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蕉見她們倆俱都被德妃放了回去,心裡便有些吃不住了,說道:“啟禀娘娘,奴婢真地記不起是聽誰說的,還請娘娘明察。
”
“既然你記不得,那本宮隻好認為是你散播的咯!
德惠,打下去先打三十大闆。
你親自去内務府海大總管那裡說一聲,據說這個紅蕉本宮留下了。
”德妃一改平日穩健溫和的做派,狠厲起來,盡然也很威風。
紅蕉眉頭一蹙,心裡可是悔得要命。
自己真不該自作主張地去散播那個流言。
原來,紅蕉那日去翊坤宮給宜妃送她的份例,不料聽到了宜妃正在給翠微講那件事兒。
紅蕉一聽,見是讓翠微去找幾個人散播一下流言,她便暗暗記下了。
她本是從宜妃跟前出去内務府當差的,以前也很受宜妃器重。
宜妃見她為人機靈,嘴皮子也伶俐,這才将她塞進了内務府,也算她自己放在内務府的一個眼線吧。
紅蕉為了讨好宜妃,盡然自己沒有經過宜妃同意便開始在内務府大肆散播那則流言。
如今,紅蕉被德妃宣來這裡問話,也不曉得宜妃知道不知道,會不會來救自己,可她又不能輕易吐出宜妃兩個字呀,真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還未待紅蕉想完,她已經被兩個手腳粗大的中年嬷嬷架着拖出去了。
“娘娘,這回隻要拿住了紅蕉這個證據,您就可以去皇上面前參一本宜妃的狀子了。
”德嬷嬷見德妃一臉沉郁,便說道。
“那也得這個丫頭肯開口。
本宮瞧着,這丫頭好像不是肯輕易開口的。
”德妃道。
“娘娘盡管放心。
沒有一個不惜命的,隻要娘娘肯下這個狠心,将她送去慎刑司,還有什麼不說的。
”德嬷嬷道。
德妃點點頭,便站起來,扶着德嬷嬷的手在住左稍間去歇歇。
翊坤宮裡。
内務府裡的一個小厮将紅蕉被德妃叫去永和宮的事情告訴了翠微,當時紅蕉走的時候,曾囑咐過他,隻要一個時辰還不見回去,就來宜妃這裡報告。
宜妃聽翠微說了紅蕉被叫去永和宮的事情,一臉平靜道:“她叫紅蕉去作甚?
”
翠微思忖道:“聽說針線房的丹橘,浣衣房的紫萱都被叫過去了,俱都帶着傷回去的,隻有紅蕉還不見她回内務府。
想必問的都是有關于那則流言的事情。
”
宜妃了然了,她正在擺弄着九貝子給她送進宮裡來的一個西洋假發套,漫不經心地說:“想必她也是聽的别人說的,自己胡亂說了幾次,被永和宮那位逮住了。
我現在不宜出面。
”
翠微見宜妃的意思是暫且不理,她也還不知道紅蕉今日自己擅作主張地去傳了那些流言。
再說德嬷嬷一邊令人給紅蕉上刑,一邊親自帶着人去了景仁宮。
景仁宮門口的守門太監見是德妃出的昭訓嬷嬷,連忙堆起笑道:“不知德嬷嬷駕齡,有何事情?
”
德嬷嬷眼睛都不瞟一眼他,隻說道:“奴婢是奉了德妃娘娘的旨意,來拜見惠妃娘娘的。
”
待太監進去通報後,德嬷嬷就帶着兩個宮女一道進去惠妃的主殿裡頭,隻見惠妃抱着一隻通體雪白的波斯貓坐在羅漢椅子上說道:“德嬷嬷不知有何事情?
”
德嬷嬷上前行禮,然後不卑不亢地說道:“惠妃娘娘可聽說最近宮裡頭傳了一則流言?
”
惠妃自然是知道,故作不知道:“本宮終日在這景仁宮,盡然不知道外頭傳了什麼。
”
德嬷嬷見狀,便隻好自己将有關于四爺那則流言說了出來,并說明了來意。
惠妃一聽說涉及到自己宮裡頭的太監,失手一捏貓毛,将那雪白的波斯貓抓了一下。
貓兒慘叫一聲,一下子從惠妃手裡掙脫開,跳了出去。
“養不熟的扁毛畜生!
”惠妃大怒,罵了一句道。
德嬷嬷端端正正地垂立在一旁,并不為惠妃的言語所動。
“德嬷嬷是說本宮裡頭的小鄭子在外面傳了那等閑話?
”惠妃問道。
“是,這是浣衣房的紫萱說的。
娘娘,這樣的流言可大可小,我們娘娘抱着必查的決心,一定要揪出到底是誰在後宮裡頭興風作浪。
故此,請惠妃娘娘能讓奴婢将那小鄭子帶回永和宮問話。
”
惠妃其實早就聽說了那樣的流言,一開始還氣憤不已,但後來轉過彎來想,卻也樂得隔岸觀火了。
“有什麼在本宮面前問不可麼,非要去永和宮?
”惠妃覺得将自己的人帶回永和宮問,有傷她的顔面。
“啟禀惠妃娘娘,這件事幹系重大,我們德妃娘娘已經将好幾個房裡的人叫去問話了。
惠妃娘娘本與此事無關,不如讓奴婢帶了小鄭子,隻要他說了實話,便立刻放了回來的。
”德嬷嬷堅決道。
惠妃一時也不好拒絕,畢竟四妃裡頭,德妃一向在康熙的心目中德行高超,深受器重。
如今後宮的大小事宜,基本都是德妃與宜妃在掌管着,榮妃和她自己隻是享着高位份的身份,其實早就不怎麼管事了。
“那好吧,錦瑟,你去讓小鄭子去德妃娘娘宮裡回話吧。
讓他有什麼說什麼,否則本宮可是不饒他的。
”惠妃想想反正自己與此事無關,不能為了個奴才得罪了德妃。
待小鄭子随着德嬷嬷去永和宮,剛好看見紅蕉被人架着往主殿去了。
小鄭子看見紅蕉後背沁出的紅色皿迹,腳下一個差點沒站牢,吓得幾乎要腳軟了。
“你可看見了,等會德妃娘娘問你話,趕緊一五一十好好說了,否則紅蕉的樣子可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德嬷嬷見小鄭子已經被吓住了,連忙這樣說道。
小鄭子如搗蒜一般點頭,心理早就吓得七魂丢了六魄了。
紅蕉被兩個中年嬷嬷丢在地上趴着,隻見她渾身虛汗,背上隐隐沁出皿迹。
“紅蕉,你再不說實話,本宮可就将你交給慎刑司了。
到時候可不是這樣了。
”德妃收斂起自己心底的那一絲柔軟,硬起心腸道。
經過半輩子的宮廷生涯,德妃娘娘早已魔練出了一副鐵肝銅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