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陳宮反投徐州（二）

　　話說曹仁孤身一人逃出後，急性敗壞地跑往徐州曹操帳前求救。
曹操在聽完曹仁彙報之後，聽聞僅有陳留、許昌兩郡在程昱、曹純、荀攸的守衛下力保不失，而濮陽、兖州等北面大部分版圖淪為陳宮、張邈之手，心中大怒，同時也驚恐不已。
“陳宮無恥小兒，竟然背叛于我！
”曹操聽到竟是自己的兵曹從事陳宮趁自己東征之際聯合張邈背叛自己，對陳宮僅有的好感立即蕩然無存，直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陳宮等人剁成肉醬，“兖州若失，我等将無家可歸，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

　　“主公，如今小沛已被攻陷，而徐州城亦是勝利在望，隻要我們明日再集中優勢兵力再攻城，定可拿下徐州城。
到時我們再揮師西進，打回兖州老家。
區區一個陳宮與張邈，焉是主公敵手？
”曹操聞言一看，原來是此次東征大軍的第一路軍師蔣濟。
自從幾日之前，蔣濟用計協助夏侯惇攻取小沛之後，更加得到曹操的重用，此時聽到曹操問計，率先出班獻策。
“子通，徐州城城高河深，兵力衆多，并非小沛可比。
如今徐州城内有劉備、關羽、張飛等人鎮守，恐不易攻破。
”曹操急于向手下征求計謀，不免還是透出了自己的擔憂。

　　“大哥，明日我願率本部軍馬再次進攻，力破北門！
”夏侯惇聽出了曹操的焦慮之後，仗着曹操族弟的身份首先出班請戰。
“元讓，不要沖動！
你這幾日帶兵攻城的次數還少嗎？
先聽聽軍師有何計謀？
”曹操此時顯然有些着急，喝住了夏侯惇。
夏侯惇隻好退回，而夏侯惇身後的曹洪、于禁等将看到他被喝斥之後本想出來請命的，又把腿縮了回去。
“主公，如今我軍雖攻破小沛，但我認為我軍不宜再攻打徐州，應即刻率軍返回！
”戲志才聽到曹操點名，也不再藏拙，趕緊出列說出自己的想法，且從方才曹操的語氣當中猜測他想回軍攻打陳宮以定兖州。

　　“文皓，為何？
若是退兵，此次東征豈非功敗垂成？
”曹操對自己的首席軍師還是較為信任的。
“主公，我贊成退兵，原因有三。
其一，兖州大部分版圖已陷于陳宮、張邈之手，我大軍根基已動，不宜再于此滞留。
及時我軍最後能攻下徐州，但新來乍到，民心不穩；且徐州四周地勢平坦，無險可守，非最佳戰略基地。
而兖州為主公經營多年，若為陳宮所據，于主公不利。
其二，夏侯妙才将軍奇襲下坯之事已敗，劉備雖喪失小沛，卻仍有兩座重要城池，尚有與我軍對伺的實力。
其三，此時劉備徐州城内尚有數萬大軍，且不乏猛将關羽、張飛，就是前幾日裡與樂進、于禁将軍對陣的年輕小将亦是實力不俗；如若我軍暫時不能攻取徐州城，倘若那支擊敗夏侯将軍的隊伍趁着我軍攻打徐州之際，從側面攻擊我軍，我軍必将陷入極大的被動。
此乃我軍必須馬上撤軍的三大原因，如若遲疑，兖州将不複為主公所有，還望主公三思。
”戲志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文皓，那名擊敗妙才的名叫武鳴武卓凡之人的底細可曾打探清楚？
”曹操顯然對夏侯淵奇襲兵敗之事耿耿于懷，其中在三名副将之中的夏侯廉更是與曹操沾親帶故。
“回禀主公，自夏侯将軍從下坯前來與我們會合之後，我根據他所描述的情形命人前往下坯打探。
但此人自那一戰之後便了無蹤迹，就是下坯守将陳群、臧霸、吳敦等人也是狐疑此人為何方神聖。
兼之當晚夜色黑暗，夏侯将軍描述甚為模糊，我軍還未打探到此人的底細，我方情報人員無功而返，隻留下少數幾人呆在下坯繼續打探。
在下無能，還望主公降罪！
”戲志才此時急忙下跪向曹操請罪。
“娘西匹的，這家夥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曹操在心中暗恨道，随即把戲志才扶起，“文皓快快請起，小事一樁。
下次如若讓我們再遇上這武鳴，我定要把此次失去的加倍讨回來。
”

　　“文皓，我軍如今軍馬還剩多少？
糧草還剩多少？
”曹操略加思索之後對着戲志才問道。
“禀主公，此次東征我軍帶出十三萬兵馬，下坯一戰損失三萬兵馬；攻取小沛的第一路四萬大軍損失八千；随後在這幾日裡損失三千；而主公的第二路六萬大軍中，靈璧之戰損失四千；而在這十餘日的攻城中其餘兵馬傷亡兩萬。
總計此次東征十三萬大軍還剩六萬五千餘人；糧草尚有八萬石。
而留守兖州的兵馬中，陳留尚有一萬，許昌還有五萬，我軍尚存兵馬十二萬五千。
”作為軍師，戲志才自然對每日己方兵力了如指掌，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曹操随後重新回到帥位，環視座下的文武主将後，朗聲說道：“諸将聽令！
我已決定撤軍返回兖州。
令！
夏侯淵、楊奉！
”

　　“末将在！
”夏侯淵、楊奉聽後挺身出列。

　　“我命你二人率領一萬兵馬今晚寅時出發，以夏侯淵為主将迅速占領兖州東北部的東平郡，以防張邈、陳宮繼續向東北方向發展。
如違軍令，軍法從事！
”曹操下達了第一道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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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領命！
”夏侯淵、楊奉聽到自己首個被點将，既驚喜又覺得責任重大，特别是夏侯淵，此次奇襲下坯兵敗，打亂了曹操的全盤部署，回來之後按律當被重罰，但在戲志才等人以“此非常時期，勝敗乃兵家常事；可令其戴罪立功，如若再敗，數罪并罰”等的求情之下，曹操也順手推舟，暫時把這筆帳記下，這使得夏侯淵更加賣力了。

　　“令！
曹洪、曹彰、韓暹！
”

　　“末将在！
”曹洪、曹彰、韓暹挺身出列。

　　“我命你三人率領一萬五千兵馬明日淩晨卯時出發，以曹洪為主将，以曹彰、韓暹為副将迅速占領兖州中部的山陽郡，以拒張邈、陳宮大軍。
如違軍令，軍法從事！
”曹操下達了第二道軍令。

　　“末将領命！
”曹洪、曹彰、韓暹三人領命。

　　“曹仁，我命你今晚連夜趕回許昌。
随後持我兵符向荀攸領出一萬兵馬前往與程昱回合，繼續鎮守陳留。
如若陳留有失，軍法從事！
”曹操下達了第三道軍令。

　　“末将遵命！
主公放心，人在城在，誓與陳留共存亡！
”曹仁領命趕回許昌。

　　“雖然此次我們撤兵返回，但徐州的劉備也不可不防。
令！
夏侯惇、于禁、蔣濟！
”

　　“末将在！
”夏侯惇、于禁、蔣濟挺身出列。

　　“我命你三人率領兩萬兵馬，在我軍撤退時全力攻打西門與北門；随後，你們率領大軍負責斷後。
在我軍退後，你三人迅速退守小沛，以夏侯惇為主将，于禁為副将，蔣濟為軍師鎮守小沛，以拒劉備趁機追殺；并随時支援夏侯淵與曹洪等人。
如違軍令，軍法從事！
”曹操下達了第四道軍令。

　　“末将領命！
”夏侯惇、于禁、蔣濟三人領命。

　　“其餘諸将随我親率餘下兩萬兵馬前往兖州中部的梁郡，抗擊陳宮！
希望諸位奮勇殺敵，誓殺陳宮、活捉張邈！
”曹操下達完上述幾道軍令之後，身邊也就隻剩下戲志才、許褚、樂進、曹真四人了。

　　“誓殺陳宮、活捉張邈！
……誓殺陳宮、活捉張邈！
”曹操麾下諸将聽完曹操鎮定有序的軍令與扣人心弦的鼓動之後，渾身皆充滿戰意。

　　當天夜裡及第二日，曹操命夏侯惇、于禁猛力攻打徐州城的西北兩門的同時率主力部隊秘密撤出徐州。
在曹操等人安全撤退之後，夏侯惇當晚趁夜率軍迅速脫離徐州戰場，退守小沛。
當第三日上午劉備、關羽等人發覺之時已是為時已晚，徐州城下毫無一人曹兵蹤影，劉備也不再命人追趕以恐遭到曹軍埋伏。

　　雖然劉備等人對曹操一夜之間全軍撤退一事不明就裡，但壓在徐州城數萬百姓心頭上的那塊大石頭暫時被掀開了。
此次曹操東征，劉備三個重要城池均遭到襲擊，也是損失慘重，原來的十萬兵馬，小沛一戰，張飛的三萬大軍僅存一萬，下坯還有九千，徐州的防守之戰也傷亡兩萬餘人，最後劉備的整個徐州也隻剩下了五萬左右的兵馬。
但劉備還是暫時保住了徐州的大片土地，在得知曹軍退去後，劉備在徐州城中大宴文武諸将，慶賀徐州保衛戰的勝利。

　　當曹操退兵的消息傳到吳駿的耳中時，吳駿正與陳登、陳到等人在商議返回洛陽的路線問題。
在糜竺離開下坯的第十天裡，糜竺、陳群與陳珪從徐州城再次返回下坯城，并且帶來了“糜竺已辭去别駕”、“陳珪辭去琅瑯太守”的訊息。
據糜竺向吳駿及糜貞等人說起，吳駿才知道，糜竺趁着徐州大捷，劉備心情大順之際向他辭去官職，原因是要護送糜貞前來洛陽與衛侯完婚，而陳珪辭去官職的原因是年邁體衰，不堪勝任太守之職，雖然劉備極力挽留，但也無可奈何，隻好任由糜竺、陳珪辭掉官職了。
當糜竺、陳珪再次與吳駿等人相見之時，衆人對吳駿更加敬若神靈了。
三日後，吳駿帶着糜貞、陳登、糜竺、陳到、陳珪帶着糜陳數十人家小在數百親衛與兩家的兩百名家将的護送之下秘密從下坯出發，遷至洛陽。

　　當六月中旬，吳駿帶着衆将護送糜貞返回洛陽之後，一直忙于處理這段時間以來一些積壓的重要文件之時，吳駿就收到負責兖州一帶的“秘營”成員發回的，令吳駿等人震驚不已的情報：陳宮、張邈兵敗！
接着幾天又傳來“張邈被殺、陳宮投靠劉備”的情報。
吳駿一驚，娘的，這張邈、陳宮起兵反叛曹操才一個月有餘，就這麼快就玩完了？

　　原來，當陳宮得知曹操東征大軍撤退的情報後，曾經建議張邈派兵東進據泰山之險，扼守曹操北歸之路的計謀。
自從占領東郡之後，張邈的兵力一下就猛增到了八九萬之衆，但陳宮在軍中威望太高，且軍中傳言張邈能取得如此成就全賴陳宮之功，這使得張邈逐漸忌憚與防備陳宮，并在暗地裡獨攬大權，有意壓制陳宮，對他的一些計愛聽不聽的，大小軍政皆出自張邈及其張邈之弟張超之手，所以認為陳宮此計雖有理，但又害怕此計成功之後，陳宮的功勞更甚從前，所以就拒絕采用。

　　後來，當陳宮得知曹操的三路大軍分别駐紮在東郡的東、南、東北方向之時，已覺不妙，陳宮還向張邈建議，讓張邈率軍悄悄饒過濟水，從東平郡的東面的東阿縣趁夏侯淵立足未穩，向其發起攻擊，而留下張超守城，陳宮自己同時率軍從西面向東平郡進攻，兩面夾擊夏侯淵，夏侯淵必敗，這樣趁曹操四面合圍之前先斬斷其一條臂膀，同時還可以向東面的泰山一帶發展，以繼續壯大實力。
但是張邈以張超獨自一人，不足以守城的緣由再次拒絕了陳宮的計謀。

　　在錯過消滅夏侯淵的良機之後，在随後的幾天裡，夏侯淵、曹洪的兩路大軍兩面夾擊東郡。
陳宮雖然也采用了埋伏之計，但主将張超之勇不足以匹敵夏侯淵、曹洪之勇，使得陳宮的計謀就成了擺設，東郡城破。
随後，陳宮建議張邈北渡黃河，退回濮陽。
無奈，就在陳宮與夏侯淵于東郡大戰之際，留守陳留的曹仁采用了程昱之計，從官渡北渡黃河，繞道攻取張邈的後方防線陣地黎陽。
當張邈、陳宮退回濮陽之際，曹仁從西面攻擊張邈，張超被擊斃，張邈再次敗退。
而後，曹操親率大軍駐守東郡後，命曹洪、曹彰率軍攻占白馬、命夏侯淵率軍攻占收複濮陽東北城鎮範縣、濟北等郡。
張邈看到大勢已去，北逃投靠并州的呂布；而陳宮無可奈何，輾轉從北海南下，來到徐州投靠劉備。

　　當陳宮兵敗濟北之時，曾想前去投靠洛陽的衛侯吳駿，但在細想之後，陳宮還是舍棄吳駿而投靠劉備。
多年之後，吳駿從陳宮的後人那裡才得知陳宮當時作此抉擇的心理：一來，當時吳駿身邊謀士衆多，陳宮生怕自己投靠衛侯未必能得到他重用；二來，吳駿與曹操剛剛結盟，陳宮自己反曹操而投吳駿，吳駿未必會接納；三是自己叛逃曹營，正好助劉備解除徐州之危，同時劉備具有枭雄的資本，且新占徐州，身邊并無多少謀士，投靠劉備的價值比投靠吳駿的價值較高。
事實證明，陳宮在投靠劉備之後，陳宮的儒家治國理念與劉備一拍即合，成為劉備成就霸業的左膀右臂，劉備與陳宮這兩名與曹操有着深仇大恨之人在曆史風雲的巧合安排之下，終于走在一起，使得群雄逐鹿更加具有戲劇性的争鬥意味。
當然，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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