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北門。
打點好行裝後,所有人在這裡聚集,林嶽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張彥、劉石、趙有福、徐元以外,共有山寨成員兩百三十人,其中包括四個丫環,二十幾個老弱婦孺;慎重考慮之下,林嶽決定給這些老弱婦孺足夠的糧食金錢,讓他們自謀生路。
因為接下來要去的地方,遠在極北之地,林嶽無法想象,老弱婦孺如何去得了,所以還是趁早放棄吧。
對此,張彥等人沒有任何異議,自從林嶽說了那一番話後,似乎所有人的心态都發生了改變,對這個不速之客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有敵意了,隻要是他說的話,衆人都唯命是從。
站在北門外,林嶽将手中的火把遞了過去,說道:“徐大哥,這火還是你來點吧。
”
“好。
”
徐元沒有任何猶豫,接過火把後,很果斷的就投進了寨牆中,剛好落在一堆幹草上。
他已經想明白了,人生在世,是應該做些有意義的事,‘土匪’兩個字以後就從記憶裡抹除吧。
火勢漸大,逐漸彌漫整個山寨,聽着寨内傳來的‘啪啪’爆裂聲,衆人站在那呆呆的看着,也不知在想什麼。
林嶽的目光卻是與衆人不同,他始終盯着遠處另外一座山峰,那裡雖然黑漆漆的,但對他而言白天黑夜都一樣,因為隻要一閉上眼,那山上的一草一木都近在眼前。
那就是仙雲山,他在那裡生活了十五年!
“大哥,你又想林老前輩了啊?
”身旁,張彥問道。
林嶽反應過來,點頭道:“是啊,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
“要不就上山看看吧,反正離天亮還早。
”
林嶽猶豫了一下,最終搖頭,說道:“算了,等我親手斬下秦臧的頭顱,到那時再上山祭拜。
”
張彥:“...。
”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嶽突然揮手道:“走吧,下山。
”
他的神情有些孤寂。
衆人氣勢高昂,跟在林嶽身後朝山下走去,由于林嶽身上有傷行動起來不是很方便,張彥一直在旁攙扶着。
........
臨陽縣。
“父親,不好了,山上起火了。
”
“什麼?
哪裡起火了?
”
“山上,黑雲寨。
”
張萬合一驚,趕緊起床走出屋子,擡眼望去,隻見天邊火紅一片。
他神色驚異,說道:“快,召集所有士兵在縣衙府聚集。
”
“是。
”
半個時辰後,張萬合帶着張凱來到縣衙府。
大堂内,張萬合十分焦急的來回走動着,張凱站在一旁不斷的催促手下前去調兵。
整個府衙亂成一團,一副大戰即将來臨的樣子。
然而,張萬合在走了一會後,卻是突然停了下來,自語道:“咦...不對啊,我急什麼,這不正好嗎?
”
“父親,您說什麼呢。
”
張凱一驚,在旁提醒道。
大堂内還有十幾個人站着,全都非常疑惑的看着張萬合。
張凱無語,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想救林嶽一命,不過這種事情隻能在暗地裡操作,絕不可說出來,否則淮陽縣就是榜樣。
張萬合反應過來,揮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召集好兵馬在府衙外等候。
”
“是。
”
衆人轉身離去。
堂内就剩下父子兩人,張凱急道:“父親,即使你心裡是那麼想的,但你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啊,如果傳到秦臧的耳朵裡,咱們臨陽縣可就全完了。
”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失語才說出來的嗎。
”
張萬合來到上位坐下,輕笑道:“山寨起火,定是那幫土匪故意為之,我猜想他們現在已經下山逃跑了。
咱們假意的追尋一番,然後...。
”
“父親,您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
這樣做值得嗎?
”
張凱神色極為擔憂,他擔心臨陽縣也會步淮陽縣的後塵,如果隻是因為林嶽一人,那代價也太大了。
張萬合道:“凱兒,林老前輩對我們家有恩,他現在死了,難道我們不該盡可能的保護一下他的弟子嗎?
做人要知道感恩,不能忘恩負義。
”
“雖然會有一點危險,但我覺得值。
”
張凱問道:“如果此事被秦臧知道了呢?
父親可别忘了淮陽縣之事啊。
”
“哼,知道了又怎樣,他雖然是江北七郡的總兵,但這裡是江南,不歸他管;再則,我們和淮陽縣不同,淮陽縣令是聚衆造反,他是找死;而我們...最多算辦事不力!
”
張萬合站起身來,說道:“等下你就帶兵出發,先上山搜索一晚,等天亮後,再派大量的斥候查探他們的下落,發現蹤迹後迅速追擊,不過别追的太緊,做做樣子就行了。
等他們進入其他縣後,你再把兵撤回。
”
“我們搜也搜了,追也追了,上邊不會說什麼。
”
張凱無奈,苦笑道:“但願如父親所想吧。
”其實他并不贊成幫林嶽等人,因為太危險了,不過父親執意如此,他也不好反駁。
哒哒哒...
府衙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士兵高聲喊道:“報...禀大人,兵馬已經集結完畢了。
”
張萬合擡頭看了一眼大堂外,緊接着收回目光,對張凱說道:“凱兒,去吧。
記住為父的話,林嶽可以死,但絕不能死在我們的手上,明白嗎?
”
“明白,兒這就去。
”
張凱拱了拱手,轉身走出大堂。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三天後。
林嶽一行在向北行走了一百五十裡後停了下來,這裡已經到達江南的邊界,面前是一條波濤洶湧的長江,要想抵達牧北,就必須渡過長江。
說起來容易,但要做起來卻是十分的困難,如果沒有大型船隻,是無法越過長江的;所以一到這裡,林嶽就派人沿江尋找,如發現船隻,立即重金購買。
此時天色已黑,長江邊上紮起了十幾座營帳,挑水的挑水,做飯的做飯,忙的不亦樂乎;林嶽帶着張彥等人進入帳内,分席落座,下人端來酒水。
張彥坐在左邊第一位,忍不住笑道:“看吧,還是出來好,那破山寨我早就想燒了,以後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即使當流寇,也比當土匪強。
”
“大哥,當流寇和當土匪有什麼區别麼?
咱們是去牧北從軍,你别瞎說,反正從現在開始,我是不再當土匪了。
”徐元不悅的說道。
“呵呵,你倒是變的快,當初是誰說不願意跟我們走的?
”張彥呵呵一笑,打趣道:“你小子這麼善變,容易當叛徒。
”
此話一說,惹得衆人大笑。
徐元也跟着笑了起來,他并沒有生氣,因為他知道張彥是開玩笑的。
林嶽壓了壓手,示意衆人安靜,說道:“行了,都别笑了,我們現在非常的危險,随時都有可能被官兵追擊,你們竟然還笑得出來。
趕緊想想辦法怎麼渡過長江才是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