
”
秦厲一直在默默的聽着,此時他氣憤到了極點,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你想找蔣瑤算賬,沒必要拿老姜頭夫婦出氣吧?
真是讓人不可理解。
吳經語氣越加緩和了,好像殺了老姜頭夫婦,他窩在肚子的火全部發洩盡了。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抿了一口茶,接着說道,“小厲呀,人就是這樣,必須要給别人留下一個心狠手辣的印象,尤其是在官場上,更應心狠手辣。
不然别人總是以為你好欺負,總是欺負你呐!
咱家這次殺了老姜頭夫婦,順便也給江彬留下個把柄。
讓江彬那狼崽子去皇上那兒告咱家。
小厲呀,剛才你說的對,咱家在皇上那兒并沒失寵。
雖沒江彬在他眼裡重要了,但皇上也是舍不得處置咱家的,畢竟咱家這麼多年在皇上身邊伺候着,沒功勞也有苦勞,皇上還是寵着咱家的。
皇上斷然不會為個把小百姓的命來處置咱家。
呵呵!
就讓江彬去皇上那兒參合咱家,順便讓他也看看咱家在皇上那兒是個什麼地位。
”
這都是什麼邏輯呀?
一窩火便殺人,以殺人來告訴别人他是心狠手辣之徒。
以殺人來給江彬留下把柄,順便讓江彬領教一下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變态,非常的變态!
這是秦厲此時得出的結論。
也難怪了,作為一個太監,忍常人所不能忍挨了那關鍵的一刀,男不男女不女的,有幾個不心裡畸形呢?
隻不過這吳經的心裡也太扭曲,太畸形了吧?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此時秦厲雙眼噴火,那顆心在劇烈的顫抖着,正在滴皿的模樣。
通紅的雙目直視吳經,怒聲吼道,“吳經,你個死太監,禽獸!
我秦厲真是瞎了眼,如何認下你做幹爹?
哼!
你甭說做我的幹爹,就是做我的幹孫子,我都嫌惡心!
”
秦厲徹底爆發了,畢竟是年輕人,忍耐的限度是有限的。
聽了吳經這般惡毒,這般無恥,這般不可理喻,無可救藥。
秦厲再也壓制不住兇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吳經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自己的幹兒子秦厲嗎?
他不是一直是一個谄媚小心,唯唯諾諾的人嗎?
在吳經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秦厲早已大步奔到吳經跟前,揚起手掌,就要狠狠給吳經一個嘴巴。
吳經更加發愣了。
秦厲得了失心瘋麼?
他如何會有這麼大膽子,竟敢打咱家?
“你……你……”吳經不知所措,喃喃道。
高忠一直站在吳經身邊,此時見秦厲突然發作,他也被吓的呆住。
畢竟年紀稍幼,心思敏捷,馬上看出秦厲的不對頭。
秦厲沒瘋,但和瘋比起來也差不多了。
他是被氣的憤怒成這樣的。
高忠慌忙上前,死死拉住秦厲,罵道,“小厲子,你瘋了,你咋突然就瘋了!
”
聲音幾乎都哽咽了。
高忠作為吳經的一個長随小太監,他幾乎沒有朋友。
秦厲和他年齡相仿,是他唯一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
此時見秦厲要打吳經,他清楚知道秦厲這樣做的後果。
吳經是什麼人?
那是皇上身邊得寵的太監,都知監大太監主官。
雖現在在皇上跟前有失寵的趨向,但正如吳經自己所說,他和皇上之間還是有感情的,皇上輕易不會處置了他。
相反秦厲又是什麼人?
那是一個小小的百姓。
雖偶然的機會哄得了皇上開心,但畢竟時日太短,他如何能和吳經抗衡?
秦厲這不是在自尋死路嗎?
要知道吳經心狠手辣,是說殺人就要殺人的。
高忠緊緊抱住秦厲,快速的向秦厲使着眼色。
秦厲在被高忠攔住的刹那,頭腦突然間冷靜了許多。
他清楚的認識到吳經是不能打的。
可是不打吳經,就剛才自己這樣一鬧,就能在吳經這裡活命嗎?
秦厲稍稍一愣,旋即後退幾步,看着吳經冷冷說道,“吳經,今日你我恩斷義絕。
你殘害揚州民女,不顧百姓死活,罪孽深重。
而今你又視人命如草芥,濫殺無辜,我秦厲但有一口氣在,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
說罷,扭頭便跑。
吳經這時總算是回過味來,臉色蒼白,怒不可遏,罵道,“咱家真是瞎了眼呐,狼崽子,真正的狼崽子,枉讓咱家白白疼他這麼多時日。
小忠子,你還愣着幹啥?
快快着人去追他,就是追到天邊也要宰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