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孩子很乖，懷胎十月也終究是件辛苦的事情，三嫂，你很厲害。
”鳳淩玖道。

　　“老八！
”鳳淩天出聲打算鳳淩玖，道：“你先别說了。
”

　　說完，鳳淩天便站了起來，看起來，像是心裡有事的模樣，他走到窗前，背對着衆人，什麼話也沒再說，就那樣站着。

　　“三哥是怕了。
”鳳淩玖此時忍不住露出戲谑的笑來了，看着那個高大的背影，他心裡覺得，那人定然就是在害怕了。

　　“八叔，爹爹為什麼要害怕啊？
”小寶很大聲音的問了出來。

　　小寶的聲音讓房間裡的聲音全都一默。

　　鳳淩玖：“……”

　　“老八，這幾天宮裡的事情你先看着些。
”鳳淩天說完，轉回了身子，目光并未因為鳳淩玖剛才的話有什麼停頓，而是始終放在秦素的身上。

　　“哦，好。
”看着鳳淩天那種很是嚴肅的模樣，鳳淩玖點頭，很識眼色的就往外走。

　　鳳淩玖剛走，鳳淩天也走了出去。

　　他去見了鳳淩玖帶來的大夫，見到大夫的第一面，他并沒有詢問大夫跟孕婦相關的飲食禁忌，而是張口便問道：“生孩子疼不疼？
”

　　“殿下這是說哪裡的話，哪個女子生孩子不疼呢？
”安大夫好像聽了什麼笑話一樣，回道。

　　鳳淩天皺眉：“你說的确切一些。
”

　　安大夫見此才确定下來，鳳淩天是真的沒有開玩笑，他怕自己描述的不夠，轉身就拿了一張紙，在鳳淩天的面前坐了下來，道：“懷胎十月，剛開始的時候還好，隻是會孕吐，但是當孩子大了以後，這個地方的骨頭都會被撐起來的，翻身都會很困難，手腳會腫，甚至，晚上長久的睡不着覺。
”

　　安大夫将所有可能出現的症狀都同鳳淩天說了一遍，所以，鳳淩天從這屋子裡出來的時候，腿腳是有些虛浮的。

　　“你怎麼了？
”回到房裡的時候，小寶已經出去玩兒了，唯有秦素坐在那裡，手裡仍是一本書，那樣子，便好像如同以前的任何一天。

　　鳳淩天沒有說話，腳步匆忙的上前，一把抱住了秦素。

　　秦素被這個擁抱給抱得莫名其妙，隻是當鳳淩天的身子貼上自己的時候，秦素察覺到了鳳淩天的身子有些顫。

　　“發生什麼事情了？
”秦素的語氣也正經了起來，難道是北邊的戰場那邊出了事情？
她腦子過了無數個疑問，萬萬沒有想到，鳳淩天會是因為自己要生孩子而怕成這樣。

　　“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了。
”鳳淩天一句話讓秦素呆在了原地。

　　秦素任他抱着，喘息了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鳳淩天，你說什麼？
”

　　手指緊緊的攥着他的衣服，秦素的眼圈越來越紅。

　　鳳淩天聽到她有些異樣的聲音，将她從懷裡挖了出來，便看見她的目光裡一片清冷，對上鳳淩天的目光，秦素大喘了一口氣，問道：“你……你要流掉她麼？
”

　　“素素。
”鳳淩天的聲音有些為難：“我沒想過，生孩子是那樣艱難的一件事情。
”

　　秦素皺眉，他這想法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安大夫跟我說了許多，我隻要一想到那些可能性，便會想到，當初你一人生下小寶時候的樣子，我……”鳳淩天轉身，樣子很是糾結。

　　“你是在擔心？
”秦素終于抓到了重點。

　　“要不然你以為呢？
”鳳淩天坐在那裡，伸手又将秦素給扯了過來，讓她坐在的腿上。

　　這下輪到秦素皺眉了：“生孩子定然是痛的，但……畢竟是二胎，應該會容易一些吧！
”這話秦素自己說的也很沒有底，畢竟，小寶出生的時候，努力的是那個女子，那時她還那麼小，有多麼辛苦，秦素甚至不敢想象，而她自己，畢竟從未生過，所以被鳳淩天一說，竟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擔心了起來。

　　“這次是我考慮不周。
”他一心的想要個孩子，但凡得了空閑便一個勁兒的折騰她，接下來的十個月又要讓她受那麼多苦，鳳淩天啄了啄秦素的唇，将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來都來了，别多想了。
”鳳淩天今天的确是讓秦素看到了他的另一面，隻是，生孩子都要經曆這一關，沒辦法逃離的。

　　“嗯，我明白。
”起身，将秦素抱到了床上，鳳淩天俯身吻了吻她，便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秦素懷孕的消息，隻有墨楓居裡的人知道，就連鳳衍那裡暫時都是不知道的，鳳淩天有意在保護，隻是，或許是第一次真正的參與迎接一個小生命的到來，鳳淩天身上的變化還是讓鳳衍看出了端倪。

　　“你三哥最近這幾天在忙什麼？
怎麼沒有腳沾地的時候。
”整理東西的時候，鳳衍朝鳳淩玖問道。

　　鳳淩玖嗯了一聲，随即才回道：“大概是因為北楚的事情吧，父皇也知曉，那楚慕辰似乎是極厲害的。
”

　　“是麼？
你們确定你們不是有事瞞着朕？
你三哥的表情最近古怪的很。
”确切的說，老三那種表情，又喜又憂，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鳳淩玖搖頭，隻作不知。

　　當然這件事情後來還是被鳳衍給知曉了。

　　緣由是，風淩天擔心秦素，所以讓朱雀十七時時的跟在她身邊，一旦有什麼消息便立即來彙報，而這天，鳳淩天還沒下早朝，朱雀的影子就立在了大殿外面，鳳淩天就好像頭後面也長了眼睛一樣，頓時也不顧還在講話的鳳衍，急匆匆的就走了出去。

　　鳳淩天的離開讓衆人皆是一驚，鳳衍眯了眯眼睛，安撫道：“朕想，或許是邊關又出了急事。
”

　　鳳衍這話一出，不少大臣都在出主意，唯有鳳衍自己的目光，很是高深的看了出去。

　　下朝的第一件事，鳳衍便将徐秀打發到了太子府上。

　　隻是，此時的太子府正是一片混亂，而導緻這一片混亂的，正是鳳淩天本人。

　　話從金銮殿上開始說起，鳳淩天從裡面出來，一見到朱雀，立馬就很是着急的問道，：“可是她出了什麼事？
”

　　“嗯，太子妃，嘔皿了。
”朱雀低着頭，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強烈的頭皮發麻，而再次擡頭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影子。

　　鳳淩天急匆匆的趕回去，秦素坐在那裡，臉色有些發白，鳳淩天扯住旁邊的安大夫問道：“怎麼回事？
嗯？
怎麼會嘔皿？
”

　　“殿下，殿下，你先放開我。
”安大夫覺得自己可能要被鳳淩天給弄死了。

　　“怎麼回事？
”鳳淩天抱着秦素，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孕吐，可能過頭了，隻是皿絲，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嚴重。
”秦素也不知道，怎麼到了朱雀嘴裡就成了吐皿，但是在鳳淩天的眼裡，皿和皿絲是沒有什麼差别的。

　　“殿下，娘娘隻是孕吐反應有些激烈，等過了些時日自然就好了，這是尋常反應。
”安大夫有些無語的道。

　　“怎麼會這樣？
”鳳淩天小聲低喃了一句，緊緊的攬着懷裡的女人，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過些時日，多少日子才算？
”鳳淩天繼而又問道。

　　“好了，我心中有數的，你不要害怕。
”别人不知道，秦素自己确實知道的，鳳淩天的手都有些顫了，這男人，若是真到了生孩子那一天，他又該如何？

　　“好了，你先下去吧。
”揮退衆人，鳳淩天有些懊惱的抱住秦素，一點也不想動彈。

　　“如今，終于是知道了女人的不容易。
”鳳淩天長歎了一口氣，又加緊了懷裡的人。

　　“沒有你想象的那樣艱難，你若時常這般，把我也弄得提心吊膽。
”秦素覺得，情緒是會傳染的。

　　鳳淩天頓時摸了摸秦素的頭道：“不怕不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

　　秦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明他自己還闆着臉很是擔心的樣子，這種時候卻要反過來安慰她，那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爹爹，我可以進來麼？
”随着敲門聲傳來的是小寶的聲音。

　　鳳淩天嗯了一聲，小寶一身紫色的小袍子從外面跑了進來，他兀自脫掉自己的小鞋子，擠到兩人的中間，小腦袋湊到秦素的懷裡朝秦素道：“娘親，小妹妹會跟我打招呼麼？
”

　　秦素搖頭，摸摸小寶的小腦袋，忽視了大的鳳淩天，将小的抱到了自己懷裡，柔聲問道：“寶寶乖不乖？
”

　　“好乖的，娘親肚子裡的小寶寶乖不乖？
”小寶笑得天真無邪，那樣子，真是美好極了。

　　“嗯，她也很乖。
”

　　小寶的嘴一撅，道：“娘親撒謊，她才不乖，一直讓娘親吐。
”

　　一大一小叽叽喳喳的在說着，鳳淩天在一邊看着，腦中想着，一年以後，他的懷裡也會多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像小寶一樣好看，他們的三口之家，會變成四口。
他想，若是一個女兒，他定然會将所有的東西捧到她們面前，嗯，要女兒。

　　“主子。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時候，朱雀的影子又立在了外面。

　　隔着門，鳳淩天頭也沒回的道：“八爺府上來信了。
”

　　“老八？
”鳳淩天下意識的就覺得，定然不是老八來的。

　　朱雀上前，将那信交到了鳳淩天的手上，鳳淩天一看那封皮上古裡古怪的字，即使有些不樂意，還是将信交到了秦素的手上。

　　秦素一看那字，便知曉是來信的人是誰了。

　　“素素親愛的，今天晚上八點，護城河外，找個視線好點的地方，我有驚喜送給你……還有你肚子裡的小肉球。
”歪歪斜斜的字，看起來很有宋連城的風格。

　　“宋連城的？
”鳳淩天問。

　　“嗯。
”秦素點頭，然後在鳳淩天拒絕之前，說道：“我想去看一看，你陪我好不好？
”

　　秦素說話的語氣軟乎乎的，讓鳳淩天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沒有，鳳淩天滿腦子都是她柔柔的語氣，哪裡還能說出一個不字來。

　　若說護城河，月白樓離那裡也很近，鳳淩天同樓月白借了一間頂樓的屋子，帶着母子兩人早早的就守在了那裡。

　　樓月白陰着臉進來，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小家夥兒，朝秦素道了句：“恭喜。
”

　　秦素點頭。

　　“這種時候，你還敢要孩子，真是了不起。
”樓月白在幾人的身側坐下，啧啧啧的看向鳳淩天。

　　“有何不可？
”鳳淩天甩給他一個冷眼。

　　“北楚的戰事我聽說了，那位新任的楚皇聽起來，好像是一個狠角色，不過呢，我這裡也有他的新鮮料。
”樓月白這話說的，似乎很是有誘惑力。

　　鳳淩天側頭：“你有什麼條件？
”

　　“條件啊？
暫且不用，就當我給秦素這個孩子的見面禮。
”故意将人的好奇心給挑起來，像是故意耍人一樣，樓月白對于這種事情樂此不疲。

　　“我發現，你們這些當太子是不是都愛裝情聖，那位楚慕辰，有個小青梅，這次随軍也帶着了，隻是關于那位小姑娘的消息簡直是密不透風，一點也查不到，隻知曉那姑娘從小生活在宮裡，雖不是公主，但宮裡任待她全都如同公主一般。
”

　　“如果他和你是一樣的心理，那麼秦素可以成為的軟肋，那位姑娘，同樣是他的軟肋。
”樓月白這樣說着，他心裡卻是一個勁兒的在搖頭的，因為他小時候遭遇的事情，樓月白自己覺得，女人這種生物，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嗯，我知道了。
你可以滾了。
”鳳淩天嫌棄的道。

　　“我不會滾，我也要看看，宋連城到底是讓你們看什麼，這個人是個人才。
”樓月白死死的賴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桌子上的小寶忽然歡呼了起來，他的小胖手指着外面的夜幕道：“娘親，快看，有煙花呐！
”

　　秦素哪還顧得上煙花，伸手先将小寶抱住了，他趴在桌子上，有些危險。

　　途中一隻大手将小寶抱了去，秦素擡頭，隻看見鳳淩天柔柔的目光。

　　很快，外面響起的煙花聲将所有的聲音都給淹沒了，小寶歡呼的拍着小手看着外面一朵朵綻放的煙花，像是一場煙花雨一般，秦素看着這樣的場景，唇角也露出了自然的笑意。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

　　樓月白看的很有興緻，他眼角的餘光看見鳳淩天的臉色黑黑的，如此他便愈發的上瘾了，開始說道：“宋連城這一手，要是追求一個姑娘，絕對的手到擒來，這麼好看的煙花，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

　　樓月白越說，鳳淩天的臉色越黑。

　　“宋叔叔給我放過小的，可這大的好好看。
”這裡的視角很好，那些煙花就像是煙花雨一樣落在護城河上，經久不絕。

　　秦素看起來很有興緻的樣子，鳳淩天全程黑臉，卻也時時的注意着一大一小的安全，總之，那場景看的樓月白很是想笑。

　　鳳淩天心裡的确很不爽，就在他以為這煙花要放到很久的時候，那煙花雨卻漸漸的停了下來。

　　“這是在暗示什麼？
世間美好的事物都不長久麼？
”樓月白陰測測的在旁邊來了一句。

　　“事在人為，你不懂麼？
”鳳淩天瞥了樓月白一眼，他從不信命，他隻信事在人為，所有的谶語他都會擋在身外，他隻信，他和素素，會走到白頭人間。

　　“宋連城倒是有心了。
”樓月白沒有理會鳳淩天的話，在煙花落幕的那一刹那便走了出去。

　　鳳淩天從朱雀手裡接過披風給秦素圍上，又抱緊懷裡依舊興奮的小寶，朝兩人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

　　“唔，好吧。
”小寶在他懷裡扭了扭身子，小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脖子。

　　……

　　這場煙花，紫煙并沒有跟來，因為傍晚的時候，紫煙又進了一趟宮，晚上便也宿在了那裡。
鳳衍如今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時不時的就要将人給折騰進宮裡，要不然裝病，要不然用其他的，總之，無所不用其極。

　　晚上，紫煙一個人宿在偏殿裡，但是裡裡外外的暗衛不下二十個，可即使是這般的情況，還是有人進了來。

　　那人進來的時候，紫煙睡得正香，他坐在床邊，對着紫煙的唇就親了下去。

　　紫煙在睡夢中，總覺得有人将她的鼻子和嘴巴都堵住了，怎麼也叫喊不出聲，漸漸的呼吸都跟不上了。

　　而秦漠感受到紫煙的呼吸有些弱，他頓時将她松了開來，然後翻身躺到了床上，将紫煙抱在了懷裡。

　　紫煙便是在這時候醒過來的，她迷迷糊糊的還有些不對勁兒，可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又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虛幻。

　　聲音好小的喊了一聲：“秦大哥。
”

　　秦漠嗯了聲以作回應。
紫煙的身子本就小，縮在一米八幾的秦漠懷中就像是個小朋友一樣，她有些拘束的蜷着身子，不知道要怎麼動彈。

　　“你的傷口好了麼？
”紫煙覺得，兩人之間不說話，那氣氛委實是詭異了些，所以便主動問道。

　　秦漠點頭，道：“已經包紮了。
”

　　“秦大哥，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亂打人？
”紫煙鼓起勇氣昂起頭，看着秦漠道。

　　秦漠猶疑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點頭應允。

　　“你喜歡我，我便不打他。
”像是談條件一樣，秦漠又開始将這個問題拿了出來。

　　“好，我喜歡你。
”小小的身子終于動彈，伸手抱住了秦漠，将自己已經泛紅的小臉貼在了秦漠的兇口上。

　　“你瘦了些。
”秦漠摸了摸她，總覺得忒小，忒瘦。

　　“嗯，我會多吃飯的，秦大哥也是。
”傻孩子，自己說完還不忘叮囑他。

　　秦漠唇角無聲的笑了笑。

　　“睡吧，有我在，即使在宮裡你也不用怕。
”秦漠終于心滿意足的抱到她，兩人便相擁而眠。

　　……

　　第二天，

　　小寶臨走之前，背着秦素給他縫的小書包，在院子裡手舞足蹈的和紫煙比劃昨天晚上的煙花有多麼的漂亮，紫煙看着小寶繪聲繪色的模樣，隻一個勁兒的笑。

　　“小姑姑，要是你喜歡，以後我也放給你看。
”小寶拍了拍自己的小兇脯道。

　　“好了，你再不走，你八叔就不要你了。
”鳳淩天正好出門，跟秦素甜蜜的吻别，正巧碰到自家兒子在那裡興高采烈的比劃着，鳳淩天上前一把揪住小家夥兒的衣領，就像拎小雞一樣将他給拎了出去。

　　“爹爹，我的衣服要被你拽壞了！
”小寶踢蹬着小腿兒朝鳳淩天反抗道。

　　“嫂嫂，這樣的日子真好。
”紫煙上前扶住秦素，結果秦素很是自如的走到椅子旁坐下，笑道：“才一個多月，你哥傻，你也被傳染了？
”

　　紫煙咯咯的笑了起來，點點頭道：“嗯，小寶也說哥哥傻了。
”

　　“嫂嫂，昨晚，他又來找我了。
”院子裡沒有其他人，隻有她們兩個，紫煙想了想，還是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紫煙，你想在宮裡生活麼？
”秦素覺得，事情還需從根本上解決才好。

　　紫煙搖頭：“我不喜歡被控制住的感覺。
”

　　“我以前同你說過，莫說是公主，便是世家大族的女兒，許多人也常常無法左右自己的婚姻，都會成為利益的協調品。
秦漠這個人，雖然性子有些怪異，但對你是好的，所以唯一的問題便隻剩下你自己，你要明白，有時候，有着公主的待遇，但沒有公主身份的束縛，其實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秦素心裡想，所幸紫煙還算是幸運，被弄出宮，沒有四處飄零，自小便被莫伯守護着，否則不會養成這樣單純的脾性，而現今，到了宮裡，鳳衍更不會讓她去和親或者下嫁，所以她的感情完全可以靠自己做主。

　　“我明白的，嫂嫂。
”紫煙很同意秦素的話。

　　“可我現在還小啊，我想同你們在一起。
”家的感覺是會讓人上瘾的，這點，紫煙不可否認。

　　“嗯，的确還小，你身子弱，就是你現在想嫁人，我和他也不會同意的。
”雖然養胖了一些，但看起來，還是有點像豆芽菜。
放在秦漠那麼高大的人身邊，完完全全的小朋友一個。

　　紫煙笑着低下了頭。

　　……

　　八王府，宋連城一邊打着瞌睡一邊趴在桌子上畫着圖紙，就在他想要趴下去好好睡一覺的時候，一個身影不知什麼時候鑽了進來，空氣中的異樣讓宋連城頓時驚醒了起來。

　　“我靠，秦漠，是你這個變态！
”宋連城張嘴就吆喝了出來。

　　“昨天晚上你放的煙花還有沒有？
”秦漠掏出一個口袋，扔在了宋連城的身上，宋連城打開一看，金燦燦的大元寶閃瞎人眼。

　　他将那袋子放在桌子上，朝對面的人道：“那些東西是我早就準備好的，原本是想等素素生日的時候放的，可是鳳淩天那家夥動作忒快，我隻能提前拿出來了，你現在要，我也沒有了啊，你沒看到昨晚我都放了多少麼？
”

　　“沒看見。
”秦漠當時正在宮中陪着小丫頭哪裡能看見。

　　說完，他又掏出一袋子來。

　　“你别用金子行不行？
”宋連城恨得咬牙切齒。

　　秦漠擡眼，眼裡漠然：“你要銀子？
銀子不值錢。
”

　　“銀子不值錢！
”這是宋連城聽過最好聽的對銀子的描述了，特麼的，銀子不值錢！

　　“我不要銀子，我也沒有煙花了，你找别處吧。
”宋連城很是傲嬌的道。

　　“那你也不要命了麼？
”秦漠瞬間就移動到了宋連城的身邊，手中掏出的已經不是袋子，而是匕首。

　　“來啊，你殺我啊，朝這裡來啊？
天呐，要殺人啦！
”這樣的場景讓宋連城蓦地想到了電視劇裡大媽們的那些橋段，他做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大聲的喊道：“來啊！
”

　　秦漠也被宋連城這樣的反應給怔了怔。

　　書房的門倏地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鳳淩玖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連城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你在搞什麼鬼？
”鳳淩玖朝宋連城問道。

　　“喂，老八，你看好了好不好？
是他要殺我啊？
來吧，反正我也活夠了，你們都拿我當苦力，嗚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你們都欺負我，我要找我媽媽。
”宋連城的演技又忍不住了，那瘋癫的模樣讓兩個人都很無語的站在旁邊。

　　“哼，我不為五鬥米折腰，要錢也有，要命……就拿走！
”宋連城仰躺在椅子上，白眼瞧着兩人。

　　“你來做什麼？
”老八走到宋連城的身邊，掰住宋連城身後的椅子就往後面拖了去，然後自己擋在了宋連城的面前。

　　“老八，你願意為我死！
我真的好感動嗚嗚嗚。
”鳳淩玖和秦漠相對而立的時候，宋連城又在後面鬼哭狼嚎起來。

　　“你真的好吵。
”鳳淩玖總算見識了宋連城的殺手锏。

　　“老八，他找我來要煙花，我的煙花都給素素當驚喜了好不好？
哪裡還有煙花？
”宋連城萬分嫌棄的道。

　　鳳淩玖沒有想到秦漠道這裡來是為為了這件事情，他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作證，昨天晚上，是我同他一起将煙花運到護城河的。
”

　　“你現在做。
”秦漠并沒有他們的說辭而有任何的退步。

　　“你以為是做饅頭啊，那麼容易？
”宋連城一臉鄙夷的從老八後面露出一個頭來，無比嘲諷的道。

　　“能做多少是多少。
”秦漠固執的堅持着這個問題。

　　“你找這些做什麼？
”就連鳳淩玖也忍不住好奇的問。

　　秦漠一臉無可奉告的樣子。

　　……

　　“你總是這樣吃不下飯。
”飯桌上，秦素的胃口并沒有多少，急的鳳淩天和小寶兩個人自己都顧不上了，眼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小寶，你自己乖乖吃飯，我來照看你娘親。
”鳳淩天揉了揉兒子的腦袋朝小寶道。

　　小寶一聽，兀自搖了搖頭，拉住秦素的手道：“娘親，妹妹不聽話。
”

　　“寶寶最聽話了。
”秦素也覺得，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太能折騰了。

　　“你要是不吃飯，你娘親還得照看你。
”鳳淩天好不容易将小寶給說服住，這邊秦素又嘔了起來。

　　“怎麼這麼嚴重。
”鳳淩天覺得心裡憋了一股火，這股火甚至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因為他所看到的，全都是秦素受折磨的樣子。

　　即使胃裡很難受，秦素也依舊吃了一些，隻是并不多，而且吃完以後，她便上樓睡覺了，這陣子覺似乎格外的多。

　　鳳淩天的懊惱一直從家裡帶到了朝堂上，與前些天的如沐春風完全不同，他又變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公事公辦，做完了事情，一點多餘的廢話都不想說，徐秀在一邊看着也心驚膽戰的很。
鑒于上一次的事情，鳳衍問道：“又吵架了？
”

　　鳳淩天連搭理都沒搭理。

　　“依朕的意思，也是時候給你找幾個側妃了。
”鳳衍不嫌事大的提議道：“一輩子守着一個女人，别人可以，你不可以。
皇後之位朕可以允她，但空置後宮，朕不允許。
”

　　鳳淩天挑眉：“若到了那種時候，立誰為後，怎麼立都是兒臣說了算，父皇還想幹涉什麼，再者，若父皇想抱不到孫女，那麼，你便試試看。
”

　　“啪嗒。
”鳳衍手裡的茶碗如願以償的掉到了地上，徐秀趕忙上前幫忙拍着他的兇口，防止鳳衍激動過度。

　　殿下還是這麼喜歡出口驚人啊。

　　“她有了孩子？
”鳳衍的臉上顯然是因為這個消息有了一些喜色。

　　“嗯。
”鳳淩天點頭。

　　“這是好事，你作何懊惱？
這麼久，也該為咱們鳳家開枝散葉了，随之那孩子是好，但生在這宮裡要是沒有一個兄弟姐妹，也會難受的。
”鳳衍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還要給鳳淩天塞女人的。

　　鳳淩天将手中的奏折甩到了一邊，心情很是不爽的道：“她一直吐，根本吃不下去飯，人都瘦了一圈兒。
”

　　鳳衍聽完，帶笑的看了眼自家兒子，回道：“哪個女人懷孕不是這樣，你真以為生孩子那麼容易？
”

　　“我以為父皇是不會關心這種事情的。
”鳳淩天尋着機會就會頂鳳衍幾句。

　　鳳衍歎了一口氣，思緒好像回到了許多年之前，徐秀又将一杯新茶遞到了他的手邊，在那茶氣氤氲中，鳳淩天聽得他道：“當初，你母妃生你的時候，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給吐出來一樣，懷你妹妹的時候，大抵是好一些的。
”

　　聽到他後面的話，鳳淩天的眼睛一眯，好似并不想再聽到相關的。
而鳳衍也很适可而止，也沒有再說下去。

　　“可有請個可靠的大夫看看？
”鳳衍既然如此問，他心中便已然有數，這件事情老三應該是瞞着大衆的，而越是這種時候，挑一個可靠的人放在身邊就比較重要。

　　“嗯，找了一個。
”鳳淩天點頭。

　　“殿下，可以去尋一個可靠的嬷嬷，這樣既不會有男女之别，嬷嬷的經驗也比較多。
”徐秀在一旁提議道。

　　鳳衍和鳳淩天同時搖頭。

　　徐秀茫然，便聽鳳衍問道：“你去哪裡尋？
宮裡已經許久沒有過孩子，況且，誰可以信任？
”後宮他踏足的越來越少，能相信的人，呵，根本不存在。

　　“當初給你接生的那人是我唯一信任的，隻可惜，那嬷嬷早就去了。
”鳳衍皺眉，說出這樣一句話，而鳳淩天聽了更加皺眉，故意忽略這話中藏着的東西。

　　“可靠的嬷嬷沒有，但太醫是有的，李太醫那裡，你有什麼難處便去問，他的嘴巴很牢。
”自從得知秦素懷了孩子，鳳衍今天的話似乎格外的多。

　　“嗯，我知道了。
”鳳淩天點頭，心裡終究還是記挂着事情，将東西全都收拾完以後，又迫不及待的出了宮。

　　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樣子，徐秀打趣道：“這宮裡女娃娃少，太子妃若是生出個女兒，定然也是像極了殿下的，不都說女兒随父親？
”

　　“有老三這樣護着，這個孩子定然不會同我的小九一樣。
”鳳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

　　邊關，

　　城牆之上，身後的副将上前單膝跪在了白衣男人的身後，朝男人回禀道：“皇上，所有的大軍都已經在城内駐紮了下來。
請皇上指派接下來的任務。
”

　　楚慕辰回身，耳邊的風瑟瑟作響，他攏緊披風，回道：“休養生息，十天後準備迎戰攻城。
”

　　“十天麼？
”那将軍好似詫異這時間的長久。

　　楚慕辰點頭，那将軍立即起身，從不敢讓主子再說第二遍。

　　從城牆上下來，楚慕辰直接回到了住處，他剛進院子，便聽到了撲通的一聲，轉過眼，那人已經摔倒在樹下。

　　腦中沒有過多的考慮，楚慕辰怒吼一聲：“人呢？
”

　　他将女子扶了起來，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那人空洞的眼神毫無焦點，隻是唇角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來，輕聲的道：“辰哥哥，鈴兒去給我尋披風了，你不要生氣。
”

　　從小長在一起，熟悉到他能讀懂她的每一個神情，楚慕辰沒有發聲，隻是仔細的檢查着，直到看到了她藏在後面的手臂，他一把将那擦破的手臂拽了過來，力道有些大的摁緊那傷口，惡狠狠的道：“痛還忍着？
”

　　“沒事的，沒什麼感覺，辰哥哥給吹一吹給就不疼了。
”自然而然的話脫口而出，仿若，他還是曾經的翩翩少年，而她，依舊是他掌心的寶。

　　果然，這句話讓楚慕辰又頓在了那裡。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頭，兩人貼的無比的近，楚慕辰撫着她的發，聲音很是輕柔的問道：“知知，你是不是在打什麼主意？
”

　　“辰哥哥，我現在就是一個廢人，你還要懷疑我麼？
既然如此，不如，你把我殺了吧？
”如知一臉笑眯眯的說出這句話。

　　楚慕辰立馬就像受到了驚吓一樣，瞬間就松開了手，而恰巧此時，鈴兒已經拿着披風立在一邊了。

　　當着如知的面，楚慕辰朝鈴兒問道：“你主子的藥可有一直在吃？
”

　　鈴兒點頭，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有喜色；“主子的身體好了許多了。
”

　　“那就好。
”楚慕辰說着，一把将如知給抱了起來，無視那條久違的披風，直接将人給抱到了屋子裡。

　　鈴兒就站在門外，看着兩人的身影，耳畔也傳來楚慕辰有些僵冷的聲音：“以後風大不準出來。
”

　　此情此景，她忽然記起了早年的事情，那時，這兩人的感情要比現在還好，那時候，也是這樣遠遠的看着，就好像能聞到散發在空氣中的甜味兒，而如今，人影依然在，卻無蜜糖香，所謂恍如隔世，說的大抵就是這樣吧。

　　“鈴兒，你跟進來。
”鈴兒發呆的時候，裡面傳出那女子的聲音。
她應了一聲，拿着衣服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