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一百五十九章 魏大夫人的托付
“你若不答應,我就把你從前在惠山所犯下的罪行全數都告訴稽文源!
”
“你……”稽文丁再次驚得圓珠子瞪圓,“你胡說什麼?
我在惠山哪裡犯下過什麼罪行?
魏竹馨,你别張口就來啊!
”
“沒有嗎?
你圈地逐民,毀人房屋,傷人至殘,還霸占民女,這種種罪行若被稽文源知道了,你認為他會放過你嗎?
”魏竹馨用寬袖輕拂了拂榻面,坐下後,用一種冷漠且傲然的目光斜瞥着稽文丁道,“稽昌為了打擊我們魏氏,扶持了你們高軒王一派,可你們這一派一冒出來,成翎王那邊就有些不痛快了。
一旦逮住你的把柄,你說成翎王那邊會手下留情嗎?
”
“你怎麼會……你怎麼會知道……”
“你不必知道我打哪兒聽來的,反正我方才所說全都是事實,隻要稽文源稍微派人去惠山調查一番,真相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不過,倘若你肯讓我暫時在你這兒落腳,我自然會替你保守這些秘密。
”
稽文丁一臉地愁苦,哭也哭不出來,直抖他那雙衣袖道:“魏二小姐啊,你藏在我這兒也沒用啊!
你藏在我這兒,既救不了你父兄,也幫不了你什麼,你還是上别處去吧!
”
“是嗎?
”魏竹馨那雙陰沉沉的長眸裡迸出一絲蔑笑,“文丁公子你太過謙虛了。
據我所知,稽昌已将主審我們魏氏一案交給了你的父親高軒王,你怎麼會幫不了我什麼呢?
你的用處可是很大的。
”
“那……那是我爹啊!
”稽文丁一臉莫可奈何道,“我爹當主審,又不是我,你來為難我也無用啊,是不是?
”
“這麼說來,文丁公子是一點誠意都沒有了?
行,我也不強人所難,告辭!
”
“别别别!
”稽文丁連忙攔住了魏竹馨,慌裡慌張道,“别别别,魏二小姐,咱們有話好好說行嗎?
你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咱們坐下來商量行嗎?
”
“行!
”震天鬥從後踹了稽文丁一腳,将稽文丁踹在地上趴着,“早這麼說不就好了嗎?
去,給我倆弄些好吃好喝的,記住了,别妄想出門就去通風報信,我倆一旦出事了,我守在府外的兄弟立馬就拿着書信直奔成翎王府,到時候你可是陪着魏家一塊兒下地府去,聽明白了嗎?
”
“是是是,一切全聽俠士的吩咐!
我這就去置辦酒菜,二人請稍等!
請稍等!
”
“滾!
”
“是,我這就滾……”
“慢着!
”魏竹馨叫住了稽文丁。
“魏二小姐還有什麼别的吩咐?
”稽文丁忙回身問道。
“你這樣慌慌張張地出去,是想告訴你的仆婢你房間裡有見不得光的東西嗎?
鎮定點,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
“好,鎮定,我不慌,不慌!
”稽文丁生咽了一口冷口水,故作一派鎮定自若的樣子,然後開門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
震天鬥瞧着他那狗熊裝大王的樣兒,不禁聳肩樂了起來。
魏竹馨斜瞥了一眼:“有那麼好笑嗎?
”
“看孫子裝熊,能不好笑嗎?
”震天鬥在魏竹馨對面坐下,斜躺在剛才稽文丁卧着的地方,晃了晃腿兒道,“這地方挺舒服的,咱們躲在高軒王兒子的家裡,應該沒人會想到吧?
魏二小姐,實在是佩服啊,沒想到你要挾人還真有一手!
說吧,接下來咱們又該怎麼做?
殺進死牢去救你爹嗎?
”
“想要我爹不死,博陽就必須亂。
”
“什麼?
”震天鬥坐起身來,微微颦眉問道,“你想讓博陽亂?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
魏竹馨微微側臉,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又怕了?
”
“我不是怕,我是覺得你說這話有點過了吧?
你能弄亂博陽?
而且,弄亂博陽就能把你父親救出來了?
”
“亂世為何會出英雄?
隻因世道一旦亂了,所謂的君臣,功績,國體,規矩也會跟着亂了,賤民與貴族不再有分别,隻要有能力,都可以出來占山為王,稱王稱霸。
倘若博陽亂了,稽國國體崩裂,稽昌就不再是國君,他就沒有資格來決定我爹的生死。
”
震天鬥眼中湧起一絲疑惑:“你居然還懂這些?
我以為你隻懂繡花飲茶什麼的呢!
”
魏竹馨不屑地笑了笑:“我懂得的可遠不止這些。
想從前為了跟江應謀有話可聊,他看什麼書我就看什麼書,甚至那些生澀難懂的兵法史冊我都讀過,這些算什麼?
”
“厲害啊!
不愧是我的女人啊!
”
“閉嘴!
”魏竹馨立刻甩了他一個冷眼,“再這麼說,咱們就分道揚镳!
”
“事實如此啊!
難道你想回去跟着那個江應謀嗎?
我覺得呢,咱們倆是最配的。
我聽說你們魏家也是山匪起家,而恰巧我也是山匪出身,咱們倆湊在一塊兒,那才是門當戶對呢!
”震天鬥嬉皮笑臉道。
“還說?
”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那麼,我的魏二小姐,你接下來打算從哪兒亂起呢?
你不會想讓我進宮去刺殺稽昌吧?
又或者先去幫你殺了你的老相好江應謀?
”
“你若進山尋寶,你會先驚動最厲害的獅子嗎?
”
“當然不會!
”
“所以,我不會先着急對付江應謀,我另有打算!
”
博陽唯一的死牢就在司刑司内,但凡關入了死牢,幾乎沒有再活着走出來的。
那兒看守嚴密,非司刑司的人不能進入,所以江應謀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無畏安排了進去。
這得多虧了陳馮,陳馮有一位交好的舊知就在司刑司裡當差。
輪到他當班時,他便讓無畏換上了獄卒的衣裳,與他一道混了進去。
将關押魏空行的牢門打開後,他低聲囑咐了無畏幾句,走到一旁盯梢去了。
無畏迅速鑽了進去,快步走到牆角,輕晃了晃卧在牆角的那個人:“魏空行,魏空行,你醒醒,你沒事兒吧?
”
那人像是昏迷了過去,因為受過刑,渾身上下全是皿痕,臉也青腫了,幾乎看不到從前那個英俊潇灑的魏三公子的模樣了。
無畏看得一陣心酸,忙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香囊,放在魏空行鼻邊熏了熏,魏空行這才緩緩醒了過來。
睜開那雙疲憊的眼睛,魏空行有些愣住了:“怎麼……怎麼是你……”
“你還好吧?
你還撐得住吧?
對了,我帶了藥給你,你先吞下!
”
“不,”魏空行擋住了她伸過來的手,晃了晃自己的那一頭亂發,“不用救我,就這樣吧……”
“就怎樣啊?
難道你真的想死在這兒?
”
“你為何會來看我?
”
“因為我想救你,”她很認真地說道,“你是魏家最不該死的那個,你父兄作下的惡事你根本沒參與過,為何要死在這裡?
我說過,隻要你有難我一定會來幫你的!
”
“呵呵,”魏空行抖動着他幹涸發紫的嘴皮笑了笑,“這話好像是無畏跟我說的,你終于肯承認你是無畏了?
”
“别跟我那麼多廢話,把藥丸吞下去!
”她捏着魏空行的鼻子,強行将藥丸塞進了魏空行的嘴裡。
魏空行生咽了下去,捂着心口沉沉地咳嗽了幾聲,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
“保命的。
你再堅持堅持,我和你應謀哥已經在想辦法救你出去了。
”
“别費勁兒了……”魏空行喘着粗氣搖頭道,“沒用的,你們救不了我的,不但救不了,還會把你們兩人給搭進去。
聽我的,告訴應謀哥,不必為我費力氣,你們倆好好的就行了。
”
“你能别這麼想不開行嗎?
事在人為,沒試過怎麼知道救不了你呢?
我知道你們魏家出事了,你很難過,沒了親人的那種痛苦我比你先嘗到,我不也熬過來了嗎?
你堂堂一個男子漢難道還熬不過去?
别忘了,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赫連,你想讓赫連守寡嗎?
你可知道這幾日赫連一直在為你的事奔走,她要是知道你已經放棄自己了,她得多難過?
”
“赫連……”魏空行黯然地合上雙眼,又晃了晃腦袋,“告訴她,别折騰了,我不值得她這樣,送一紙和離書來,我與她斷得一清二楚……”
“可她說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你做了鬼,她也跟着你去做鬼!
”
“她……唉,怎麼還是這麼固執任性?
”
“這是固執嗎?
這是她對你的一片情深。
你想想,若換做别人,恐怕早就跟你斷得幹幹淨淨了,唯獨她還四處奔走,尋找各路人脈為你翻案,就算隻是為了她這份心,你也不該就這麼放棄了。
”
“她跟着我又能怎樣呢?
難道往後還要跟着我去逃亡嗎?
”
“逃亡雖聽起來可怕,但若是跟自己心愛的人一同逃亡,那也未必都是辛苦和磨難。
聽着,”她語氣嚴肅地拍了拍魏空行的肩,“你得好好堅持着,我們會盡快想法把你救出去的,千萬不要放棄了。
在這世上,你至少還有赫連這個親人,為了她,你也該好好活着出去,知道嗎?
行了,我不便久留,這幾顆人參保心丸你小心收着,必要時能為你續命的,我先走了!
”
往魏空行手裡塞了一隻小玉瓶後,她彎腰匆匆出了牢房,又随那個人一道出去了。
将她送出司刑司後,那人便自己回去了,她則裹着那件鴉青色鬥篷快步地上了旁邊小巷子裡停着的那輛馬車上,迅速地離開了那兒。
浣溪館内,赫連像隻油鍋上的螞蟻似的在院中不停地徘徊着。
她人剛一邁進院子裡,赫連便迎了上來,急切地問道:“怎樣?
你見着他了嗎?
他可還好?
”
她一面往裡走,一面解下鬥篷道:“咱們進屋再說!
”
“好!
”
進了小廳,江應謀和陳馮也在。
她一口氣喝光了江應謀遞來的那盞茶,抹了抹嘴角,神情有些凝重道:“咱們得盡快了,空行在牢裡十分不好,再這麼拖下去,恐怕真的會有性命之虞了。
”
赫連臉色頓時變了:“你可别吓我,他怎麼了?
是不是被打得很慘?
”
“被打得很慘那肯定的,”陳馮面露嘲諷地搖了搖頭,“此番魏氏落到了高軒王手裡,那些新仇舊恨都可以一并算了。
就算高軒王明知魏空行是無辜的,他肯定也會施以重刑,屈打成招。
這些都是可以預料得到的。
”
“那咱們得趕緊想法子呀!
”赫連急了,轉臉望向江應謀,“江公子,你可是咱們稽國最聰明的,你趕緊想想法子把空行弄出來吧!
照高軒王這麼個審法,空行熬不了多久的!
”
“公主,您急也沒用,”江應謀耐心道,“空行如今是下在死牢,且牽涉魏氏一案,不是誰說放就能放的,即便是稽昌,也不可能一句放了就能把空行給弄出來,因為魏氏一案牽扯太大太多,想讓魏氏滅絕的人也很多,所以誰想在裡面擅用一些私權,都會被其他人所抨擊和敵視,即便那個人稽昌。
”
“可如今高軒王不正在濫用私權嗎?
”赫連氣憤道。
“那個不算,”陳馮含笑搖頭道,“那算哪門子濫用私權呢?
原本審問犯人,用刑就是很正常的,高軒王對空行動刑,他大可以說是空行抵死不認罪,他無奈之下才動用的,你又能如何呢?
畢竟他是主審官啊!
”
“王兄下了指令,讓高軒王,江公子你爹,以及毓國公三司會審,高軒王雖為主審官,但不還有江大人和毓國公在嗎?
江公子,難道你就不能從你爹和毓國公那裡想想法子?
”
江應謀抿了口茶,輕晃腦袋,臉上飛過一絲沉凝之色:“從我爹或者毓國公那裡下手想法子,那是下下策,一旦動了這樣的念頭,就很容易将江家或者毓家拖下水了,萬萬不可。
”
“那你說該怎麼辦呀?
”赫連急得直跺腳了,“王兄那兒我也求過,沒用,我娘和我哥那裡也求過,也沒用,如今我就指望着你了,可你卻一點法子都想不出來,那空行是不是隻有等死了?
”
“公主,稍安勿躁吧!
”陳馮勸道,“您以為我們這幾個一點都不着急嗎?
我們也急啊!
可急又能怎麼樣?
難不成還能去劫獄不成?
空行這事茲事體大,應謀他須得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了才能拿主意啊!
要不這樣,公主還是先回去,容我們幾個再商量商量?
”
“魏家已封,宮門也落鎖了,本公主此時還能上哪兒去呢?
你們要商量是吧,那行,我就在這兒等着,你們什麼時候商議出了個結果我再走也不遲!
江夫人,不介意給我安排一間房吧?
”
“不介意,跟我來吧!
”
無畏帶着赫連出去後,晉寒和羅拔也來了。
江應謀問起魏家軍那邊的情況,晉寒牛飲了大半壺茶道:“城内餘孽已清理得差不多了,自行繳械投降那些也收編得七七八八,今兒總算是告下一段落了。
這幾日可沒把我忙死,幾個軍營裡來回奔,腿兒都差點給我跑斷了!
有酒沒酒,有酒來兩壺,解解悶!
”
“你尚在值班,喝酒誤事就不好了,新鮮的炖牛肉湯倒有,給你加些茱萸醬汁兒,辣辣的帶勁兒,如何?
”江應謀笑問道。
“那也成,給我和羅拔多來幾碗,放辣些!
哦,對了,”晉寒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大茶壺道,“魏竹馨還是沒找着,魏家在城外那别莊裡就剩下林秋心了,你看怎麼辦?
”
“她怎麼會在哪兒?
”無畏折返回來時,正好聽見了這話。
“我問了,據說她是被魏大夫人贖了安置在别莊上的。
我想她到底是你妹妹,不好一并論作魏賊處置,便想來問問你和應謀的意思。
”晉寒道。
“我與她,早不是什麼姐妹了,你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無畏在江應謀身邊坐下,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行,我知道怎麼辦了!
”晉寒點頭道。
“不過,那魏竹馨到底去了哪兒了?
難道被逃走的魏空明帶走了?
”陳馮有些納悶道。
“也有這可能。
魏空明逃走之後,順便去外面别莊帶走了他妹妹,這完全說得過去。
魏空明自己都逃出來了,不可能把魏竹馨留在别莊裡的,是不是?
那倆兄妹肯定一塊兒跑了。
”
“晉寒,”江應謀略帶肅色地問道,“魏空明是如何逃出博陽的你查清楚了嗎?
”
晉寒又吧唧了兩口茶,搖搖頭道:“還沒弄明白,我想左右應該就是利用暗道吧!
魏家在博陽盤亘了這麼久,事先預備下了通往城外逃命的暗道也不是不可能的,隻是我暫時還沒找着那暗道。
”
“那你最好盡快将那暗道找出來。
”
“你怕魏空明再順着那暗道遣回博陽來?
”
“你認為他會死心嗎?
”
“嗯,那倒是,”晉寒點着頭道,“以他的脾性,絕對會找機會殺回博陽來的。
行,我明白了,我明兒就專派一撥人去找那暗道,掘地三尺,老鼠洞都得現原形,更别提他魏家的暗道了,一定能找出來!
”
幾人正聊着,江坎進來禀報,說門外有位先生求見。
江應謀有些納悶,吩咐江坎先将那位先生請至茶室内,随後也過去了。
入了茶室,見到那位先生,江應謀略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了。
“見過江公子!
”那位先生見了江應謀,連忙起身鞠躬行禮。
“我覺得你十分眼熟,仿佛是在哪裡見過,咱們從前是不是碰過面?
”江應謀坐下道。
“公子好記性!
”這人也在江應謀對面坐下,含笑道,“小的與公子的确曾碰面過,隻不過那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小的叫裴寬,是裴府上人,幼時曾随我家公子去過江府,因此見過公子。
”
“裴寬?
”江應謀細細打量了此人一眼,恍然大悟道,“對啊,你是裴寬,隻是許久未見,你又這副老沉的模樣,竟讓我一時沒能認出來!
呵呵,我記起來了,你是裴寬,從前老跟着裴二公子的那個是不是?
我記得你來我們江府時曾鬧出過笑話,所以我至今都還記得你。
”
裴寬垂頭拱手,謙虛道:“公子還能記得,真乃裴寬之福氣。
”
“對了,你忽然跑到我這兒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
“說來說去,也都是為了魏家的事。
”
“若是為了魏家的事情,你似乎不應該來找我,我如今隻是戈國的一個使臣,對魏家的事情也是愛莫能助。
”
“其實,小的此回前來是受了一人之托。
”
“誰?
”
“魏大夫人。
”
“她?
”
裴寬輕歎了一口氣,點點頭道:“正是她。
昨日,我家家主費了好大功夫,花了不少錢财,這才有機會入死牢與她見上了一面。
她在牢中雖未受刑,卻也已經消瘦得隻剩下骨頭了,叫人看着真是很不忍心。
”
“她為何會讓你來找我?
此時此刻,她最恨的不就應該是我嗎?
”江應謀有些納悶。
“不,她對我家家主說,她最恨的并不是你,而是魏乾。
她告訴了我家家主,魏乾隐瞞魏二小姐身世編造龍鳳雙生謊言的事情,說魏乾欺騙了她一生,魏乾才是她最恨的那個人。
家主臨走之前,她一直懇求家主來找你,說在這博陽,肯救魏三公子的人就隻有江公子您了!
”
“這倒挺讓我意外的。
”
“唉……誰說不是呢?
想這位姑奶奶,從前是多麼地高貴霸氣,如今呢,卻隻是一個瘦成皮包骨的階下囚罷了,縱使她再心高氣傲,也已經被打落得不剩什麼了。
她說,她如今已經沒别的奢望了,隻求三公子能平安無事,那樣的話,即便她去了,也能安心了。
”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