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趴在海灘上等着明人的襲擊,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誰也不敢入睡。
月牙從東方升起,已經到了正南方的天空,淡淡的月光灑在沙灘上如夢如幻。
瞪大了眼睛往明人所在的山崖望去,朦朦胧胧的卻什麼也看不清。
賈裡德拿出随身攜帶的鐘表,借着月光看了下時間,已經到了半夜十二點鐘。
他手下的人一個個的正趴在沙灘上打盹,看來再有一會兒都會熟睡過去。
“醒醒,醒醒!
”賈裡德抓起一把沙石朝身邊的同伴揚起,驅醒了他們的睡意,敵人一般都會趁着半夜來襲,這個迷迷糊糊的狀态可不好。
他手下的荷蘭人一個個的強睜着眼皮,瞪大了眼睛往對面望去。
果然沒一會兒的功夫,“沙沙”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月光下能看到隐隐約約的身影正往這裡偷偷走來。
“來了,來了!
”所有人的精神都提了起來,端起手中的火槍,等着對方走到篝火的範圍之内,到那時亂槍齊發!
對面的明人小心的很,蹑手蹑腳的走的很慢,把埋伏起來的荷蘭人急的不行不行的。
他們終于快到了篝火的邊緣,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快跑,有埋伏!
”
“砰砰”幾聲槍響,對面的明人竟然先開了槍,然後就見那些黑色的身影以比來時快得多的速度扭頭就跑,幾乎一瞬間的功夫就消失在視線之外。
“什麼情況?
”荷蘭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發現了咱們的埋伏。
”賈裡德面色陰沉,這些明人實在是狡猾的很,非常不好對付。
“怎麼辦?
”一個手下說道:“既然埋伏他們不成,咱們就回帳篷裡睡覺吧,這裡露水很重。
”
“不,不行,我想他們也許還會再次襲擊咱們。
”賈裡德老謀深算,總覺得明人這次的襲擊有些蹊跷。
果然明人的行動驗證了賈裡德的擔憂,沒過一小時的功夫,又一波黑色的身影悄悄從對面摸了過來。
“都别睡,明人又來了。
”賈裡德興奮的低聲叫道。
然而明人還是沒有走到篝火的範圍之内,而是又放了幾槍,呐喊幾聲退去了。
“混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賈裡德痛罵道,明人來偷襲又不敢靠近,隻是遠遠的放上兩槍,難道他們以為僅憑這兩槍就能打死人不成?
接下來的時間,明人不到一個小時就偷襲一次,每次都是遠遠放上兩槍,呐喊幾聲就退了回去,可就是這樣,荷蘭人被攪得一個個的都睡不着覺,精神都處于高度緊張狀态。
疲兵之計!
賈裡德當然沒學過東方的兵法,也不知道這個東方的詞語,但是他對明人行動的目的已經知曉,就是為了讓自己這方睡不好覺,等到明天沒精神打仗。
僅僅是這樣嗎?
賈裡德摸着下巴深深思考着,也許明人的目的不是這麼簡單,也許他們會在自己最疲憊的時刻發起最後的進攻。
那麼什麼時刻是最佳的攻擊時刻呢?
當然是快天明的時候了。
自以為盤算出明人的計謀的賈裡德當下裡發出命令,命令手下所有人都蒙頭睡覺,不用再管明人的偷襲,當然他不忘了派上兩個哨兵監視着明人的動靜。
荷蘭人早已被明人的偷襲攪得疲憊不堪,有了賈裡德的命令當下裡一個個翻身睡去,很快呼噜聲四起。
“混蛋,不許打呼,你想讓明人都知道我們睡着了嗎?
”賈裡德跳了起來,朝着打呼噜的手下一個個的踹去。
折騰了一圈,賈裡德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後卻怎麼也睡不着,幹脆不再睡覺,仰面躺着看着星空,仔細盤算着明人即将的行動。
這些明人遠比南洋群島上那些土著猴子難對付的多,在島上搶劫那些土著的香料時,賈裡德靠着手下二三十人就能屠殺數百人的村落。
而現在對面的明人不比自己這方多多少,武器更是遠遠不如,隻有繳獲的幾把火槍,剩下的都是拿着大刀片子這樣的冷兵器,可就是這樣便把自己等人弄得灰頭土臉。
得仔細想想怎麼對付他們。
就在賈裡德躺在沙灘上苦思冥想之際,又完成一波襲擊的福春号船員回到了石崖後,一個個累的要死一般。
“這什麼事啊?
光吓唬就能吓死住别人嗎?
”船員張弛發着牢騷。
“就是,也不知秀才怎麼想的,非要這麼費事,要我說還不如幹脆來個痛快的,大夥一擁而上和荷蘭人拼個你死我活!
”另一個船員憤怒道。
頓時牢騷聲四起,人家荷蘭人好歹還能躺着不動,咱們呢?
不僅不能睡覺不說,還要不時的出去偷襲,雖然不是真打,但走路也累不是?
這樣要是真打起來誰還有力氣啊。
“我看這秀才就是瞎胡鬧,自以為讀了幾本書就以為自己是諸葛亮,搞什麼疲兵之計,本來荷蘭人還不知道咱們偷襲,這下好了,傻子都知道咱們偷襲了。
”傅斌在一邊也幸災樂禍道。
這些天來,眼看任思齊在船員們心中的威望越來愈高,傅斌有了一絲威脅感,再加上下午時他在海邊的失敗,他心中的挫折感更強,現在有了打擊任思齊的機會,他當然不願錯過。
“行了,都他娘的别說了。
”茅十八不願在這時動搖軍心,雖然對任思齊的行為同樣不理解,可他對任思齊的腦子卻佩服的很。
“大家忘了是誰剛剛在船上成功伏擊了荷蘭人?
打死打傷俘虜了十多個敵人。
”茅十八質問道,“秀才這些天在船上的行為大夥也都看在眼裡,難道你們還沒有把他當作自己人嗎?
咱們雖然有些辛苦,可是難道比秀才他們還要累嗎?
最苦最累的活秀才都搶着去做了,你們他娘的還發什麼牢騷?
”
聽了茅十八的話,想想任思齊這些天的行為,船員們頓時無話可說。
“十八哥别生氣,大夥就是發發牢騷而已。
”
“就是,誰把秀才當外人了?
”
亂紛紛的聲音響起,船員們紛紛為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