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孤山之上,月無淚的狐狸本體慢慢變成人樣!
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陽光正好,自從上次月無憂來過一次後便再也沒有出現。
“不知三姐如何了,子蕭可還好?
”月無淚低頭呢喃。
挽起利落的發髻,水袖雲衫,這是他送給她的衣服,他說她穿素雅的好看,像九天墜落的仙子。
索性明日便是最後一日,不如今日下山去看看心中挂念的那兩個人吧!
月無淚如今已然沒有法力,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行至十字路口,右邊是去往塗山,左邊是去往幽都……
此時日頭已然偏西,算算行程,城門關閉之前應該能能抵達幽都吧!
踏着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晖,月無淚終是進了幽都,城門在她身後漸漸合上,好在她進了城,否則又得等到明日了。
走在繁華的官道上,是她陌生的一切,記得上一次因為太過想念他,偷偷溜進幽都,由于身上的妖氣太重,沒過多久便被發現,經過幾輪圍殺,她以為要就此死去時,還是他突然出現……
“你來幽都做甚?
”
他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想念之感。
……
“今日,本王高興,便放你一條生路,若再有下次,生死自負!
”
他的涼薄重重的擊在她的兇口,她讓呼吸困難。
這還是她認識的他嗎?
月無淚将飄遠的思緒拉回,朝着她夢裡的地方走去。
夜幕降臨,皎月星辰,她伫立在朱紅色的府邸門前許久許久,如今身上妖氣盡散,她終于可以無所顧忌,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門前,不必擔心随時會被驅逐。
“咯吱”一聲脆響之後,一個腦袋從門後冒了出來。
“姑娘,請問你找誰”秦叔将門拉開,擠了出來,他知道月無淚在這裡站了許久,可又不上前去敲門,心裡納悶
月無淚彎起蒼白的唇角,有些抱歉的說道“我――我就是有些累了,想在這裡休息休息,馬上就走,不打擾貴府吧?
”
秦叔聽言,心中更是不解,難道蕭王府還有這種讓人站站就不覺得累的功能嗎?
他怎麼不知道
“我家王爺好客,若是姑娘不棄,可以進府小憩,王爺是不會怪罪的,”秦叔道
月無淚卻是搖搖頭,她當然知道他的脾性,可即使如此,旁人進了這府他會熱情接待,但如果是他呢?
他真的不介意嗎?
“不用了,老人家,我這便離去!
”
月無淚說着,蓮步逶迤,離開原地,可她卻又走到了後門。
嘴角輕笑,她終是難逃他為她編織的情網,原以為這便是離開,卻不曾又是另一個開始。
可這短短時間,秦叔卻已經将月無淚的怪異舉動告知了姜子蕭。
“當真有女子在府門前徘徊不去嗎?
”姜子蕭皺了皺眉頭,明日便要大婚,娶的人不是他心尖上的,他怎能心中不煩躁,隻是為了兵符,他忍了!
“是的,王爺,那女子在府門前已有幾個時辰了,現在又轉到了後門,實在是不知她有何目的”秦叔也不敢怠慢,将一切如實說來,明日便是王妃進門之日,凡事都不得有任何差池,他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姜子蕭眸底生疑,會是誰呢?
會是她嗎?
應該不會吧,自從上次傷透了她,她便再也沒有出現,想必心中定是恨透了自己,怎麼可能還會來看自己呢,真是癡人說夢
“秦叔,你先去忙吧!
我去看看”揮手和退了秦叔,姜子蕭大步走出書房,他也很好奇,會是誰在他大婚前夜來看他
月無淚心知在多逗留,也是枉然,既然無任何大事發生,那他應該也是很好的,自己也就放心了。
随即轉身欲走
“五郡主深夜到訪,是來恭賀本王新婚快樂,還是來做說客,讓本王放棄攻打塗山?
”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月無淚腳步一頓,卻不敢回頭。
姜子蕭捏緊衣角,就算隻是一個背影,他也知道那是她,素雅長裙,仿若谪仙。
月無淚的腦海裡一直揮之不去他的那句“新婚快樂――攻打塗山”,忍不住向後倒退兩步,身子有些發顫,這兩個多月她不再的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要大婚了,可她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為什麼三姐要瞞着自己?
他要舉兵她的家園,她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為什麼?
心中憋悶,一口腥甜湧上喉嚨。
他卻步步緊逼“怎麼,難道五郡主來找本王,還有其他事嗎?
”
他其實是多麼想她此生不要出現在他眼前,那樣他就不會用盡心機去傷害她,她的心裡也能保全他最美好的樣子!
“你要大婚了嗎?
恭喜你――”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縱是聽他親口說出,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身體明顯一怔,她說恭喜他……
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是抵不過宿命的捉弄,相愛相傷……
“謝謝,也希望五郡主能夠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
“若是無事,五郡主還是早早離開得好,明日便是本王大婚,大婚之時見皿終歸是不好的”
姜子蕭可以發誓這句話是他此生最違心的話,可是他不得不說,他們已經注定無緣,既然已經傷害,那便徹徹底底的痛一場,總好過慢性毒藥吧!
姜子蕭說完轉身而去,月無淚卻是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眼,回頭時,他已然轉身。
原來這便是剛剛好!
也好!
月無淚苦笑一聲,從前許過的,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的兩個人終是要畫上一個并不完美的句号了!
夜涼如水,卻涼不過世事無情
回憶再美,終究也不過是曾經
我心如君心,奈何君心變,從此兩不見!
朱門隔了兩顆殘破的心,他終是放心不下她獨自在官道上行走,若讓人發現,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透過縫隙,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走遠,他才推開那扇門。
一路跟在她的身後,良久,她再也撐不住,腳步虛浮,倒在路邊的草叢裡。
姜子蕭心下微驚,她何時身體如此不好?
見她昏迷,他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她緊緊的摟在懷裡。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怕是此生這是最後一次将她擁入懷裡了!
寬大的披風将兩個人籠罩在其中,懷抱着月無淚,幾個起躍,姜子蕭出了城門,朝着塗山的方向而去。
抄着小路急行,不遑多時,便到了塗山的城樓之下。
一眼望去,暗哨無數,姜子蕭不敢靠得太近,隻得将懷裡的人兒依依不舍的放于士兵巡邏的必經之路。
再望一眼吧,就一眼,“若是有緣,戰場再見!
”
他知道不能再逗留,便匆匆而去。
長街十裡,絲竹管弦奏響晨曦的第一縷朝陽。
幽都蕭王大婚,全城轟動。
姜子蕭一身紅袍立于府門前,大紅的喜轎離他越來越近,紅,赤裸裸的紅,灼了他的眼,傷了他的心。
“落轎~”喜娘一聲高呼,大紅花轎停在他的面前。
所有人都喜氣洋洋,他卻眸光暗淡,終歸新娘不是她!
這裡高朋滿座,紅燭搖曳,塗山卻是一片肅殺之氣!
月無淚雙眼無神的躺在床榻上,任由族裡的郎中給她查看把脈。
“祝老,無淚她怎麼樣了?
”月狐殇愁眉不展,如今大難當頭,她可不想在出什麼事。
祝老起身,搖搖頭“族長,五郡主的情況非常不好,一身修為盡廢,妖身怕是也保不住了”
月狐殇心下微驚,她看不出無淚像是受過傷的樣子,連忙拉住祝老的手腕,“什麼?
你再說清楚一點”
祝老長歎一聲“唉,五郡主怕是已經用化骨草浸了身,也用過洗髓散和生肌還骨丹,為時已晚”
“什麼?
生肌還骨?
”月狐殇心頭被猛然一擊。
“娘~”月無纖連忙上前将她扶住。
衆兄弟姐妹也紛紛上前,無不是擔憂之色。
“我本以為她回來,此仗還有轉機,誰知道,她竟然――竟然”月狐殇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在她這一幫兒女中,就數月無淚修為最高,也最勤奮,原以為有了她,這場仗打下來的勝算還是會有的,誰知她竟然廢去一身修為,甘願肉體凡胎。
“娘,我就說過,您平時就是太寵五妹了,否則她怎敢也不同您商量商量就擅自廢去修為呢?
”月無纖眼角看向床榻上的月無淚,滿臉都是嘲諷,她終于找到機會可以打壓她了,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果然月狐殇被月無纖的話一擊,心中怒火翻騰,三兩步跨到床榻前,揪住無淚的衣領,她像隻軟綿無力的小雞,被月狐殇從床榻上提起,一把扔到地上。
月無淚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娘,我想見見三姐?
”
此刻的她最想見的是月無憂。
“你甯願為了一個外人,受盡剝皮抽筋之苦,也要抛棄你的族人,背叛你親人嗎?
”月狐殇的心像是受着一陣陣的淩遲。
“我要見三姐!
”月無淚卻是一直重複着這句
“夠了~”月狐殇大怒
“早知你會成今日這樣,我還不如讓你嫁去青丘,換得足夠的糧草兵馬!
”月狐殇看着地上的月無淚,一副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