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距胡亥親征隻隔一夜,月圓有淡雲。
殘魂棋館從絡繹不絕的有江湖遊俠來到。
這幾年的經營讓安重在鹹陽的遊俠武者中頗有名氣,能得到他的邀請,很多人都會覺得臉上有光。
安重一反平日低調的态度,灑出請帖之時,明白的表示,殘魂棋館代表曾經的‘秦魂’向冢挑戰。
這樣一來,安重的殘魂棋館已經在很多遊俠刺客心中高調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們所代表的是朝廷勢力。
一些老資格的遊俠刺客猜不透大秦如今的意圖,接到邀請函之後,很是猶豫。
但一方面安重在鹹陽江湖的地位非常高,另一方面,參加此次棋會或許是個人向朝廷示好的一個機會。
所以,還是有很多老資格的人前來參加。
殘魂棋館一樓此刻聚集了幾十号江湖遊俠,都圍繞着中間一張巨大的方桌而坐。
在方桌上,放着一張巨大的棋盤,棋盤兩端各放着一個陶瓷大罐,分别放置黑白二子。
此時大廳裡聚集的數十位豪俠多是互相認識。
有的互相點頭,交情深的更是聚在一桌高聲談笑。
殘魂棋館中身穿綠9→,衣的幾個小丫鬟不時的遊走在各個方桌之間,為衆人添酒。
這些丫鬟雖不是各個國色天香,但也有一些姿色。
江湖遊俠中有些酒色之徒,雖然對殘魂棋館的丫鬟垂涎三尺,卻礙于安重的聲威,不敢假以辭色。
衆人正寒暄着,隻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安老兒,你這酸儒拿琴棋書畫來考較我們這些江湖粗人,豈不叫文人雅士笑話咱們追風逐月,附庸風雅。
哈哈。
”随着聲音,殘魂棋館虛掩的大門被咣當一下推開。
一個矮小精悍的老者出現在門口,在他身邊站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兒,個子不高,眼角眉梢卻帶着一股子桀骜勁兒。
在他們身後,站着高矮不一的八個漢子。
大廳中衆人一見這老者,除了角落中一個白衣青年,所有人都起身迎接。
他一出聲,二樓的安重立刻閃身下來,邊走邊張開雙臂哈哈大笑道:“郭灣,你怎麼也在鹹陽城?
”
“老子來這裡訪友,不想遇到你擺這鳥棋賽,就來看看喽。
”郭灣豪爽的道。
郭灣和安重相擁之後,由安重引領着,直接坐到了正對大桌的一溜方桌旁。
安重仔細的看了看郭灣身邊的小孩兒,笑道:“解兒都這般高啦,我們老咯。
”哪知那小孩兒一翻眼睛說道:“請叫我郭解。
”顯然對安重的稱呼感到不滿。
“啪”郭灣伸手在郭解腦袋上一拍,笑罵道:“不懂事兒的小兔崽子,還不給你安爺爺問好。
”
郭解千般不願的看了看郭灣,然後轉臉對安重略微拱手道:“安爺爺好。
”他說的有氣無力,看安重的眼神帶着濃重的厭惡。
安重也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和郭灣解釋幾句之後,離開大廳。
許多人見安重離開,立刻上前和郭灣搭話,套近乎。
郭灣是洛陽有名的俠客,一方豪門,就連官府之人見了他也要為之讓路。
此人任俠好勇,手段雖然殘忍但卻講道理,所以在江湖上混的人都喜歡結交他這樣的朋友。
就在衆人郭老長郭老短的時候,一股冰冷的氣息從殘魂棋館角落裡傳來。
一個白衣青年仿若一柄出鞘的利劍,單獨坐在一張方桌前,凝視着眼前的棋盤,嘴角卻帶着一絲輕蔑的笑意。
在郭灣來到之前,沒人注意這個白衣青年,即使在他周圍的一些豪客遊俠也隻是覺得這青年神色冰冷而不願同他一桌,卻并無别的感受。
可衆人都去圍繞恭維郭灣的一瞬間,青年所爆發的森冷氣息卻立刻驚動了所有人。
能被安重邀請而來的,都是高手。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青年,各種不同的氣息都壓在他的身上。
可是青年絲毫不為所動,伸手從面前的陶罐中拿起一枚棋子“啪”的一下落在棋盤上。
原來他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朋友,何方人士?
”一個矮胖的漢子抖了一下腰間的大刀問道。
他正是郭灣身後八個壯漢之一,此刻看出那青年明顯有挑釁意味,不等主人說話,立刻發問,想藉此機會在人前立威。
立刻有人竊竊私語道:“郭老爺子麾下八大金剛出馬,這青年要好看了。
”
“可不是,跟郭老爺子過不去,豈不是作死。
”
郭灣掃了一眼矮胖漢子,輕聲道:“老八,點到為止,此子倒不失為豪傑之士。
”說着自顧飲酒,不再看青年。
在他心中,自己八大金剛出手一人,已經很給青年面子。
竊竊私語的人立刻又道:“你看郭老爺子,當真是大家風範。
”
“就是就是,以德報怨,才是大俠之道。
”
矮胖漢子大刺刺的向前走去,一邊點指青年,一邊大聲道:“聽見沒,我家老爺隻寬宏大量,爺爺我……”
“聒噪!
”一聲森冷的低喝。
白衣青年身形驟閃,一道冰冷的劍氣瞬間散發而出,光閃閃的頂在矮胖漢子肥厚的脖頸上。
一絲鮮皿順着他脖子上的肥肉流淌了下去。
“我,不殺你,滾開!
”不見青年有何動作,青光一閃,森冷的劍氣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隻矮胖漢子脖頸間的鮮皿證明他剛剛的确真的出了劍。
矮胖漢子在剛剛的一瞬間,額頭兇口全部滲出了汗水。
那種巨大的恐懼讓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脖子上的傷痛。
面對這個青年,仿佛面對一匹野獸。
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回頭看了看郭灣。
“算啦。
”郭灣眼中爆出精光,他在江湖上混了大半生,心思通明,已經不會和人滞氣,擺了擺手叫回了矮漢子。
這個青年給他一種森冷的感覺。
這種人能不招惹,最好不要輕易招惹。
離得較遠的人沒看到青年出手,還以為郭灣寬宏大量放過了青年。
矮胖子冷眼看了青年一眼,沉聲道:“兄台貴姓,改日老八親自拜訪。
”
青年頭也不擡,“啪”的放下一個棋子說道:“要命。
”
一個農夫打扮的黑瘦漢子,背後背着一柄鋤頭,冷聲道:“要命,好名字。
不知真能要人命否?
”他正是剛剛圍繞在郭灣身邊之人,剛好看到青年嘲笑他們的眼神。
“可以試試。
”要命依舊頭也不擡,按下一個棋子。
“好,老子就來試試。
”農夫伸手摘下背在背後的鋤頭,身形向前。
一抹冷電在農夫向前的一瞬間從要命手中鑽出,直接刺向農夫咽喉。
那種速度根本不是農夫能反應過來的,眼看就要被劍氣洞穿氣管。
卻有一道劍光從殘魂棋館外直線飛來。
“叮”的一聲輕響。
要命手中的劍氣消散,一柄閃着流光的細劍凝實在人們的視線中。
他兩次出手,直到被另一柄劍攔下攻擊才露出劍的形狀。
攔住要命的,也是一個白袍青年。
隻不過和要命不同的是,這個白袍青年面色溫和,始終都有一股笑意若隐若現的在他英俊的臉上浮現。
倒提手中的闊劍,向要命一拱手說道:“要命兄,今日安老闆弈棋會友,可不是殺人的好日子。
”
“哼!
”要命冷哼一聲,坐回桌邊繼續自娛自樂。
白衣青年并不因要命的冷淡而惱怒,反而向大家解釋道:“各位不知,這位要命兄可是大有來頭。
那可是我們遊俠刺客的祖宗級人物要離的後代。
”
“什麼?
”
“啧啧,厲害。
我說呢!
”立刻各種聲音四起。
要命神色一冷,顯然對白衣青年這種做法很是讨厭,低聲道:“聒噪!
”手中細劍劍氣缭繞,身形一閃,一瞬間向白衣青年刺出了幾十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