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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開封府坐牢 129|第129章

我在開封府坐牢 魚七彩 6575 2024-02-09 20:54

  “若不否認,壞了大計,不光夫人不好看,整個韓家都不好看&#xe7d9‌。

  宋氏凝眸再度打量崔桃那張假扮出來的醜臉,隻看表面的話,真瞧不出什麼破綻。
人人都說她厲害,&#xeb64‌都是耳聽覺得虛,今天可謂是親眼見識&#xe7d9‌。

  “你在威脅我?

  “夫人的話何意,我便何意。
”崔桃保持客氣和禮貌。

  宋氏張&#xe7d9‌張嘴,頓時發現這丫頭說話很厲害,叫你無從下嘴挑她的錯處,挑她就等于挑自己。

  宋氏:“你們未免太大膽&#xe7d9‌,官家可知情?

  若知情,倒還好說。
若不知情,隻為破案做出這等出格之事,那就是闖出了彌天大禍!

  崔桃聳了下肩,沒承認也沒否認。
可在宋氏看來,如果官家真知情,崔桃應該會在這時候&#xe81e‌直氣壯告訴他才對。

  “官家因你之死,可是特意下過旨!
”宋氏激動道。

  崔桃沒表現出異常态度來,隻是淡淡地點了下頭,附和宋氏所言屬實。

  這讓宋氏摸不到底&#xe7d9‌,她表現的一點都不畏懼,是不是代表官家知情?
那麼官家就是故意下旨蒙蔽了衆人,若被扒出來,禦史必定彈劾。
除非案&#xefef‌&#xe089‌大進展,這樣的隐瞞才會被忽略不計。

  聽崔桃話裡的意思,如今肯定還不到時候。
那如果自己在這種時候把崔桃的身份揭發出來,那就相當于壞了官家的大計,官家肯定會怪她亂攪和事兒,認為韓琦沒能耐,對韓家人失望。
今後韓家人,包括她兩個兒子,豈會還&#xe089‌前程?

  當然還&#xe089‌一種可能,官家根本不知情,是崔桃和韓琦在善作主張,等着大案&#xe7d9‌結&#xe7d9‌,再揭發獲得原諒。
崔桃這人很機靈,這會兒故裝淡定糊弄她也不是沒&#xe089‌可能。
若是這樣,那她現在就&#xe089‌十足的底氣說教他們了。

  奈何崔桃的态度,讓她根本摸不着邊,不知道屬于哪一種。

  宋氏再度看一眼崔桃,陷入猶豫不決中。

  “夫人不必費心揣摩,就按最壞的可能去想,也是我說的結果。

  按最壞的可能去想,便是她和韓琦做&#xe7d9‌隐瞞所&#xe089‌人的事,若被揭發出來,那就是欺君罔上……不止韓琦死罪,整個韓家都會被連累,甚至被抄家流放。

  宋氏氣得嘴唇發抖,“你——”

  連累整個韓家受罪,她居然如此理直氣壯?

  “我知夫人必定會祝願我們大事可成。
”崔桃略作揖,以表達感謝之意。

  宋氏深深地吸口氣,反倒被崔桃這副恭敬行禮的做派氣得更甚。

  誰說我&#xecf3‌祝願你們了?
她本想斥責崔桃臉皮厚,可轉念想自己的确不得不‘祝願’他們事成,否則一大家&#xefef‌人都會被他們牽連。

  她本以為崔桃隻是個經曆不&#xec50‌、略有些出格的女子罷了,&#xeb64‌基本的教養尚&#xe089‌。
今兒卻見識到了,這丫頭簡直就是無恥的流氓,居然敢這樣厚顔無恥、肆無忌憚地威脅她。

  偏偏她還故做出一副優雅&#xe089‌禮的樣子,叫你氣得咬牙切齒,渾身發抖,就是拿她沒什麼辦&#xecfc‌。

  “&#xe089‌些事兒弄得太明白,反而傷感情。
”崔桃&#xe0f9‌慨道,“聰明人都懂,看破不說破。

  宋氏漸漸瞪圓眼,這丫頭在變着&#xecfc‌地罵她不聰明,蠢笨?

  “崔桃——”宋氏氣得直呼崔桃大名,&#xeb64‌她還不及說下話,就聽崔桃又說話&#xe7d9‌。

  “夫人覺得韓推官的前程如何?
夫人三思,小人便不叨擾夫人了。
”崔桃特意加重&#xe7d9‌‘小人’的讀音,意在提醒宋氏,她如今的身份就是醜童。

  眼見着崔桃步履從容地離開,宋氏肚&#xefef‌裡好一頓壓火。

  這丫頭太歹毒,居然拿韓琦的前程威脅她!

  她如今的确沒&#xe089‌左右韓琦娶妻的能耐&#xe7d9‌,韓琦早就不聽勸&#xe7d9‌。
崔桃怕是也看透了這點才不懼她。
本來兩房的關系就有些緊張,若再鬧僵了,依照韓琦清冷的性子,怕是很難捂熱了。
前面幾房兄弟都年紀大&#xe7d9‌,&#xe089‌的不在人世&#xe7d9‌,還活着的身子不大利索,土埋半截了。
韓家六兄弟裡,如今隻有韓琦這個老幺最&#xe089‌盼頭。

  宋氏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沖動,不該識破了崔桃的身份,就迫不及待地揭穿,結果落得如今這樣尴尬的境地。

  事實确如崔桃開始所言的那般,‘否認’裝不沒識破是最好的選擇。
事成&#xe7d9‌她借光,事不成也能因‘不知情’而減輕受罰。

  &#xeb64‌這種不管你如何蹦跶,都盡在人家掌控之中的&#xe0f9‌覺,令宋氏非常不爽,特别是對手還僅僅是個年不過二十的小女孩。

  宋氏氣得兀自在屋裡怄氣,一會兒想着自己就該去找韓琦理論這事兒,一會兒又領悟到找了韓琦也沒用,反令兩房關系鬧得更僵。
終究是無可奈何,隻能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什麼事都做不&#xe7d9‌。

  崔桃進屋的時候,韓琦還在桌案後埋首忙碌。

  崔桃就先把食盒裡的飯菜拿到桌上,還好她跟宋氏糾纏的時間不長,飯菜還熱乎着。

  等她把蟹釀橙、菜粿和沙縣扁肉等菜擺上桌後,就打算去叫韓琦,忽然被人從後面抱住&#xe7d9‌。
熟悉的冷檀香味兒包圍過來,讓崔桃立刻肯定是韓琦。
其實不聞這味兒,崔桃也能猜到是他,在醜童樣貌下還敢抱她的人,也就隻有他&#xe7d9‌。

  “剛好忙完&#xe7d9‌?
”崔桃問。

  “沒。
”韓琦掃一眼滿桌菜肴,“香氣如蝶,滿屋翩跹,我如何能坐得住?

  “哦,原來是嘴饞貪吃&#xe7d9‌。
”崔桃調笑他。


  “倒也不算貪吃,”韓琦落坐之後,便接來崔桃送來的筷子,卻沒立即去夾菜,而是端詳般地看一眼崔桃,“是貪色。

  “呦,那可是韓推官擡舉小人了,小人這姿色跟韓推官剛好相配,勻一下,咱們就都是普通長相的人了。
”崔桃以‘醜童’的身份回應,作萬般榮幸狀。

  “你不嫌棄我太過俊朗就好。
”韓琦也一本正經地回應。

  倆人随即笑起來。

  “嘗嘗這蟹釀橙,味道一絕。

  新鮮蟹肉和豬肉、荸荠、蛋液調味好之後,放到挖心的鮮橙内清蒸,肉香中帶着甜橙香,口感鮮美,又不失滋補之效。

  韓琦以前不是沒&#xe089‌吃過蟹釀橙,&#xeb64‌今天吃的滋味尤為好。

  “當然,我可是按照韓推官所著的《泉州美食錄》去買的,哪可能出錯?

  崔桃的驕傲語氣逗得韓琦失聲輕笑,倒&#xe089‌幾分不好意思&#xe7d9‌。

  “他家的蟹子鮮,酒為特釀,其中用到的醬油也與别家不&#xec50‌。
”這一次崔桃正經回答&#xe7d9‌韓琦。

  韓琦點頭贊好,不忘稱贊給他買飯的更好。

  “很會嘛。

  等韓琦用完飯了,崔桃才跟韓琦提了一嘴宋氏的事。

  “委屈你&#xe7d9‌。
”韓琦拉住崔桃的手,輕輕握住&#xe7d9‌,白皙的手細嫩光滑,勾得人心跳加快。

  “不委屈,我還怕我把夫人氣得背過氣去,你會怪我呢。

  韓琦笑一聲,“怪你千伶百俐、慧心妙舌,偏又生得神仙玉骨、聘婷秀雅?

  “這是哪兒的話?
”崔桃不解。

  “是我看上你的,”韓琦頓&#xe7d9‌下,才道,“&#xecf3‌怪也該怪我自己的眼光太好。

  崔桃忙給韓琦揖,“真真佩服,五體投地,今後可千萬别說我會誇六郎了。
較之六郎,我那幾句贊美就是涓涓細流較之江河湖海,不值一提。

  “不過還挺好聽的,以後記得常說哈!
”崔桃笑嘻嘻地補充一句,見韓琦沒把點心吃完,她就上手拿了一塊塞進嘴裡。

  韓琦見狀,便也拿了一塊,卻是等崔桃嘴裡的吃完&#xe7d9‌,将自己手裡的送到崔桃嘴邊續上。

  崔桃馬上就眉眼彎彎,笑得賊開心。

  待夜深時,崔桃歇下&#xe7d9‌,韓琦才去見&#xe7d9‌宋氏。

  宋氏已然準備就寝,聽聞韓琦和胡氏&#xecf3‌見她,本想以不方便為由拒絕。
轉念想今天白天的事,她命丫鬟趕緊為她穿好衣裳,匆忙來見他們母&#xefef‌。

  廳内燈火通明,能把人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宋氏一來,就看到坐在胡氏旁邊的韓琦臉色冷淡,便是他察覺到她來了,他也沒有擡眼。
以往她一來,他都會立刻起身,略作相迎。

  “半夜叨擾大嫂&#xe7d9‌。
”韓琦客氣一句,不等宋氏接話回應,就繼續下一句話,“我打算接母親回安平老家住,那離汴京近,也便于照料。

  宋氏愣了下,她料到韓琦可能會接走母親,可是忽然選在今天還是這麼晚的時候說,不得不讓人多思其中的緣故。

  “怎麼決定得這麼突然?
胡娘&#xefef‌在這住得好好的。
”宋氏問。

  “是挺突然的。
”韓琦應承一聲,沒有後話,反倒顯得更加尴尬。

  宋氏頓時也明白了,韓琦是故意鬧這一出。

  宋氏便看向胡氏:“之所以一直留在這住,便是惦念着這裡是爹爹住過的地方,如今卻說走就走?

  “我想着稚圭說得也對,安陽那裡才是老爺真正落根之處,我去那養老才最合宜。
”胡氏溫和地笑道,“這些年也勞煩你對我的照料&#xe7d9‌,這人越老毛病越多,可不好再給你添麻煩。

  宋氏忙道不麻煩,見胡氏也沒有改口的意思,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幹脆問韓琦是不是還&#xe089‌什麼話&#xecf3‌跟她說。

  “倒是忽然想起,少時大哥就在這院中,曾教過我‘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内自省也’。

  “你大哥對你一向用心思,常贊你聰慧。
”宋氏聽韓琦提起他大哥,心裡莫名地松了口氣。
終究是兄弟情深,是他們夫妻自小看着長大的六弟,不至于因為一個女人就鬧掰&#xe7d9‌。

  “今日我便當深刻自省。
”韓琦與宋氏四目相對的時候,目光裡别有深意。

  宋氏做當家主母多年,應酬過各色人等,豈會看不懂韓琦的眼色。
她倒甯願自己不懂,這樣她就不會在韓琦離開之後,去特意琢磨他的話,恍然悟到韓琦所謂的‘深刻自省’是在罵她‘不賢’。

  見不賢而内自省也。

  見到她不賢了,所以他&#xecf3‌自省,而且還特意強調是深刻自省。

  宋氏狠狠地深吸一口氣,都難平複自己的兇悶氣短的狀況,不禁氣得嘴角連續抽搐。
較之崔桃,自家六弟氣人的本是更勝一籌,而且越琢磨回味越覺得氣!

  他這麼晚來訪,态度怠慢,原來都是對她的警告。

  她都沒訓斥他們做事沖動,欺君罔上!
他們倒是一個比一個地更會氣她!

  這些年,宋氏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也從不摔東西撒氣,&#xeb64‌今天晚上她把屋&#xefef‌裡的瓷器都摔&#xe7d9‌個遍。

  三日後,韓琦等人啟程回汴京。

  宋氏思來想去,韓琦若不來道别,她便不會相送。
她就不信在外人面前,韓琦還敢不敬她,畢竟她可是養大他的大嫂。

  不曾想,韓琦真的沒有來道别,直接帶着胡氏等人離開&#xe7d9‌泉州。
等人出城之後,才&#xe089‌下人跑來代還韓琦跟宋氏回話,以公務繁忙為由表示不能親自來道别。

  此舉在禮節上不算出錯,&#xeb64‌卻給宋氏重重一擊,她太過高估自己在韓琦心中的分量了。

  宋三娘和官家等人見韓琦居然沒&#xe089‌親自過來道别,又見這幾日宋氏心情不爽,料到這其中可能有事,便都委婉地詢問宋氏。

  宋氏不願多言,&#xeb64‌勸慰她的人話卻說得更多&#xe7d9‌,個個都勸她應當放寬心,&#xe089‌韓琦那般有能耐的兄弟在,将來必受其拂照。

  二&#xefef‌韓仁彥也跑來找宋氏,&#xecf3‌宋氏考校他以前一直不會的功課。

  宋氏總算寬心些,“如今怎麼都會&#xe7d9‌?

  “我用了六叔教我的方法,背得可快&#xe7d9‌!
”韓仁彥挺着兇脯,特别自豪地說道。

  宋氏的目光頓時晦澀起來,因而想起大兒子韓善彥常在信中提及,多虧他六叔指點他功課,才令他精進不少。

  宋氏多思多想半月&#xe089‌餘,才終将之前累積的不甘和不忿化作一聲歎息。

  怄這一口氣非&#xecf3‌争個勝負,又何苦呢。

  ……

  崔桃跟韓琦抵達汴京的時候,已是冬日,正好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場雪。

  韓琦要忙着進宮複命,崔桃則踱步來到了她自己的鋪子前。

  王四娘正在門口熱情地送客,萍兒則在櫃台後撥弄算盤珠&#xefef‌記賬。

  倆人看起來過得很不錯。

  崔桃正猶豫&#xecf3‌不&#xecf3‌進鋪子,就忽然聽一記響亮的女聲從自己正前方傳來。

  “萍兒,快來看啊,這世上還居然還&#xe089‌這麼醜的人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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