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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要命的八卦

逍遙遊 月關 4590 2024-01-31 01:13

  “我的宙~~~腕飾!

  李魚把大袖翻開,仔仔細細找了一遍,又渾身上下拍打,怕是繩子斷了順着袖筒滑到了身上,當最終一無所獲的時候,又趕緊趴在地上搜起了稻草堆。

  第五淩若聽着悉悉索索的聲音,明知故問道:“郎君,你在找什麼?

  李魚一邊翻着地上稻草,一邊急急答道:“腕飾,一個球狀腕飾,本來系在我腕上的,不見了。

  第五淩若道:“那東西……很珍貴麼?

  李魚道:“當然,那東西……那是……家母傳給我的,是我李家的傳家之物,雖不值幾個錢,但祖先所傳之物,豈容遺失?

  第五淩若聽了心中一寬,這東西對他既有大用,那就好辦了,有此物在身,他若對自己心懷歹意,危急時刻,還可以用來威脅他。

  李魚翻找一陣,全無那宙輪蹤影,額頭都急出汗來。

  平時那宙輪就系在腕上,因為體溫傳導過去,渾然一體,久而久之,常常都忘了它的存在。
但這時真的失去,才意識到它對自己是多麼的重要。

  如果此時是在十年後還罷了,老娘、吉祥、作作,所有的朋友都在身邊,大不了失去一個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寶物,可此刻失去了它,那就意味着,他必須要從這時開始在大唐世界的旅程。

  他和老娘潘氏、和吉祥、和作作,和鐵無環,和所有親近的人,都不可能再重複曾經的一切,他将展開一段全新的人生,而他将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他之前的一切。

  “掉在路上了,一定是掉在路上了。

  李魚喃喃地說着,幸好他逃開的路并不複雜,趕緊回去,應該找得到。

  李魚立即拔腿就跑,臨走之前還不忘好心地叮囑:“我回去找,你别亂跳,我一會就回來。

  “嗳!

  第五淩若喚了一聲,側耳傾聽着李魚跑開的腳步聲,唇邊漸漸逸出一絲得意的笑意。

  看來那東西對他真的很重要呢,他竟然因此尋了回去,那自己就可以逃走了。

  李魚沿着來時的路,一路低頭尋找着,向前奔去。

  漸漸的,遠方已經可以看到那交戰的雙方,居然還在厮殺,不但在路上厮殺,交手過程中輾轉騰挪的,還有人殺到了豆田中。

  李魚暗急,這種情形,如何靠近,一旦被人發現,死在亂軍之中,豈不冤枉?

  如果說,原來他還有宙輪傍身,可以“重活一回”,現在宙輪已失,那可真是危險至極。

  可是,宙輪是他回到未來,重見親人的唯一機會,他又不可能放棄。

  李魚靈機一動,立即矮身鑽進了一旁的豆田中,貼着地,匍匐前進,從側方看着走過的路,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漸漸地,已經能聽到慘叫聲和厮殺聲,李魚知道已經距交戰的雙方近了,再往前去恐怕會被他們發現,隻好在豆田中靜靜地趴着,一動不動,等着那些人離開。

  兵器交擊聲漸漸消失了,但人還沒有走,李魚聽得到他們的交談聲。
過了一陣兒,有兩個人越走越近,李魚駭然,可這時一旦動彈,反而更易被人發現,隻好暗暗祈禱着屏息趴在那裡。

  上天仿佛聽到了他的祈禱,腳步聲停住了,隔得并不遠,他都能聽清對方的聲音,但是隻要對方不是刻意望來,這豆田還能掩飾他的身形。

  隻聽一個聲音道:“上将軍,敵人全被殲滅了。
”旋即又聽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好!
若非其中有人認得我,原也不必盡殲之。
看來,我還是盡快離開為宜。
叔寶,你逐一檢視,莫留一個活口,随後依舊遊戈于周圍,咱們的目的,是讓父皇廢了他的太子之

  位,一旦真讓他控制了長安周邊府縣,原本沒有野心,也難免會滋生野心,那就弄巧成拙了。

  上将軍?
大唐開國,有幾個上将軍?
天策上将位列親王、三公之上,僅次于名義上的文官之首三師(即太師、太傅、太保),乃武官之首,可自行招募人才,委任官員,終大唐一朝,僅有在虎牢之戰中連破夏王窦建德、鄭王王世充兩大割據

  勢力,并俘獲二人至長安的李世民。
當時,李世民已經位列秦王、太尉(三公之首,主管全國軍事)兼尚書令(尚書省長官,宰相之首),封無可封,故特設此職位,并加領司徒(三公的第二位,主管全國教化,此時三師和太尉之職空缺,

  司徒實為百官之首),同時仍兼尚書令。

  因為當時百官之首的三師空缺,所以天策上将李世民已是事實上的僅次于皇帝李淵和皇太子李建成(皇帝為君,皇太子是儲君,對臣下而言都是君主)的第三人。

  況且他稱另一人為叔寶,哪個叔寶?
秦瓊麼?

  卻聽那叔寶笑道:“上将軍放心,程知節守東面,我守西面,隻放開東北兩方向,他敢向東北兩方縱兵,就有進襲銅川,危及皇上的‘意圖’,到時,他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上将軍笑道:“最好如此。
我不想殺他,如果此番能令父皇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幽禁為廢太子,那是最好,否則整日裡受他算計,一個大意,難免着了他的道兒。

  叔寶道:“上将軍仁慈。
這天下,是上将軍相助皇上,親手打下來的。
太子何德何能坐享其成,這江山,理應由上将軍您來繼承。

  李魚聽到這裡,心中暗想:“沒錯了,沒錯了,程知節就是程咬金。
這上将軍就是李世民,原來老李家在鬧家務事。

  卻聽李世民輕歎一聲道:“其實這麼說,有些委屈了太子。
論才幹本領,其實他并不弱于我,隻不過,他是儲君,征戰沙場、領兵打仗這種事,本來就可能讓儲君去做,所以這戰功,他想搶也搶不了。

  秦叔寶道:“可是上将軍……”李世民又道:“可你要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我領兵征戰四方的時候,辎重糧草、兵器甲胄,這些事都是誰在做?
都是太子!
要調度這些事,何其不易,更何況那時天下紛亂,我父皇所擁不過太原之

  地,要籌措調度足夠的糧草辎重,又不至于天怒人怨,何其不易?
但這些事,于太子而言,卻遊刃有餘,太子持政之才,由此可見一斑,其實我也是很佩服的。
”李世民說到這裡,沉默了片刻,輕輕歎道:“可惜,他有他的功,我有我的功,而皇位隻有一個。
他若登基,能不能放過我,我不知道。
我李世民,絕不會把自己的性命,寄望于他可能的憐憫。
須得先下手

  為強!

  秦瓊讷讷道:“是!
末将……曉得了。

  秦王忽地哈哈大笑,随即甲胄聲響,想來是他拍了拍秦瓊的肩膀:“你不要多想。
我這麼說,隻是對你推心置腹,故而出公允持正之言。
即便太子的才幹遠超于我,這皇位,我也是絕不相讓的!

  李世民忽然提高了聲音,十分自信地道:“我相信,我會是一個好皇帝!
我不負這天地,不負萬千黎庶,不負我心中壯志,那就隻好有負于太子哥哥了!

  李魚聽得暗驚,萬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聽到這樣一個大八卦,足以讓他掉腦袋的大八卦。

  其實,雖然曆史早經李世民篡改,其實從一些珠絲馬迹,還是能推測出真正的史實的。
當年,東宮屬臣朱煥和橋公山突然告發太子謀反,李淵身在銅川仁智宮,而都城在太子手中,李淵是非常緊張的,他派出兩員大将對付楊文幹,卻久戰無功,無奈之下,隻好動用他的王牌:李世民的精銳

  之軍。
而李淵、李世民父子就此事曾有一段很精彩的對答,對答的内容表面上當然是父慈子孝,但細品其中味道,卻是一個讨價還價的過程,最後李淵同意事成之後廢了太子之位,由其繼任太子,李世民才同意

  出兵。
但是楊文幹橫死、李建成自縛赴仁智宮請罪後,他的太子之位并未失去,李淵将東宮的王圭、韋挺流放了,實際上是代太子受過。
但與此同時,秦王李世民不但沒有得到太子之位,還有一位重要的天策府

  屬臣杜淹也被流放了。

  為什麼?

  按照正史所載,天策府在此事件中完全無過,倒是功勞累累啊,平叛有功反遭流放,這是何道理?
可是,天策府沒有一個人反對,杜淹本人也不反對,秦王李世民,也是一句話都沒說。

  這,又是為什麼?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可不是大唐的風範,更不是天策府的風格。
三年後,玄武門之變前夕,李淵下決心犧牲李世民,以穩定大唐江山的時候,聽從李元吉的建議,開始削弱天策府勢力,削程咬金爵位,結果是程咬金堅決抗旨。
李淵又聽從李元吉建議,将尉遲敬德逮捕

  下獄,結果李世民直趨禦前,據理力争,到底是請來聖旨,把尉遲敬德又給放了。

  但這次明明立了平叛大功的前提下,天策府屬臣遭貶黜,李世民一言未發。

  為什麼?

  隻能是因為,他理虧。

  從李魚此刻所聽到的情況來看,李建成利用職務之便,壯大自己親信應該是真的,而此事卻被李世民利用了,策反了那兩個告黑狀的東宮屬臣。

  一般情況下,皇帝對于這種事隻能是甯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是不可能耐着性子去查明真相再說的。

  那麼,皇帝出兵剿拿楊文幹,李建成會怎麼想?

  他就自信在皇帝面前一定能辯白清楚?

  皇帝這麼做,明明就是已經相信了他要謀反啊!

  如何辯解失敗怎麼敗?

  所以,李建成雖無作亂之心,但已陷于嫌疑之地。
尤其是當時李世民伴駕,就在李淵身邊,他更不敢去。

  他不敢去,那就坐實了他的謀反嫌疑,他要自保,唯有造反。

  這樣,假的也變成了真的,李世民若領兵前往鎮壓,乘亂将之誅殺,那是名正言順,不僅不存在“手刃親兄”的诟責,反而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他就成了大義滅親的功臣。

  這一番策劃,不可謂不巧妙。
而直到目前為止,李建成也确實在按照李世民給他設計好的路一步步地走下去。
而李世民又擔心他以監國太子之便利,狗急跳牆的時候真個掌握了強大的力量,那就弄假成真了,所以親自帶了他的幹将,假意去平楊文幹之亂,實則是到了長安,暗中限制太子李建成的勢力擴張,這也

  是楊文幹久剿未滅的原因。

  李魚大氣也不敢喘,伏在豆田裡靜靜地聽着,身上汗水涔涔。

  李世民和秦瓊商量已畢,馬上啟程離開了,秦瓊送走秦王,便去号令部卒再做最後檢視,不管死沒死透,将那屍體要害盡皆再補一刀,以防萬一。
這個時候,哪有可能還等在那兒找宙輪,稍一不慎,馬上就得送了性命,無奈之下,李魚立即趁着這個機會原地倒回,倒退着爬出十幾丈遠,這才轉了個身,匍匐前進,沿着已經趟出的一趟仆倒的豆田迅

  速離開。

  李魚遠遠離開豆田,這才貓着腰小跑而逃,待他趕回河邊那幾堆稻草堆旁,已然不見了那“武淩兒”的身影。

  李魚一呆,詫異叫道:“武姑娘?
淩兒姑娘?

  小小幾堆稻草,其餘一攬無餘,李魚繞行幾匝,依舊不見“武淩兒”身影,正訝異間,忽見河邊鵝卵石中有一隻繡花的鞋子。

  李魚走過去,撿起鞋子看了看,那鞋子很新,難不成“武淩兒”過了河?

  李魚正欲趟水過河,忽又心中一動,疑窦頓起。
他扔下鞋子,慢慢走回稻草堆旁,仔細看了看,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這時候,遠遠的豆田那邊的戰場清掃已接近尾聲,一個士卒走到一邊,正欲解袍方便一下,忽然看到了地上一個人形地壓痕,頓時一驚,順着那壓痕一看,李魚一來一回,将那長長一溜壓得平平實實。
那士兵也忘了小解,登時大呼起來:“将軍,将軍,不好啦,你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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