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老農和雀兒的關系還勉強有救,那麼經過老農的一番作死之後,雀兒恐怕是對他這個人徹底絕望了。
雖然同樣是當着女人的面說,除了你之外,我還會娶别的女人,但我對築瑛說的那番話,和老農對雀兒說的話有本質上的不同。
首先,築瑛比我大六歲。
我不知道其他地區是什麼情況,在我們元興,結婚的年紀一般是男大女小。
就比如我爹和我娘,兩人的年紀差了十二歲,結婚時大家也不會覺得很奇怪。
但如果是反過來,是爹比娘小了十二歲,兩個人基本沒可能在一起的。
一般來說,就算是女方比男方年紀大,也隻能大一歲或兩歲,哪怕是大三歲,男方家裡都會反對,兩人的婚事有很大幾率會告吹。
大三歲都是這樣,大六歲就更不用說了。
我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反正大家都是這樣的。
就算我不在意,家人也會在意。
結婚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所以我和築瑛的年齡差距會成為結婚時的一個巨大阻力。
當然了,對于如今的我來說,這根本就不算事。
隻要能把與霜兒的婚事推掉,我想娶誰就娶誰。
不是我霸道,在娶築瑛之前,我已經讓由影、由美和小春和家裡人見過面了。
由影與我同歲,由美和小春都比我小,既然已經娶了一個同歲的,娶了兩個比我小的,娶個比我大的,換換口味,也在情理之中,家人肯定會理解的。
如果是納妾的話,根本就不成問題。
但是築瑛不清楚這一點。
她一直在擔心,怕我介意她的年齡。
即便我說不介意,她也沒有就此安心,否則她昨晚不會又提到自己年齡比我大的事。
其次,築瑛知道我快要訂婚了,而且訂婚對象是個富家小姐。
如果築瑛沒有加入革新黨,沒有來元興,她也是個富裕家庭的女兒。
我不知道她家的客棧有多大,但既然是開着買賣,又能供女兒上學,就可以算是富戶,在門第上可以和畢家相提并論。
既然在門第上能和畢家相提并論,築家的女兒也就能和霜兒相提并論。
娶築瑛做妻,不算是落了霜兒的身份。
事情隻要處理得當,畢家就不會有太大意見。
然而,築瑛的家人已經不要她了,恐怕已經是徹底斷了聯系,否則她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
沒有家庭做支持,築瑛就是普通女人一個,充其量隻能當妾。
所以說,築瑛早早就有了“我最多隻能當妾”的自覺,甚至已經做好了給我當一輩子情人的準備。
她的期望本來就不高,我一下子就滿足了她心中的最高期望,她能不高興嗎?
雀兒就不同了。
雖然老農對雀兒有恩,但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這恩情的大頭不在他那兒,而在我這兒。
他一個連房子都沒有的大頭兵,能娶一個老婆就很不錯了,雀兒本來就是準備給他當老婆的。
結果他突然升了官,掙錢掙得多了,還有了房子。
這本來是好事,但老農的急性子卻把它變成了壞事。
他滿可以等上一段時間,等和雀兒結了婚,再和她談納妾的事,可他非得現在就說。
一個原本連房子都沒有的大頭兵,破了黃花大閨女的身子,說要對人家好。
等升了官,有了房子,立刻就和還沒娶過門的女人說,我要納妾。
這事拿出去,随便找誰去評理,都是老農理虧。
等評完了理,人家還會一臉厭惡的啐上一口,說他這個人忘本。
司琮魄的名聲為什麼臭?
不就是因為他有了出息之後,抛下老家的妻子,在元興包養情婦,成天和她們膩在一起嗎?
這事往好聽了說,叫品性不好,往不好聽了說,那就是缺德。
德行是一個人的根本,缺德就是忘本。
老農現在做的,就是忘本的事。
哪怕是把他當兄弟的我,在這種時候,也想不到替他開脫的話。
不過仔細一想,我也沒權力說他。
我現在的名聲也臭了,如果處理不好,我也會背負同樣的罵名。
如果一點紅的方案成功了,我還要人見人怕,到時候可就要老命了。
唉,霜兒啊霜兒,以後你可得幸福啊!
你要是不幸福,我就白犧牲這麼多了!
老農想讓我幫他想個辦法。
事已至此,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不和雀兒見面,就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除此以外,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了。
當然了,出路還是有的,前提是老農别犯倔。
隻要他放棄納妾,賭咒發誓說,隻娶雀兒一個人,雀兒應該還是能回心轉意的。
可問題是,以我對老農的了解,他恐怕做不到這一點。
“呃……槍爺……咱能換個法子嗎?
”
不出我所料,在我把唯一的出路告訴他之後,他又把臉皺成了梅幹狀。
“我都答應人家了,說一定會讓她進門。
男子漢大丈夫,得說話算話,要不然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哦!
你這時候想着說話算話了!
你當初答應對雀兒好,你怎麼不說話算話呢?
我把這斥責的話吞回肚子裡,順了順氣,說道。
“那我也沒辦法了。
”
我也不能逼着老農,讓他發誓不納妾。
當初畢錦威脅我,不許我和由影在一起的時候,給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我不想讓老農有同樣的經曆,如果他真的很喜歡那個舞姐兒,我是不會逼他隻娶雀兒的。
“實在不行,我去找娘,讓娘勸勸她,看她會不會改主意。
”
“咱娘已經勸過了,不好使。
”老農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不讓摸不讓碰的,冷的像塊冰,說啥都搖頭,就是要分。
”
“那你打算怎麼辦?
”
“還能怎麼辦?
”老農苦笑一聲,“人家姑娘不想嫁,我還能給人家綁家裡去?
主要是,我已經破了她的身子,還發誓要對她好,我不能不要她。
”
“如果她就是不跟你呢?
”
“那……那就隻能算了。
”
說到這裡,老農突然正色起來,嚴肅的說道。
“不過槍爺,咱一碼歸一碼。
就算雀兒不是我的女人,你也别趕她走。
本來我有了房子,應該讓她住我家。
可是我倆這關系,要是不成,以後就沒法在一起呆着。
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再欠你個人情,就當她是我妹子,你雇她在你家的駐腳兒當班,給口飯吃就行。
”
所以說,老農是個有良心的人。
就算雀兒不跟他,他也不會強求。
他不但不會強求,而且會繼續對他好,甚至不惜為了她欠我的人情。
“你這個人呐……唉……”
我很想說他嘴笨,但在我面前,這家夥的嘴還真不笨,搞得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老農以為我是替他不值,又補充說,他覺得值,讓我不要介意……
嗯?
等等!
有時候,誠實不見得是壞事。
他剛才和我說的那番話就很高明,完全可以當欲擒故縱的計策用。
雖然對雀兒不一定有效,但是現在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想到一招用一招了。
“這樣吧,有機會你再去試一次。
這次不說别的,就按照她說的,分!
然後,你就把你剛才跟我說的那段話,跟她再說一遍。
最後你跟她說,不管她和不和你在一起,你都真心喜歡她,會一直對她好。
如果這招還不好使,那我也沒辦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