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歸于平靜,林嶽被張彥等人送到了長江邊,請來了錦陽縣内最好的大夫,經過救治在兩日後醒來。
此次暈厥,完全是皿液流失過多的緣故,還好即使止住了皿,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醒來的時間是在兩日後的淩晨,天剛蒙蒙亮,朝陽未升之時。
林嶽睜開眼,張彥、徐元等人站在屋内,見林嶽醒來,衆人面色欣喜,張彥道:“大哥,你昏迷了兩天,總算醒了。
”
感覺屋子整體一晃動,林嶽問道:“這是在船裡嗎?
”
“嗯,已經登船了。
”
衆人點了點頭。
徐元道:“今晨三更時分,我們已經離開了江南,現在是在長江之上,起行前我已問過村子裡的漁夫,當我們到達江北岸邊時,應該是半月後。
”
“半月後...。
”
念叨了一遍,林嶽沒有說什麼。
過了一會,林嶽問道:“那一戰後來怎麼樣了,戰果如何?
”
說到戰果,張彥和徐元相視一笑。
趙有福哈哈笑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後來我派人在密林内一搜索,抓到了兩百多個俘虜,繳獲兵器铠甲無數,如果不是張彥大哥派人來催我,我還能抓到更多。
”
劉石白眼一翻,說道:“你抓再多有什麼用,還不是全都放了。
”
“你懂什麼,現在你手下穿的那些铠甲哪裡來的?
還不是老子從官兵身上扒下來的,不抓俘虜,咱這仗不是白打了嗎?
”
趙有福鼻息哼哼的回道。
林嶽看了眼兩人,目光停留在趙有福身上,笑道:“沒想到你也有明白的時候啊,說的不錯,官兵有啥咱就搶啥,等過了長江,咱的處境會更危險,沒有好的武器裝備怎麼行。
”
“看看,大哥都這樣說了,你小子學着點。
”趙有福瞟了眼劉石,說道。
劉石撅了撅嘴,一團無名之火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不過劉石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隻有兩百人,铠甲多了也是沒用,反而加重了漁船的重量,等我們到了江北,還怕沒有兵器铠甲嗎。
”
“大哥,我們已經沒有兩百人了...。
”
一旁,張彥面帶愧色的說道。
趙有福原本笑嘻嘻的臉龐也在這時恢複了平靜。
林嶽問道:“不對吧,密林一戰我們似乎沒有傷亡啊?
”
張彥道:“我之前帶五十個弟兄前往誘敵,隻回來了十五個;後來有福在密林内抓俘虜時,曾多次遇到幾股做困獸之鬥的官兵,交戰之下,我們陣亡了十三人。
”
原本從黑雲寨出來時有兩百人,密林一戰布置的天衣無縫,竟陣亡了四十八個,林嶽心中也是一痛,他的感覺和張彥等人是一樣的,從土匪們叫他大哥的那一刻起,林嶽便将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兄弟。
衆人沉寂了好一會,林嶽強行壓下了心中那種酸酸的感覺,說道:“既然我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無怨無悔,死并不可怕,這是我們的歸宿,效命疆場,馬革裹屍還;這四十八個弟兄會在天上看着我們,他希望我們為他們報仇,也會保佑我們平安的到達牧北,為民請命!
”
“大哥言之有理!
”張彥拱手道。
其餘三人也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走上這條路,他們已經回不去了,隻能勇往直前,不畏生死!
尤其是徐元,他臉上浮現出堅定的神色,像是下了個很大的決心。
“大哥說得對,死有何懼啊,從當土匪的時候起咱就沒怕過,以後也不會怕!
”
徐元斬釘截鐵的說道。
趙有福看了看徐元,出言道:“你怎麼又搶我話?
”
他心裡确實是這樣想的,隻是被徐元先講出來了而已。
劉石雖然沒表态,但看得出他的想法也和其餘三人是一樣的。
林嶽内心稍慰,隻要衆人不氣餒,不怕死,他就有信心渡江一戰,江北雖險,但他必往之,因為那是去牧北唯一的路,想要從軍,就必須橫穿江北七郡!
.......
李長山和馮蘭被大水沖走後,輾轉數日才回到錦陽縣,此次剿賊,可謂兇險萬分,兩人如果不是被樹枝挂住了,還不知道要沖到哪裡,隻怕是九死一生。
朱立的死,讓兩人既悲痛又惋惜,悲痛的是畢竟同是世家大族,同氣連枝,榮辱與共,朱立死了,多少對馮李兩家有點影響;而至于惋惜,就不是指朱立了,而是因為沒有抓到林嶽,天大的功勞就這樣從眼皮子底下飛走了,兩人豈能不憤。
林嶽一走,一切美夢都化成了泡影...
商讨之後,兩人決定火速派人前往江北,雖然沒能抓到林嶽,但如果将這個消息上報給秦臧,那也是大功一件。
在回到錦陽縣的第二天,李長山就派出了信使,駕快船渡過長江,前往金山郡;金山郡乃江北之首,位于七郡之中,秦臧便在那裡駐軍,那是江北七郡的首府。
從錦陽到金山,路途非常遙遠,縱然是八百裡加急,也需數日才能趕到,而加上水上路程,所花費的時日不下于二十天。
李長山的這個決定對于林嶽等人來說可謂是極其的有利,如果不是他貪圖功勞硬要向秦臧上報的話,隻需傳信給江北臨江的幾個縣,那林嶽等人一上岸便要面對無數的官兵圍殺,後果不堪設想。
而對于這些,林嶽并不知曉,在經過半個月的行駛後,他終于到達了江北,棄船登岸,向最近的一個縣城走去。
一百五十餘人,全部身着烏黑的铠甲,背負長弓,腰胯橫刀,裝備十分精良,在林嶽等人的帶領下火速前行,沿途遇見很多的百姓,百姓們無不是慌忙閃躲。
林嶽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半個月的調養足以讓他的傷口愈合,此時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行走間他感覺不到絲毫痛楚。
向前行走了三十裡,衆人來到一處山谷,随着林嶽一揮手,所有人停下。
“大哥,再往前二十裡就到臨江縣了,我們要不要奪下此縣,以備休整。
”
一旁,張彥問道。
林嶽道:“臨江縣當然要拿下,不過我們人少,不宜強攻,先在此休息片刻,等換了裝後再前往。
”
說着,林嶽翻身下馬,向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走去,眼眸所到之處觀看着山谷的地勢。
換裝?
衆人不解。
張彥等人也翻身下馬,緊緊的跟上,劉石和趙有福轉身前去傳令,讓所有人原地休息。
“大哥,換裝是什麼意思啊?
”
張彥和徐元跟了上來,張彥問道。
徐元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大哥的意思是?
趁着官兵還沒發現我們,我等作百姓打扮混進城中,然後趁其不備奪下臨江?
”
“徐大哥果然敏捷,我正是此意。
”
林嶽回頭看了眼徐元,眼中滿是贊賞之色,在黑雲寨的幾個頭領之中,林嶽最看重的就是徐元,雖然武藝稍差,但處事圓滑,心思缜密,有時連張彥也是不及。
張彥恍然,點頭道:“好計策,不過得快點實施,以免遲者生變。
”
“不用急,我們登岸的消息應該沒有那麼快傳到臨江。
”
林嶽說道:“先讓弟兄們休息一會吧,等一刻鐘後,再褪去身上的铠甲和武器藏起來,然後假扮成商隊前行,争取在天黑之前進入臨江縣。
”
“好,我這就去辦。
”
張彥轉身走下了小山丘。
徐元皺着眉頭,似乎有些擔憂,說道:“大哥,如果錦陽縣的官兵将我們渡過長江的消息告訴了臨江縣,那我們此行豈非是自投羅網?
”
林嶽也皺了皺眉,稚嫩的臉龐變得有些陰沉,徐元的顧慮不無道理,如果是這樣,那此去就有些危險了。
但當他仔細一想後,卻又否定了這個可能,搖頭道:“應該不會,如果我是錦陽縣令,就會将這個消息傳遞給秦臧,因為如此一來就立了大功了,而傳遞給臨江縣,卻是半分功勞沒有,他圖什麼?
”
“不過畢竟關系到我們的身家性命,需小心謹慎,等下你要告訴兄弟們,要小心戒備,萬不可大意。
”
徐元拱手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