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鳌永便下令整軍出發,李士元降軍還是作為先鋒。
匆匆忙忙吃過早飯,李士元便率隊出發,一千多人怨聲載道的離開高密城下,向着膠州繼續前進。
“報!
将軍,先頭一千多清兵已經離開高密,正向這邊而來。
一個時辰後到達。
”一個細作越過膠水河橋,向着岱山軍藏身的矮丘跑來,對任思齊報告道。
“放這夥清兵過去,傳令,等清兵主力過河之際,炸壩放水淹了他們!
”任思齊命令道。
這一千多清兵隻是先頭部隊,沒必要理會他們,放他們過去即可。
一個時辰後,李士元帶着部隊來到膠水河邊。
一條小河蜿蜒向北,銀帶一般的河水清澈見底,能看清河底的遊魚。
可是這河水也太淺了吧?
李士元多次來往于青州膠州之間,幾個月前還從這條河中跨過,那時的河水可比現在深多了!
不過李士元也沒有多想,而是下令全軍從橋上過河。
這座跨在膠水兩岸的橋是座木橋,青石砌成的橋墩,上面橫着鋪了幾個長長的圓木,圓木的上面則鋪滿了木闆。
橋寬六尺,可允許四個人并排行走,雖然是木橋,卻頗為堅固,載重數百斤的大馬車也可通行。
可是今天卻極為奇怪,李士元手下的士兵還未過一半,“咔嚓”一聲,橋中間的橫木卻居中而斷,橋面一下子斷開了一大截,十多個士兵嚎叫着落入水中。
好在河水甚淺,士兵們掙紮着爬了起來,發現河水僅僅到大腿深,便徑直爬上了岸。
也許是木橋年久失修,又碰巧過了這麼多的軍隊,這才斷了。
李士元一開始也沒多想,既然河水不深,索性讓大家涉水過河就是。
可随即他眉頭一皺,暗自覺得不對。
河水突然變淺,木橋又斷了,難道一切都是這麼巧合?
李士元極目四望,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這附近怎麼如此安靜,安靜的有些不正常。
山東一帶,人口頗為稠密,雖然經過天災人禍,清兵屢次入關搶劫,在山東掠走了大量的人口,可那都發生在魯中魯北,至于膠東清兵卻未曾來這麼遠。
大軍經過,路上沒有行人不說,可是田地裡卻為何沒有種田的農夫?
這一切都是這樣的不對勁。
一種危險的感覺突然湧上李士元的心頭,回頭看着正在涉水而過的手下,他下意識的就要高喊,可瞬間又閉上了嘴巴。
這時候若是高聲呐喊,隻能造成己方士兵的慌亂,引起敵人立馬的攻擊。
回過頭來,看着一裡外,那裡王鳌永統領着大軍即将到來,李士元暗自祈禱,祈禱敵人莫看得上自己這支小小的前鋒,而把目标放在主力的身上。
也許是祈禱感動了上蒼,一直到所有手下都涉水來到對岸,想象中的攻擊并沒有到來。
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李士元狐疑的目光掠過右前方的那座矮丘。
一千多人渡過河水到底需要一些時間,這時王鳌永統領的大軍快到了對岸。
李士元甩甩腦袋,把提醒王鳌永注意的念頭甩到腦後,喝令着手下快速前進,好盡快遠離河岸。
離河岸越遠,就會越安全。
“爹爹!
”路邊一處茂密的草叢之後,李鼎眼中充滿了淚水看着路上騎着高頭大馬的父親李士元。
加入岱山軍兩個多月,李鼎現在已經是岱山軍的小旗,因為是山東本地人,熟悉山東地形,他便被派為哨探,專事查探清兵的動靜,在李鼎的身後,跟着他屬下的五名士兵。
沒想到鐵骨铮铮的父親竟然降了滿清,這讓李鼎心中很難接受。
看着馬上父親的背影,李鼎眼中流下難過的淚水。
“報,督帥,前面木橋坍塌,所以李參将剛剛率隊涉水過河而去。
”一個清兵跑到王鳌永馬前,報告前面發生的事情。
“為何不整修木橋?
”王鳌永皺起了眉頭。
“回督帥,河水甚淺,剛過膝蓋,完全可以涉水而過。
”
這樣啊,确實沒必要搭橋,王鳌永點點頭,下令全軍涉水過河。
火熱的太陽挂在東南的天空,走了一個多時辰的清兵早已汗流浃背,王鳌永命令剛下,他手下的士兵“嗷”的一聲,紛紛向着河水撲去,跳進清澈的水中,雙手捧着河水,飲了個賊飽,把臉沒入水中,舒服的渾身直打顫。
看着手下放浪形骸的樣子,王鳌永搖搖頭,卻也沒有太過幹涉。
一剛一柔,方是領兵正道,沒必要時刻約束他們。
看見清澈的河水,後面的清兵也加快了腳步,好趕到河邊好好的涼快一番。
一時間,河岸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河水裡也站滿了清兵,他們笑鬧着,脫得赤條條的往身上潑水,喧鬧的聲音遠遠傳播開去。
前鋒軍的安然而過,讓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
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轟隆聲突然傳來,壓過了數千清兵的喧嘩,剛過了河水的王鳌永停止了往臉上潑水,愕然擡頭,就看到一股巨大的水牆正沿着河道從南方快速而來。
“敵襲!
”一個念頭在王鳌永心中升起,慌忙站起身子,奔爬着向河岸而去。
還未等他爬上河岸,一丈多高的水牆越過了木橋橋面,兜頭向他罩了下來。
“啊!
!
!
”巨大的恐懼從心中升起,王鳌永一把抓住了戰馬的缰繩,緊緊的抓在手中。
水牆來得快,消失的也快,很短的時間便越過了木橋,翻滾着向下遊而去,帶走了無數正在河中的洗涮的清兵。
王鳌永和戰馬被浪峰卷入河中,喝了一肚子的河水,好容易才從河水中露頭,拉緊了缰繩,抓住戰馬的毛皮勉強從水中露頭,回頭望去,他統帥的大軍被巨浪卷入河中将近一半,另一半的士兵正驚恐的站在岸邊,呆呆的看着肆虐的河水。
而喊殺聲正從河東響起,一大股明軍手拿着武器呐喊着向河岸殺來。
完了!
王鳌永腦中閃過這兩個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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