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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現實和想象

唐朝工科生 鲨魚禅師 2394 2024-01-31 01:12

  “杜明理!
你好大的臉面,竟讓克明公擡舉你。

  抖了抖手中的介紹信,李德勝哈哈一笑,拉着杜正倫進了沔州工部衙署。
張德最近在做土壩實驗,防滲水心牆還是不理想,用水泥不是不可以,但實在是太浪費。
沔州鄂州兩地加起來少說一千裡大小堤壩總歸是要的。

  大工地一旦開動,最基本的防汛工程是必須要保證,不然的話,這裡作為手工業生産基地,每年面對春汛夏訊秋汛,總不能直接歇業。
他現在生産的又不是硬盤内存條,大水淹了工廠靠漲價不但不虧還能當年利潤實現翻三番。

  “操之,杜秀才來了。

  “李公子,吾當先通報一番……”

  “裝甚老夫子腐儒。

  一把拉着杜正倫的手,李德勝把他拽了進去,杜正倫也是無語,隻好跌跌撞撞地跟了進去。

  “别看我在這裡混迹,也是有個水部主事差使。
哈哈。

  荊襄一行,李德勝和張德一拍即合,二者是雙赢的聯手。
丹陽郡公家的公子,怎麼也比荊襄土豪要高貴的多。
任你恣意放縱,被人也隻當是風流不羁,這就是身份帶來的好處。

  而老張在這等地方,名聲還真就沒有在長安來得犀利。

  再者,李德勝有脫離李客師門戶自立的意思,李客師五個兒子,也就次子李恩跟他能溝通。

  “李主事。

  杜正倫也是沒脾氣,遇上這麼個公子,他有什麼辦法?

  不過杜正倫到底和李家有舊,也沒擺出歡州刺史的架子。
當然了,這等邊陲軍州的主官,除非是幽州都督級别,大多都不被人高看,故而也談不上什麼架子。

  “心中有氣,覺得失禮了?

  李德勝笑着手指指了指杜正倫,然後一邊走一邊道,“張操之沒甚脾性,貫說直言,有甚心思,直說了了賬。
若是藏掖些許,隻怕壞了你的事情。

  聽了他的話,杜正倫一愣,心道:克明公也曾說了這般的話,那這張梁豐,倒是頗為潇灑。

  “喲,曼倩公子這次又有甚麼指教?

  張德正在作圖,剛才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就揶揄了一下李德勝在荊襄的诨号。
這诨号也是裝逼得來的,“菊月登高會”他撈了好大的名聲,有些好事的,就說他是當代東方朔,才氣四溢俊美非常。

  不過比孔夫子還高大威猛的東方朔可沒這麼浪……

  東方朔,字曼倩,有人說李德勝是當代東方朔,那絕對是贊譽。

  “又來取笑,偏是你有這等癖好。

  “子曰:打人臉揭人短,君子大德也。

  “你這妖孽又來編排聖人,小心姓孔的姓長孫的又來尋你。
”李德勝指了指張德,然後看着一臉便秘的杜正倫,“杜明理,這就是張操之,怎麼,和在長安見到的不一樣吧。
哈哈哈哈……”

  當着一個秀才編排孔夫子,跟罵街沒區别,不過張李二人雖然嘻嘻哈哈地編排着杜正倫的聖人,卻眼明心亮,觀察着杜正倫的反應。

  卻見杜正倫上前道:“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
某臨行時,聽過李涼州之子的狂放之言。

  你聽錯了,那是王安石說的……

  最重要的是,李奉誡就說了前面兩句話,第三句,壓根就沒說過。
而且老張相信,長安城是肯定沒人會這樣說的,于是不難得出,第三句話,是杜正倫通過前面兩句推導出來的。

  “君至此地,我已知君所憂。

  老張把手中的炭筆一扔,A0紙上面是風車裝配圖。
唐朝的風車隻有縱軸,效果也很好,不過占地面積太大,所以還是需要幾百年後的荷蘭式風車,加個橫軸。
用在漢水流域和湘水流域,對獠人諸部融入這個體系,是個很重要的工具。

  “秀才是要在歡州置富民經濟?

  “勸課農桑效仿中國,隻是還需另辟财源,如桑麻花椒之類。

  “歡州種稻不可效仿中國,南北寒暑變化,各有本色。
如歡州交州,一年可種三季稻米,産量較之嶺南,隻高不低。

  此事知道的人不是沒有,但官僚的本能就是怠政懶政,加上前往嶺南劍南做官都是一副死全家的模樣,更何況是安南。
懶政的後果就是一刀切,官僚才不會管你是不是政策符合本地發展,他要應付的就是上級,那麼不管得出什麼結果,鬧出多大的民怨,隻要上級認賬,這事兒就可以揭過。

  哪怕是有部族山寨叛亂,隻要不鬧到波及數州,也隻是罰酒三杯的事情。

  為什麼呢?
因為這些地方對中央來說,屬于保得住就保,保不住拉倒的情況。

  像馮盎祖父馮寶,漢朝伏波将軍馬援那樣的人,封建時代本身就是鳳毛麟角。

  “三季?

  杜正倫出身相州,相州雖然也種稻,但眼下主力還是糜子,一年雙季耕作已經相當不錯。
現在因為解決了小麥加工問題,河南道很多地,現在也開始種麥。
不過眼下因為水利設施的持續投入,稻米的畝産量,像芙蓉城蘇州及淮南道一些水稻産區,能在四石以上,而且是很穩定的産量。

  “是三季不假,不過一年結餘,卻未必有廣州高。

  老張一看杜正倫眼睛發光,就知道他腦子裡肯定在飛快地閃過“糧食大豐收”的大字。

  “這是為何?

  杜秀才一臉懵逼,三季稻卻産量不如廣州,這不科學啊。

  “安南幾無水利,各江河堤岸從未休整。
田耕手段又幾近原始,每年入夏,海嘯風暴接二連三,倘使河口之地為海水倒灌,顆粒無收都是尋常之事。

  一番話說出來,讓杜秀才差點昏過去,他知道安南苦逼,但也隻是瘴疠之地這樣的概念。
而杜如晦說了啊,張德有辦法避免拉肚子拉死……

  很顯然,問題不僅僅是蟲子特别大特别小特别狠的階段,連大自然都好像畫風有點不一樣。

  一看杜正倫的表情,老張就知道,這貨心理準備還是不夠充分。

  這也正常,就像老張以為自己能一夜連禦數女,然而實際上一個蕭姝就差點讓他累死在榻上。

  意淫畢竟敵不過現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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