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早在去年周家阿奶剛來京城時,她就在無意之中跟周芸芸提了一嘴,大意是她對三山子的媳婦兒極為滿意,且還認為這樁親事是實打實的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鮮花肯定是三山子媳婦兒,至于牛糞就更不用多說了。
隻是那會兒,周芸芸聽過也就算了,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畢竟她當時認為至少在短時間内是沒法再見到老周家的其他人,更别提這個原本就跟她關系一般的堂哥了。
哪知,世事難料,這不,才隔了幾個月,他們又碰面了。
給了三山子一個同情的眼神後,周芸芸終于有心思細細打量起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堂嫂。
三山子媳婦兒娘家姓劉,閨名春花,今年一十九。
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磚,這話究竟有沒有道理,周芸芸是不知道,不過她打眼瞧着,倆人看起來還真不大像夫妻。
怎麼說呢?
年歲差距倒不是重點,關鍵在于體型和相貌。
三山子人是蠢了點兒,性子是窩囊了點兒,不過真論起長相來,他還真不差。
尤其近這些年來他就沒怎麼下過地,養的是白白淨淨的。
這男子,若是體态修長、皮膚白皙,再加上五官不差的話,綜合在一起絕對夠的上美少年了,這也是為何當初三山子能輕而易舉糊弄住劉家的原因。
至于劉春花,用一句話就可以完美形容了,那就是長得如同周家阿奶年輕時候。
矮胖餅臉小媳婦兒。
談不上醜,卻也真的跟美人兒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不過,她的性子爽朗大氣,同阿奶說話之時也是有理有據,一副進退得當的模樣,倒是叫人對她添了幾分好感。
這廂,周芸芸還在打量着來人,那廂,周家阿奶已經跟劉春花商量妥當了。
“京城這地兒我熟,你就隻管跟着我幹,保準賺大錢!
”
“成!
我聽阿奶的!
”
周芸芸隐隐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總覺得周家阿奶對待劉春花的态度似曾相識,可這一時半會兒的,她還真想不起來。
隻略一遲疑,擡眼就見周家阿奶拉着劉春花就要走,偏一旁的周三山還傻不愣登的立着,絲毫沒有跟上去的自覺性,周芸芸登時無奈了。
正待提醒三山子趕緊跟上去時,好巧不巧的,久等周芸芸未歸的小八撲騰着翅膀來前頭尋人了,自然它身後跟着形影不離的小三山子。
要不怎麼周芸芸總是覺得小八成精了呢?
這都好幾個月沒見面了,冷不丁的碰了面,小八居然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尖叫着撲上前,一副老友久别重逢的模樣。
可惜,另一方完全不領情,也沒法領情。
“軟蛋!
你那兩個蛋比湯圓還軟!
!
蠢貨!
連個童生都考不上!
!
”
三山子登時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吭吭哧哧了半晌卻連一句囫囵話都說不出來,隻伸着手指遙遙地虛點着小八,一副顫顫巍巍快要上天的可憐模樣。
周家阿奶拽着劉春花都走出十來步了,聽着這聲響回頭一瞧,登時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個廢物東西,連鳥都瞧不上你!
你倒是罵它一通呢?
連回嘴都不會,你說你有啥用?
讀書、讀書,我當初就不該送你去讀書,瞧瞧這副蠢樣,還做學問呢,做個屁!
早知道這樣,當初你一生下來就該把你溺死在糞桶裡!
!
”
噼裡啪啦的噴了一通,說真的,周家阿奶特想把這蠢貨丢下不管,可想也知道,她要是不管就該叫周芸芸為難了。
為了不讓這蠢貨留下來禍害她的好乖乖,阿奶隻能忍着一肚子氣将人帶走了。
及至都出了大門,周芸芸還能聽到阿奶那标志性的大嗓門,然而從頭到尾,她都沒聽到三山子吭一聲。
橫豎那不是她親兄弟,周芸芸把人送走後,就把這事兒徹底抛到了腦後。
有這個閑工夫她去逗弄一下自家崽子……不對,自家娃兒不好嗎?
瞎耽誤工夫。
對了,她還得抽空多想一些早教玩具,這小娃兒長起來特别快,她可得抓緊一些。
像拼圖、積木之類的,完全可以說是從七巧闆得來的靈感。
滑滑梯、搖搖馬之類的也少不了,雖說短時間内是沒法玩,可有道是趕早不趕晚,提前蘇出來倒也無妨。
再有就是布藝圖書、不倒翁、橡皮泥之類的,左右遲早都要用的,索性一齊上陣吧。
别小看了兒童玩具,這裡頭的門道可多了。
就算是最簡單的拼圖遊戲,也分好幾種。
帶手柄鑲嵌型拼圖、六面畫大塊拼圖、動物植物包括識字拼圖等等,擱在她上輩子,随便上淘寶一搜,成千上萬種拼圖任君挑選。
至于積木就更不用說了,周芸芸家裡沒出事時,也是被當成小公主養大的。
她最愛的是樂高積木,玩一輩子都行,畢竟樂高的受衆從三歲開始,上不封頂。
考慮到周家阿奶對賺錢有着迷之興趣,周芸芸在回憶了一番上輩子兒童玩具市場的火爆程度後,立馬有了動力。
試想想,既能讓自家娃兒有一個輕松愉快的童年,又能讓自家阿奶賺上一大筆錢,這等于是雙赢的局面。
既如此,還等什麼呢?
周芸芸充滿幹勁的去畫稿子了,決定趁熱打鐵先把相對來說最簡單的積木和拼圖蘇出來,再來個小型室内秋千架并滑滑梯,頂好再弄一個嬰兒遊泳池,若能折騰出個兒童水上樂園就更完美了。
……
……
周家阿奶決計想不到她的好乖乖正在琢磨怎麼折騰她這把老骨頭,不過就算知道了也無妨,能賺錢就是好事兒!
彼時,周家阿奶帶着三山子倆口子徑直去了祁家大少爺那兒。
當然不是祁家祖宅,而是在外頭置的私宅。
所以說,祁家大少奶奶的懷疑和不甘也是有迹可循的,自家夫君連着數月不着家,叫她不多心都不可能,隻不過至始至終她都猜錯了方向。
她家夫君不愛美人,獨愛黃白之物。
待快到目的地時,周家阿奶忽的道:“我得先給你倆找個落腳的地兒,到底三山子已經嫁到劉家去了,不好跟咱們老周家住一道兒。
不過也不能離太遠,不然回頭我找春花你就不方便了。
”
“都聽阿奶的。
”劉春花一口應道。
因着這一塊地兒周家阿奶太熟悉了,幾乎沒費什麼勁兒就在隔了一條胡同尋了個小院子。
最簡單的小四合院,一正兩耳并東西兩間廂房,地方是不大,住倆人倒是夠了。
也是到了這會兒,周家阿奶才忽的想起一事兒:“春花你是咋來的?
就你倆?
也沒說帶個人兒?
”
“跟去縣上傳喜報的差人來的,人家肯捎帶上我倆已經不容易了,哪裡還能再帶下人呢?
我都想好了,左右帶足了銀票,回頭找人牙子買倆使喚用的就成。
”
頓了頓,劉春花又道,“對了,有一事兒我差點兒給忘了。
咱們縣裡那個柳家也接了喜報,他們家裡人好像也要上京,是沒咱們快,可我瞅着再過些日子也該到了。
”
“柳家?
哦,随他們吧。
”
周家阿奶很是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她當然知道劉春花說的柳家是何人,也知曉柳家倆兄弟如今還在等着吏部那邊分派差遣。
不過這事兒同她沒啥關系,在她心目中,柳家倆兄弟的标簽就是她那好孫女婿的至交好友,也僅此而已。
等賃好了小院子,暫且把倆人安頓下來後,周家阿奶這才領着人去見祁家大少爺。
其實,她原先是想把周三山丢在院子裡的,盼着她和劉春花去辦正事兒,三山子再廢物簡單收拾一下院子總行吧?
答案是不行。
千裡迢迢從縣城來到京城,周三山滿心的惶恐。
真要把他一個人丢下不管,别說幹活了,他都能把自個兒給吓死。
畢竟對于從未出過遠門的他來說,京城實在是太大也太陌生了。
周家阿奶:…………你個慫包!
!
再慫那也是親孫子,況且這會兒再溺死也晚了,周家阿奶認命的把人捎上。
可正因為心中帶氣,從門口到正院的幾十步路程裡,周家阿奶一疊聲的抱怨着,及至得了下人回禀的祁家大少爺迎了出來。
“周老太,老祖宗,親奶喲!
您老人家可算是回來了!
!
”
雖說喝滿月酒那日也見過面了,可祁家大少爺還是挂念得很。
不為旁的,單就是沖着周家阿奶撂攤子不幹的這些日子,錢少賺了不說,他本人也快給累死了。
乍一看到周家阿奶回歸,祁家大少爺登時歡喜得跟個什麼似的,隻颠颠兒的迎上來,一副狗腿子的谄媚模樣。
等祁家大少爺快步上前後才發覺周家阿奶還帶了倆人回來,打眼一瞧,他瞬間悟了。
“這是老太您家大孫女吧?
長得跟您老人家還真像,一個模樣刻出來似的,看着就是個有大福氣的。
”
劉春花跟周家阿奶一樣都是矮胖身材外加大餅臉,乍一看确實挺像的。
祁家大少爺跟阿奶認識多年了,自然清楚老周家的情況,也知她有仨孫女并一串孫子。
仨孫女嘛,周芸芸排行老二,他是見過的。
跟前這個一看就比周芸芸大了幾歲,身條模樣又這般像,且又是已婚婦人打扮,鐵定是大孫女沒跑了。
至于遠遠墜在後頭的那個少年郎……
祁家大少爺原還道是下人,可細瞧那身打扮卻也不像,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這時,周家阿奶一臉得意的拉過劉春花,接口道:“像吧?
我也覺得春花這孩子跟我太像了,簡直跟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說起來,我倒希望她是我孫女,那我就能給她尋一樁上好的親事,也不用給那廢物點心白白糟蹋了。
”
周家阿奶一面說着,一面還極為嫌棄的橫了一眼墜在後頭不敢上前的三山子一眼,恨恨的啐了一口。
隻是這麼一來,祁家大少爺更加糊塗了,隻能開頭試探着道:“那她……”
“她以後就跟着咱們一道兒做買賣。
你放心,春花這孩子能耐得很,她家裡頭原就是幹這一行的,打小就練了一手算賬的本事,比那經年的老帳房都厲害!
”
“這孩子呀,又聰明又能幹,真真哪裡都好,獨獨就是命不好,攤上了個糊塗爹,沒弄明白底細就把她草草許了人,可憐的孩子喲!
”
“哦,對了,忘了同你說,春花是我孫媳婦兒。
”
祁家大少爺:………………
你說啥?
風太大,我聽不清楚,大聲的告訴我,她是你什麼人?
!
作者有話要說:
中午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