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給鬼子的見面禮

　　“武子，武子，趕緊開門。
”二響張傑火燒屁股一樣砸着張武的屋門。

　　“來了來了，你咋呼什麼呀？
”張武光着膀子開了門，一邊揉眼一邊說道：“大中午你也沒睡會兒？
”

　　“睡個屁啊睡。
”張傑跑的氣喘籲籲：“鬼子來……來了，到了。
”

　　“到哪兒了？
”張武精神立馬一震，惺忪的睡眼立馬睜圓了：“誰的信？
準不？
”

　　“錯不了！
”張傑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到魏屯了，往東二十裡，魏屯的魏三叔說的，一百多鬼子，駐在康财主家的一個大閑院子裡，康财主給他們宰了口半大豬，說晚上給他們炖肉吃，想來是晚上就住在那裡了！
”

　　“魏三叔為什麼要跟你說這個？
”張武小心的問道。

　　“咳，巧啦。
”張傑一樂：“我今天上午去縣城趕集了，那康财主也派老頭子趕着牛車給小鬼子到縣城買西瓜，拉了大半車，我問他買這麼多咋吃的完，他這才跟我說。
”

　　“好，好，好！
”張武連說了三個好字：“二哥，你去召集弟兄們，一下午的時間，把刀都給我磨快了，晚上咱們就去掏了他們。
”

　　“好嘞！
”張傑點點頭答應一聲，轉身跑了。

　　“七年了，我等你們七年了！
”張武一拳砸在了門框上，喃喃的說道：“你們到底還是來了，好，很好，不跟你們準備點見面禮對不起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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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距離張家村二裡多地的關帝廟裡，四個燃燒的正旺的火把把廟裡照的一片通明，十三響齊聚于此，十二個精壯的年輕後生，十二把閃着寒光的長刀，十三個倒滿烈酒的大碗，十二顆複仇的心。

　　“弟兄們！
”張武端起了一碗酒：“你們都知道，我張家人雖然身在江湖，但從來幾乎是滴酒不沾的，今天破例，七年以前，家父在東北被日本人殺害，七年以前，我們在此廟結拜，今天，仇人來了，同樣也是今天，你們為了當初的誓言回到了這裡，我張武不說謝，因為你們當我是兄弟，我們是親兄弟，兄弟們，幹了這碗酒。
”

　　“幹！
”十三響的小夥子們齊步向前，一人端起了一碗酒，十二個人一飲而盡。

　　“十三響！
”張武一把把手裡的碗砸碎在了地上。

　　“殺！
”弟兄們把碗砸在地上，齊聲怒吼。

　　張武一把抄起貢桌上一把雪亮的砍刀背在背上，昂首闊步走出了廟門，十一個弟兄緊緊相随，張庸走在最後，肩膀上扛着把偃月刀。

　　“我說你拿着個長家夥幹什麼？
”張恒千邊走邊回頭看着他：“這玩意兒打起來能順手？
”

　　“你懂啥呀？
”張庸白了他一眼：“你們都拿的短刀，必須貼進了鬼子才能砍，你看看我這個，老遠就能掄過去，多好。
”

　　“……”張恒千張張嘴，沒說話，搖着頭繼續趕路。

　　走出去大概七八裡地，路過一片楊樹林，幾聲夜貓子叫響起，張武沒在意，繼續帶人往前趕，等靠近了樹林，忽然一棵大樹後面轉出一個人來，開口道：“這大晚上的，上哪兒去呀？
”

　　“誰？
”

　　“誰？
”

　　十三響的弟兄們一陣緊張，紛紛從背後擎出了大刀。

　　張武一陣苦笑。

　　“吆，還都帶着家夥呢？
這是要幹嘛去？
”另一個身材修長的漢子從旁邊一棵歪脖子樹上跳了下來，一臉的笑意。

　　十三響的弟兄們都放松了下來，他們也聽出來了，這兩個說話的人都是張家人，樹後面出來的是張紅亮，從歪脖子樹上跳下來的是張金亮。

　　“啊，那個，我們去……”十三響的老大張九亮打了個哈哈，想編個瞎話糊弄過去。

　　“殺人，報仇！
”張武冷下了臉，語氣嚴肅：“二位哥哥，别攔着我。
”

　　“就你們這幾個小家夥，還想去打鬼子？
”一個身材精壯的中年人從密林裡走了出來，笑道：“魏屯的小鬼子可有一百多人，你們是去殺人還是給人家送菜呀？
”

　　“天……天佑叔？
”張武一咧嘴。

　　“沒想到吧？
”趙天佑嘿嘿一笑：“武子，讓我說你個什麼好呢？
嗯？
你以為小鬼子就那麼好殺嗎？
沒聽國民黨撤下來的軍隊說嗎？
想幹死一個鬼子，那得陪上五個中國兵，就憑你們幾個，能弄翻……弄翻五百多個人啊？
”

　　“打的過我要打，打不過我也要打！
”張武恨恨的一咬牙：“天佑叔，男子漢大丈夫，殺父之仇怎麼能不報呢？
”

　　“好小子，不錯！
”趙天佑點點頭：“算我沒看錯你，是個爺們兒，走吧。
”

　　“走？
你……你不綁我回去嗎？
”張武有些摸不着頭腦。

　　“綁你回去得帶繩子，你看看我帶的是什麼！
”趙天佑回手從背上抽出一把雪亮的大刀，天上的殘月從樹冠的縫隙裡投下一縷月光，正好照在刀鋒上，一縷寒光劃過。

　　“天佑叔……？
”張武一愣，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是你親爹，你是他親兒子，父仇子報那是天經地義的！
”趙天佑點點頭走了過來，拍拍張武的肩膀：“但是孩子你别忘了，我跟你爹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同樣感情深厚，給他複仇，我必須算一個。
”

　　“你們三個人都去？
”張武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哥哥。

　　“三個人？
”張金亮呵呵一笑，然後擡手打了一個指響，随後，楊樹林裡一陣騷動，十幾條火把同時點起，三十多條漢子同時現了身，人手一把大刀。

　　“這是多少人？
數數？
”張紅亮也笑了。

　　“……我替我爹謝謝大夥。
”張武鼻頭一酸，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說那些就見外了，今天來的，都是該來的，來的着的！
”趙天佑理解張武的感受，摟着他肩膀的手緊了緊：“走吧，别磨蹭了，再磨蹭鬼子們就睡醒了。
”

　　“走！
”張武忍下了淚水，揮手把自己帶來的弟兄和張家人彙到了一起，兩群人兵合一處，一起踏上了複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