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一張笑臉,“那個人非禮你了?
”
“不是的。
”小葉道,“上次柳公子回來那天我回來晚也是因為他。
”
蘇七一急,實在沒性子再跟她耗下去了,這丫頭怎麼說話半句半句的說?
碰巧她是個急性子,最聽不得這樣一點點往外蹦字的了,又擺了一張标準式千祗璃臭臉,涼涼道:“把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都給我講清楚了,記住,要一氣說完。
”
果然,百試不厭的這招又起效了,小葉很聽話的說道:“這兩次攔住我的是一個男人,嗯……長得很好看,就像少爺和柳公子那樣好看。
”
蘇七聽到這裡狠狠瞪了小葉一眼,示意她跑題了,小葉立即收回話題接着說:“第一次他把我拉到角落裡問我是誰、在這裡幹什麼,我就說我是小葉,是來這裡伺候小姐的。
今天遇到他他又問我小姐是不是一個人在院子裡,我說是的,可是沒一會他又轉回來問我少爺是不是經常來看你,我說不是的,少爺偶爾才來,然後他就走了。
”
她含笑點頭,“很好,以後就這樣說話。
”
蘇七滿意至極,這就對了,要是所有人都是有話一氣說完,并且都能像這樣簡潔明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故作生氣,“那我上次問你你怎麼不說?
”
小葉低着頭幽幽道:“是我在想要不要告訴你才好。
”
她斜睨小葉,“所以,今天你考慮好了?
”死丫頭,鬼心眼還不少,當初她是怎麼想的來着,竟然挑了這丫頭帶回來。
“恩。
”小葉輕輕點頭,“小姐,我是覺得那個人好像對你有什麼所圖。
”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有所圖。
”她把桌上早已涼掉的茶倒掉,唉,可惜了,剛才千祗璃在,桌上就一杯茶,她也不好意思喝,于是茶就放涼了,哼,隻要他一來,她就沒好事。
“他兩次都是在問你的事,可是我覺得他應該不認識你,那這樣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小葉說完端起剛才她放在石桌上的空杯,進屋幫她添茶。
蘇七聽了小葉的話也隻微怔了一下便恢複正常,有人對她有所圖?
呵,會有誰呢。
千祗翊說的話她一直不曾忘記,她有什麼值得别人算計的呢,确實沒有,既然這樣,管他是誰呢。
“小葉,你認識他嗎?
”她問剛添完茶出來的小葉。
“不認識。
”小葉回道,“可是我感覺他對小姐很上心的樣子。
”
“是嗎?
”對她很上心?
會是誰呢,她應該沒有這樣的朋友才對。
“小葉。
”
“恩?
”
“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
小葉有些愧疚道:“我知道了小姐。
”
她點頭,“恩,吃飯吧。
”
小葉把剛才打回來的飯菜擺好在石桌上,兩人都靜默着吃完了一頓飯。
……
月色如水。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睡不着,身旁的小葉已經入睡,她聽得到小葉均勻的呼吸聲,可是她卻睡不着。
好像自從遇到他以後她失眠的次數就多起來了,剛開始在客棧身邊有陌生人她睡不着,後來在楚府他莫名其妙走了她睡不着,然後來靈音寺那天成了妖女她睡不着,今天她又睡不着。
躺在床上又是擔憂又是歡喜,千祗璃今天肯定是在戲弄她,還說會吃死人,看她到了現在不是還好好的?
可是他應該沒必要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啊,唉,他就是顆災星。
她正想得出神卻聽到有人敲門,心中一喜,難道是他來了?
急急忙忙披了外衣出去開門,可是門外卻空無一人,隻有那一叢羅柔花在夜色籠罩中妖娆綻放和那張不變的石桌在院子裡靜靜矗立,除此之外,沒有他。
她一陣失望,關門回到床上,告訴自己也許是風把門吹響了,還是趕緊睡吧。
可是就當她閉上眼時,門又響了。
她睜開眼,在黑暗中皺了皺眉,她可以确定,絕不是風刮響的,可是會是誰?
門不停被敲響,她躺在床上睜着眼不動,哼,看他能敲到什麼時候,她不介意聽到明天早晨,反正今天她失眠了。
果然,門很快就不再響了,她在黑暗中冷笑,管他是何方神聖,敲累了吧,不敲了吧,哼,跟千祗璃一樣得瑟。
“姑娘,我在門外敲了半天,為何不開門?
”一道淡淡的帶着男性特有的磁性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蘇七猛的看向被月光映亮的窗邊一小塊位置,那裡,正站着一個男人,他有和那兩兄弟一樣高挑的身材,絕美的臉龐,出塵的氣質和一張面具。
對,他是帶着面具的,他們都有一張面具,千祗璃有一張冰山般的面具,但是從不在她面前戴,千祗翊有一張面具,就是那萬年不變的溫潤笑容,盡管他們都知道他并不快樂。
而窗邊的這個男人,他也有一張面具,也是那不達眼底的笑意。
男子見她不答話,又重複了一遍:“姑娘,我在門外敲了半天,為何不開門?
”
蘇七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雖然她是被一片黑暗籠罩,不見得他就能看到。
靠!
她怎麼不開門?
她開了!
可是有人嗎?
沒有!
那她還要開第二次嗎?
不要!
“你怎麼不說你沒去閻王那裡報到?
”報到去頂替黑白無常,就憑他這張臉,不必要非得大半夜來勾她的魂兒,白天就有一大群環肥燕瘦自願跟着他走。
“呵呵,姑娘真是風趣。
”
“是麼?
謝謝了,我承認。
不過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還有千祗翊,他才是第一個。
“姑娘不好奇麼?
”
“好奇。
”她當然好奇。
“好奇什麼?
”
“你是誰。
”
男子聽着她嘴中說出來的、陳述句,瞬間扭曲了,她這麼風輕雲淡的一句“你是誰”也算好奇?
男子問道:“能猜得到嗎?
”
她的目光淩厲投來,紅唇輕啟:“白、玉、羽。
”
他但笑不語,但是蘇七知道,她猜對了。
從剛才她看見他,她就在猜了。
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所聽到的人最多的就是白玉羽了,而且,眼前的這個男人很符合玉婉對他的描述,和那兩兄弟一樣清華冷淡,貴氣逼人,仿若一塊渾然天成的璞玉,不需雕琢,便已是完美。
“阿琏,我來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