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秦浩稍有些尴尬。
之所以尴尬,完全是因為,李欣又懷孕了。
從長安出發到泰山,一路上慢慢悠悠走了小半年,這特麼也能懷孕,聯想到秦浩動不動就往李欣的車上鑽,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對勁了。
大哥咱封禅啊,您要不要這麼猴急啊!
怪不得被刺殺,活該啊!
而李欣則完全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一路上躲在馬車裡,任由外面說啥都權當聽不見。
秦浩也挺激動的,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孩子,秦小昊不算。
說起秦小昊,這貨這兩天都要瘋了,白天跟李治小武玩耍,晚上還要忙他的破事兒,不大點個孩子一天天累的跟王八犢子似的,尤其是這次魔教刺殺事件,似乎把秦小昊的肝火也撩起來了,這貨居然想要試驗制作氧氣瓶。
不管怎麼說,秦浩還是挺欣慰的,雖然這氧氣瓶十之八九造不出來,因為氧氣好造但以大唐的冶金工藝想造出能裝氧的瓶子基本等于天方夜譚,但好歹這份孝心還是讓他很受用的。
接到家中的消息,說是家裡死了個奶娘,秦浩知道是秦小昊出手了,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他現在也多少有點鴕鳥心态,隻要秦小昊不讓他抓住把柄,就權當啥都不知道。
就這樣,又走了小半年,等回到長安的時候李欣的肚子都五個多月了,又一次成了準媽媽。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軌。
薛萬徹和裴行儉倒是先他一步回遼東去了,他則需要在長安多待一段時日,因為這小半年裡發生了不少的事兒,都多多少少和他有點關系,再說李欣這肚子一天比天大,他也不太想在折騰了。
首先是吐蕃和南诏,短短半年時間,南诏中的其餘小國居然全都沒有什麼反抗之力,全被許傑橫掃了。
消息傳過來的時候秦浩也懵了一下,江南府兵這麼猛了?
關中府兵也沒這效率啊!
拿到詳細報告後,秦浩則完全苦笑着說不出話了,許傑到所指揮的總兵力居然超過了三十萬,這還不算安西都護府派來幫忙的黨項人。
這數字,太特麼吓人了,别說是秦浩了,李世民也徹底斯巴達了,第一時間就派人去将許傑給調回來,如今正在來的路上。
想他許傑不過是個小小的中郎将,甚至所屬關系還是在揚州都督府下面,何德何能打得出這樣三十萬大軍的戰役,連滅十餘國的戰績?
再說整個江南一共也就十萬府兵,剩下二十萬是特麼變魔術變出來的?
滿朝文武中,大多都沒太看明白這一仗是怎麼打的,秦浩卻看懂了,這一仗,許傑十之八九是被推上去當旗了,真正的幕後赢家,是洪門。
小看這個民間團體了。
洪門這個團體,有點像是民間商業聯盟,結構極其松散,連個旗主都沒有,除了對抗青幫滲透的時候比較齊心之外,其他時候這組織有跟沒有沒啥大差别,誰能想到他們還能辦成這麼大的事兒啊。
其實說起來倒也并不是特别複雜,最開始許傑出兵的時候,隻有兩萬來人的正規部隊,後來一聽說抓捕的俘虜可以當奴隸賣掉,于是跟過來許多湊熱鬧的,那也不到十萬。
結果後來,人們發現這南诏猴子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好打,而大唐民間又悄然興起了一股黃花梨棺木的風氣,一顆整料的黃花梨,做成棺材運到洛陽,幾乎可以換來等重的金子。
這下,商人們一下子就看到了商機,正所謂先到先得,先來者絕不僅僅是多賣兩棵樹而已,更重要的是可以壟斷所在片區的木材。
于是,洪門中人亂七八糟的全都湧上來了,雖然他們手裡沒兵,可沒兵他們可以雇啊,初唐民風之彪悍簡直都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了,估計随便一個大媽,拎着把鋤頭也不比北宋的将士就弱了,更何況那些閑着在家種地的正經府兵,誰不想賺點外快?
于是許傑就發現,自己手裡能指揮的越來越多,開始還都是來搶木頭的,後來那洪門也不知咋的了,好像把這次國戰當成他們各地香主的見面會了,越來人越多,都不知是來打仗的還是來湊熱鬧的,甚至連女兵都能湊出一萬多來。
也虧了南诏那地方山林密布,大部隊結陣之類的施展不開,都是散城小股各自為戰,而且南诏衆國也沒個統一追回,這樣的烏合之衆,居然還神奇的赢了。
這特麼,到了這個份上,仗咋打早就不是許傑一個中郎将管的了的了,這貨打到中期以後,除了挂了個名之外,實際上啥都沒幹,仗就特麼打完了。
多虧了秦小昊在洪門留有後手,加上許傑多少在青幫幹過一段時間有一點相應經驗,否則這些商人兵指不定要在洱海幹出什麼事情來呢,哪怕把這地方一把火燒了都不稀奇。
關鍵這事兒朝廷一時還有點不知如何下手了。
按理說仗打赢了本該是件高興的事兒,可特麼這麼打仗誰能高興得起來?
兵者,國之存亡的大事稀裡糊塗的在中樞啥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三十萬大軍就這麼把人家的國家給滅了,那封傳回來的是特麼‘捷報’啊,還是特麼的示威?
當然,這裡面也有朝廷大隊人馬去泰山封禅溝通難免不夠通暢的緣故,但這樣的大事完全跟中樞無關,就特麼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這件事貌似還是民間的一種自發行為,那洪門連個正式像樣的首領都沒有,朝廷就算想找個人出氣,有特麼能找誰?
許傑?
人家好歹是打了勝仗的将軍,而且跟洪門毫無關系,那幫洪門的人也不是他招去的,朝廷也得講點良心不是,再說人家打了勝仗要是再落個處分,寒不寒天下武将的心?
這次本來就是以江南府兵做主力的,江南人和關中人向來又都是存在着地域歧視的,這要是一個處理不好,江南那邊嘩變了都不新鮮。
可是賞?
李世民能咽下這口氣,對這樣惡劣的事情無動于衷?
一時間,連寫出帝範的李二,和千古良相的房玄齡也懵了,怎麼特麼的還會有這樣的事呢,完全聽都沒聽說過啊。
對此,可能隻有秦浩父子倆能看得明白了,其實很簡單,大唐的資本主義,就快要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