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勃然怒道:“來人,速将将宣陽公主拖下去,等候發落!
”
至此,宣陽公主敗局已定。
既然事情既已徹查清楚,那麼帝王自然會給鄭娴一個交代。
鄭雍夫婦知道事情若是逼急了,反倒會适得其反。
且眼下聖上正在氣頭之上,他們自是不會在這種敏感時刻做虎口拔須的事情的,當下便告退。
臨行之際,鄭雍故道:“多謝陛下聖裁,此事相信陛下必會給臣的小女一個交代。
”
帝王厭煩的擺手,将衆人禀退後,一人留在了殿中。
今日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宣陽公主和崔泓的事情事關皇家顔面,自然會守口如瓶。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些腌臜事兒,就算被人有意遮掩,總有一天也是要浮出水面的。
*
“啪——”一道響亮的耳光聲尤為清脆。
宣陽公主本是怒火重叢生,滿心想着自己該如何翻盤……卻在這一瞬被一個巴掌打懵了。
宣陽公主被崔淑妃這一耳光打得頭一偏,她捂住自己的臉緩緩回頭朝崔淑妃看去。
這個動作并不難,但此時宣陽公主的脖子卻好似被灌了鉛,她動得極慢。
終于,宣陽公主再次擡頭,對上了崔淑妃的視線。
她并未言語,隻是冷冷的笑了笑。
見她竟露出這般笑容,崔淑妃心中更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你瞧瞧你今日做的什麼事情!
你害誰不好,偏偏害她。
甯六娘是什麼人?
他父親同他外祖父的勢力,是我同你阿兄拼命想要拉攏的對象,你倒好,不但幫不上半分忙不說,反倒是從中作梗。
”
“這麼些年來,你的禮義廉恥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成?
!
你看中哪個兒郎,同我說不成嗎?
堂堂一國公主,竟做出這般不知廉恥之事,同自己的表兄攪在了一塊!
此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将把柄遞到齊王和太子一脈的人手中。
屆時你叫你阿兄如何待人?
宣陽,我的好女兒,你真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
“失望?
”宣陽公主的表情很是嘲諷,“除了阿兄,你什麼時候對我滿意過?
”
被宣陽公主一頂,崔淑妃怒意更盛,厲聲呵斥:“住嘴。
”
宣陽公主低低笑道,神情有些癡狂,“阿娘叫我住嘴,焉知此時讓我住嘴,他日若想再同我說話,還有沒有這個機會呢。
”
這一瞬,宣陽公主的眼神極冷,沉得如一潭死水。
崔淑妃被她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心底不由發虛。
是有一些愧疚的。
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
對于這個幺女,她才出生的那段時日,她也很是疼愛過一番的。
隻是,好景不長。
繼她生下皇子之後,王氏以及皇後裴氏都誕下了皇子。
至此,她原本獨一無二的兒子,便不再獨特了。
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倚仗從來都不是她的女兒,要想在後宮永立不倒,能依靠的隻有兒子。
而要想比過其他幾人的兒子,她就必須努力培養自己兒子,将一門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在後宮裡,除了要教養兒子,還要提防來自各宮的算計和陰謀,漸漸的,她便感到了一些力不從心。
這種情形下,她哪裡還有功夫去教養這個小女兒?
自此便越來越疏忽對她的教養,母女倆的感情也愈來愈淡。
等到她想教養宣陽公主的時候,卻發現她的性子已然養成,已是晚了。
母女二人,終于走到如今這份上。
“貞娘。
”崔淑妃喚她的乳名。
宣陽公主閉了閉眼,隻覺無邊嘲諷,而後冷淡道:“崔淑妃還是喚我一聲宣陽吧。
”
語氣,十分疏離。
崔淑妃對她這般油鹽不進的态度很是惱火,但事已至此,再怪罪宣陽公主也是無用。
思索片刻,崔淑妃便道:“你莫慌,趁着聖上的處決還未下來之前,我們再想想辦法。
你放心,阿娘一定會盡全力救你。
”
想辦法?
宣陽公主不由一嗤。
想什麼辦法?
如今她醜事敗露,再加上鄭家的施壓,今日之事,宣陽公主清楚得很,絕不可能輕易善了。
崔淑妃道:“你既然同你表兄做出那般事情,說明你必是對他有幾分情義的。
宣陽,我現在就去向聖上請旨,說你是同你表兄二人情投意合,情難自禁,所以才做出了這種事情,待到聖上賜婚,如此一來,自然也不存在什麼苟合之說。
”
宣陽公主神色更冷,嘲諷的笑意也更濃。
崔淑妃身為崔家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崔泓的底細。
因着博陵崔氏的名氣,加之崔泓的樣貌不俗,外頭傳他也是傳得極好的。
可實際上,崔泓不過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物。
為人更是貪圖美色,家中雖然說着沒有通房小妾,但玩弄過的女子已是不在少數。
至于才學,更是比不上崔氏二房的那幾位郎君。
這樣的人,如何堪為良配?
宣陽公主之所以和崔泓勾搭上,無非也是玩玩罷了,壓根就沒想過要嫁他。
可眼下,自己的母親卻為了她阿兄的名聲,竟是要将她往火坑裡推?
宣陽公主忽然哈哈大笑,将屋中的瓷器砸個粉碎,指着門口,對崔淑妃冷道:“滾,你給我滾。
”
是了,如今她的阿兄晉王同太子和齊王一脈正是鬥得水深火熱,正處于招賢納士的關鍵時刻。
此時若是她的醜事傳出,對她阿兄晉王的名聲的影響,可想而知。
但若是她和崔泓成了婚,那醜聞自然是減輕了幾分。
在她與她的兄長面前,她的母親選擇的從來都是兄長。
這是從她小便明白的事情,不是麼?
崔淑妃欲言又止,終是搖了搖頭,離去。
*
崔淑妃前來向帝王請旨賜婚,話才說了不到幾句,就被帝王轟出了門,全然不留一絲情面。
帝王一人獨坐良久,直到他的貼身内侍陳德送上了來自京中的消息,他才回過神來。
這個消息是帝王離開永安這幾日,京中的動向以及太子的身體狀況和被幽禁于府邸的晉王和齊王二人的消息。
京中并無異動,一切如常。
然,帛書最後那幾行字卻是猶如一道勁風,将帝王心中本就燃燒的火吹得更大,幾欲燎原。
帛書上道:博陵崔氏一族倚仗晉王之威,在自己的封地欺田霸地,欺壓百姓,并大肆貪污斂财,俨然是一副土皇帝的架勢。
帝王冷笑一聲,将手中的帛書揉皺,冷道:“博陵崔氏,好一個博陵崔氏。
”
“陳德。
”
“禀聖上,奴婢在。
”
帝王冷笑,“崔氏不是想讓朕給宣陽賜一個好姻緣嗎?
那便如她所願,将宣陽賜給崔泓。
”頓了頓,又道:“傳朕旨意,将宣陽公主貶為庶人,即刻返回永安待嫁,未得旨意不得擅自離宮,擇日完婚,不得有誤!
”
帝王本想将宣陽送去庵堂,青燈古佛度過此生,既然崔氏自己都不在意宣陽公主的幸福,他豈能不遂了她的願?
庶人,乃是是無權無勢,身份低賤之輩。
這樣的妻族,對于南秦的頂級世家崔氏來說,不是榮譽,而是一個會載入族譜,永遠無法磨滅的恥辱。
“另封鄭雍之女,鄭三娘為縣主,封地便擇長平吧。
”
陳德低眉順眼道:“謹遵陛下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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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覺得貶為庶人,和賜婚處罰不夠狠,這隻是宣陽悲催生活的開始。
試想,一個沒了身份的公主,怎麼可能在崔氏站的住腳跟?
提示,落了毛的鳳凰,即将開始不如雞的生活。
最後順便一提,要想生活過得去,哪兒能沒有一點綠?
崔泓和宣陽,兩個都好色,我仿佛已經看見了未來的一片青青草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