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畢大小姐逛了一個下午,并按照她的吩咐将她送回畢家之後,天已經快黑了。
我本想回家去歇息,但因為已經定好,明天和後天要帶兵打靶,所以隻能老老實實的回軍營。
也是巧了,在回軍營的路上,我看到了賈龍。
他帶着十幾個弟兄,押着兩個人,正朝着首都治安局的方向走。
賈龍也看到了我,不得我開口,他便快步走過來,握住我的手,熱情的說道。
“哎喲!
槍爺!
這麼巧!
這是遛彎兒去了?
”
“有點事兒。
龍哥,您這是剛忙完?
”
“是是是!
剛忙完!
”賈龍搖了搖我的手,“槍爺,有空沒?
喝幾盅去?
”
“喲,對不住了龍哥,明天後天部隊有事,不能喝酒。
這樣吧,改天我請您。
”
其實打靶和喝酒并不矛盾,我隻是不想讓賈龍請客喝酒。
我不想欠賈龍人情,他請我喝酒,我就得請回來,要麼就得給他買點禮物,或者幫他辦事。
請喝酒,送禮物這都是小事,關鍵是賈龍是首都治安局的人,他能讓我幫忙的事,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他請客喝酒時要我幫忙,我是很難拒絕的。
“别别别,哪能讓您請呢!
我請,我請!
”
“唉!
龍哥,您這就客氣了!
前陣子您剛請我喝過酒,哪能再讓您花錢呢?
”
“那頓酒是給咱大堂哥壓驚,不算請您的!
再說了,您第二天還送了東西來慰勞弟兄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這次您要是不讓我請客,那我明天也買些東西,給您送到部隊去!
”
不愧是老江湖,幾句話的功夫就把我吃的死死的。
無奈之下,我隻能同意讓賈龍請客喝酒。
我和賈龍都是那種随時可能有空,又随時可能沒空的人,所以這次酒局隻是定下,并沒有确定時間。
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但太陽還沒下山。
我無意間瞥見那兩個被押着的人,兩個都是年輕人,一人穿着黑色風衣,黑色西褲,頭戴黑色禮帽,腳上是黑色的皮鞋;一人穿着灰色風衣,灰色西褲,頭戴灰色的禮帽,腳上是深棕色的皮鞋。
既然是被首都治安局的人押着,那他們多半是亂黨。
就算不是亂黨,也有亂黨嫌疑,或是可能與亂黨有關。
黑風衣,黑禮帽……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龍哥,這兩位是――”
“啊,他們是這次的行動成果。
”賈龍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說。
行動成果?
我疑惑的看向那兩個年輕人,見他們雖被控制着,但是衣着還算整齊,臉上也沒有傷,連禮帽都端端正正的戴在頭上。
負責押送他們的特工也隻是制住了他們的手臂,防止他們逃跑,連手铐都沒戴。
要是放在以往,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首都治安局做事向來是“雷厲風行”,不管是不是真的亂黨,抓的時候都會揍上一頓,手铐也是必戴的。
賈龍的措辭也有些微妙。
這不是我第一次在賈龍行動的時候遇見他,若是放在以往,不等我開口問,他就會大聲炫耀說,這次行動的成果有多麼多麼輝煌,抓住了多少多少亂黨。
不管後面押着的是不是亂黨,都會被他扣上亂黨的帽子。
可是這一次,他卻用了“行動成果”這個暧昧的詞語,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就在我猶豫着要不要追問的時候,賈龍将身體探過來,小聲說道。
“槍爺,現在想麻煩您幫我個小忙。
”
“幫忙?
”
賈龍呵呵一笑,壓低聲音說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看到那兩個小子沒有?
跟您說實話,他倆是實打實的亂黨,證據确鑿,而且還抓了個現行。
”
“呃……這不是挺好嗎?
”
“好什麼呀。
”賈龍苦悶的咧開嘴,“您知道這兩位爺是誰嗎?
一身黑那個,是相甯家的嫡長孫。
一身灰那個,是翼王府的三公子。
”
我對廂甯家、翼王府沒什麼了解,但我隐約記得,我在報紙上讀到過相關的報道。
立憲派倒台後,内閣制解體,重掌大權的皇帝恢複了議政院和輔政司。
在功能上,議政院和輔政司幾乎沒有差别,都是負責幫助皇帝處理軍政大事的官僚機構。
隻不過議政院的參事隻能由皇室成員擔任,輔政司的參事則是沒有身份要求。
翼王府就是翼王的府邸,翼王的家眷都住在那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一屆議政院參事中就有翼王,輔政司參事中有姓相甯的。
這樣說來,這兩位爺的來頭着實不小。
“槍爺,您是個明白人。
有些事,不說明白您也懂。
我們沖進屋的時候,隻看到他們兩個,其他人都跑了,他倆是留下做掩護的。
為了拖延時間,他們報出了自己的身份,還拿出了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本來呢,我也不想抓他們。
可是我們這次去是有準備的,我帶去的人裡面,不是每個都靠譜。
如果我就這麼把人放了,就會被人抓住把柄。
可是如果抓他們回去,隻要他們進了局子,相甯家和翼王府就會來找我的麻煩。
”
說到這裡,賈龍眯縫起眼睛,再次壓低聲音說道。
“槍爺,跟您交個底兒。
就算沒在這兒碰上您,我也得去找您,請您幫忙照顧這兩位爺。
不過槍爺,我這不是怕事兒。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就算我是條狗,相甯家和翼王府也不敢輕易把我怎麼着了。
而且這次是證據确鑿,這兩個小子跑不了的。
不過咱得把目光放長遠一些,替上頭的人想一想。
和您透個信兒,我們首都治安局是禮王府罩着的,禮王他老人家一直和翼王不對付,相甯家是站在翼王那邊兒的。
現在相甯家和翼王府的人都落在咱們手裡了,如果把這件事用好了,您和我,今後都是前途無量!
”
對于賈龍,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他。
凡是他說的話,不論是好是壞,我都要仔細琢磨一番,免得被他給賣了。
就算賈龍說的都是實話,我也不想幫他的忙。
那大人物之間的争鬥,豈是我這種小人物能參與的了的?
就算成功了,得到了大人物的賞識,又能怎麼樣呢?
說到底,我不還是人家手底下的一條狗嗎?
如果失敗了,大人物們為了自保,肯定會犧牲掉我。
到時候别說什麼前途,連小命都有可能丢掉。
我早就說過,對于現狀,我已經很滿足了,犯不着為了什麼前途去冒險。
平安才是硬道理,隻有平安無事,才能有機會享福。
若是身陷險境,就算成了達官貴人,家财萬貫,也是無福消受。
“龍哥,對不住了。
我就是個小小的少尉,在軍營拘押犯人這種大事,我做不了主――啊!
對了!
我剛剛想到,最近一段時間上頭可能派任務下來,不能随便喝酒。
所以那個酒局我也去不了了,對不住!
實在是對不住!
”
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賈龍,還順便把剛才定下的酒局也給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