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各處找不到《荒槿内經》這本醫書,倉促間,杜月芷隻好先從病人下手,望聞問切。
望:夏侯慈的瞳孔顔色在暗處會幾近黑色,帶着隐隐的藍,呈四散環形;如果暴怒,大悲,憤恨時,皿色上臉,瞳孔會變成幽藍,邊緣越黑,瞳孔心越藍,看着十分怪異。
偶爾也有意外,比如心情愉悅時,那藍色會隐退,從而顯示完全的黑色,純黑,但次數極少。
聞:小殿下盡管看起來髒兮兮,氣味,氣息,呼吸卻是正常的。
問:趁大家吃點心時,把睡着的夏侯慈帶到小花園,單獨問診。
“十三殿下,平日寝食安否,吃些什麼東西,用過什麼香,伺候你的都是什麼人?
有沒有偏愛之物,嗜甜還是嗜辣?
有沒有患過大病,喝過不常見的藥?
耳鳴,傷寒,口幹……”
夏侯慈乖乖坐在石桌上,臉白白的,大大的藍眼睛忽眨,剛睡醒,還不明所以。
而杜月芷則彎下腰,認真凝視着他的眼睛。
漆黑微涼的長發從少女的肩頭滑落,垂在空中,一蕩一蕩的,薄薄的衣衫被風吹起,衣帶飄飄,幽微的香氣随風而過,不知是花香,還是她身上的香,好聞的緊。
夏侯慈臉刷的一下紅了,眉頭皺起,小臉隐忍:“月芷,你問這些幹什麼?
”
在九哥面前,他叫人家姐姐,九哥不在了,他就叫人家月芷,占九哥便宜。
杜月芷不知道小孩子心裡的小九九,解釋道:“我聽你說過,你這眼睛不是生來發藍,而是長到三歲,在太妃殿裡才得的,所以大膽猜測也許你根本不是藍眼睛,而是純正的黑眼睛。
我曾在書上看到過,有一種病叫異色瞳,病變後的症狀跟你很像,受情緒控制……”
夏侯慈越聽,臉色越白,最後竟然有一絲隐痛:“那又怎麼樣?
”
“你如果真的是異色瞳,我可以治好你,從此你就不必受許多不必要的委屈。
”
哪知夏侯慈聽到最後,冷冷地拒絕:“不必了,我不需要!
”
杜月芷微微一愣。
她來進學的第一天,就看到夏侯慈被小同窗欺負的痛苦模樣,後來知道他的身世,更是心疼。
一個人并不能因為眼睛的顔色,身體的殘缺,或者任何與衆不同之處而被人指點,備受煎熬。
因為那不是他的錯。
她隻是想幫他。
杜月芷自己沒辦法去京城到處問《荒槿内經》的下落,但有個人可以。
九殿下很快幫她找到了《荒槿内經》,讓夏侯慈帶了過來。
是孤本,紙張一碰就要掉落,隐隐還能嗅出經年的味道。
她仔細翻看,終于看到了異色瞳的病因,病況和解法。
夏侯慈應該是服了可以侵入皿液的苜蓿蘭漿,苜蓿蘭漿白色,微毒,進入人體後,會竄入皿液,直達目周脈絡,形成緻暈,緻眩的後果,久而久之,人就會因目視不清而煩躁,憤怒,且服用過多的話,日積月累,形成薄薄的藍。
這種藍浮在瞳孔表面,透明不疼,慢慢就會将雙目通為藍色。
夏侯慈如今陰晴不定,古怪易怒的性格,也與苜蓿蘭漿有關。
“十三弟恐不願診治。
随信附上當年太妃與十三弟的逸事兩則,望讀罷,可說服。
”
信上果然是逸事兩三則,都是有關水的。
杜月芷把信拿回了家,打了一大海碗的清水,将信紙泡在裡面。
真正的信,慢慢凸顯出來……
後來杜月芷才知道,夏侯慈拒絕治療,是因為曾經撫養過她的太妃。
太妃一生不曾生養,得了皇令照顧夏侯慈,把他當成兒孫,在宮裡互相依存。
三年多了,她并不知道每日給夏侯慈喝的湯裡被人下了藥,等夏侯慈的眼睛不對勁後,有人給太妃寫了封信,太妃看完就瘋了,把信吞了下去,當天就自戕于宮中。
自戕的妃子,不管位分有多高,都屬于漠視,侮辱皇室尊嚴,下場就是永不許立碑立牌,戳骨揚灰。
信上果然是逸事兩三則,都是有關水的。
杜月芷把信拿回了家,打了一大海碗的清水,将信紙泡在裡面。
真正的信,慢慢凸顯出來……
後來杜月芷才知道,夏侯慈拒絕治療,是因為曾經撫養過她的太妃。
太妃一生不曾生養,得了皇令照顧夏侯慈,把他當成兒孫,在宮裡互相依存。
三年多了,她并不知道每日給夏侯慈喝的湯裡被人下了藥,等夏侯慈的眼睛不對勁後,有人給太妃寫了封信,太妃看完就瘋了,把信吞了下去,當天就自戕于宮中。
自戕的妃子,不管位分有多高,都屬于漠視,侮辱皇室尊嚴,下場就是永不許立碑立牌,戳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