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矛盾是怎樣煉成的
挂斷巴頌的電話,叢剛微微輕籲出一口濁氣。
目光鎖定山坡下那輛越來越近的黑色雷克薩斯,有那麼點兒哭笑不得的意味兒。
也是,既然他親爹沒有作案動機,那他叢剛便自然成了那個嫌疑最大的人。
至少,他比河屯更有動機!
而且還有類似的先例。
想來,這一回自己是百口莫辯了。
怪隻怪巴頌那東西該說的沒說,不該說的,卻多了嘴;
于是乎,就更方便封行朗将所有的疑點往叢則身上去對号入座。
知道自己這一回是在劫難逃了,叢剛有些無奈的擰了擰自己的眉心:如果真是河屯的人所為,那河屯又唱的哪出戲?
想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嫁禍于自己?
可這手法也不高明呢?
難道說,越是低劣的手段,就越能讓封行朗那痞子相信?
“衛康,一會兒你跟老四離我近點兒。
”
叢剛微垂着眼眸,“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受冤挨打!
”
“呃?
封痞子又來搞事呢?
他這麼三天兩頭的搞我們,您還真能忍他呢。
”
衛康知道封行朗對boss叢剛有救命之恩。
但這該還的不早已經還過了麼?
怎麼boss還能如此的被封行朗所擺布呢?
!
其實也稱不上是‘擺布’,更像是一種明來暗去的鬥智鬥勇。
反正不太像是敵人,可也不像是朋友。
有朋友這麼三天兩頭的互坑的麼?
但也不太像是利益上的利用和被利用關系……
“不忍還能怎麼着?
人家有可很厲害的親爹!
”
叢剛拉長聲音清幽幽的冷哼一聲。
“那我們今天是不是可以正當防衛一兩下?
”
衛康想揍封行朗的心,不是一天兩天了。
到不是說他真想把封行朗給打死,打個半死不活,或是缺胳膊少腿的,給自己的boss出出氣就行了。
叢剛回頭掃了衛康一眼,“這種事,用得着問我麼?
别弄髒弄亂我的地方就行。
”
“……”就封行朗那體魄和身手,真要是跟他幹上一架,想不弄髒弄亂,還真有些難度。
那問題來了:boss這話的意思,究竟是讓揍還是不讓揍呢?
衛康到是很想冒險試探着揍上封行朗一頓,也好看看boss叢剛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封行朗進來的時候,叢剛跟衛康他們正坐在餐桌前吃着簡單的早點。
都是豆漿糕點之類的素清食物,看不到葷腥類的重口味兒食品。
叢剛坐東朝西,衛康跟老四一左一右。
正好空出了一個位置,像是要留給封行朗坐的。
“早啊!
”
封行朗清冽的打着招呼,健步走了過來,徑直坐在了為他空出的椅子上。
“三個大老爺們坐着一起吃早餐……挺有畫面感的。
”
沒吃早餐的封行朗,端起跟前的豆漿杯喝上一口。
溫度剛好,不燙不涼。
“知道我要來,也不給弄點兒合口的?
”
這留給他的椅子和餐具,更讓封行朗确信,叢剛就是那個肇事者。
“一早有人開着車,呼嘯生風的闖過來,我總不能閉着眼睛裝瞎吧?
”
叢剛還是忍不住接了一句。
雖說他本意是想沉默是金的。
封行朗擡起眼眸,戾氣的橫了叢剛一眼,鼻間的氣息粗重了一些。
“叢**oss,昨晚睡得好嗎?
”
“挺好的!
”
叢剛淡聲接應,又反聲問道,“一早火氣就這麼嗆,想必封大總裁昨晚沒睡好吧?
”
“的确沒睡好……忙着跟我老婆造小baby呢!
”
封行朗匪氣的嗤聲,“那種樂趣,你不懂的。
”
叢剛低下頭去,抿了一口豆漿,回避着封行朗的渾話連篇。
“我侄女好伺候麼?
”
封行朗吃了一口綠豆糕,意味深長的問。
“你侄女好不好伺候,你問我做什麼?
我這裡又不是幼托園。
”
叢剛不溫不火的作答着封行朗的話。
模樣和腔調落在封行朗眼裡,着實有些欠揍。
“狗東西,你還它媽的在裝!
”
封行朗迅捷的起身,掄起右拳就朝叢剛的臉頰上狠砸過去……
叢老四看起來憨憨的,可反應速度卻是神級的;沒等封行朗的拳頭落在boss的臉頰上,他已經硬生生的将封行朗右臂膀給扣住了。
叢剛紋絲不動的靜坐着。
那臨危不懼的淡定模樣越發有河屯的範兒。
“叢剛,你它媽究竟想要幹什麼?
”
被叢老四和衛康禁锢住四肢的封行朗,滿染着戾氣嘶吼着,“上回你唆使藍悠悠動我的女人,老子放了你一馬,你這次又想玩什麼花樣?
”
以封行朗的睿智,想推理出這些并不難。
雖說有驚無險,但那樣惡劣的行徑,封行朗容不得叢剛再犯一次。
“封行朗,你這是在病急亂投醫麼?
我為什麼要動你的女人?
”
叢剛據理力争,“如果我真想動你的女人,你覺得我需要淪落到去唆使它人麼?
”
叢剛的确缺少這樣的動機。
所以封行朗一直也隻是猜測。
有時候,封行朗并不是每次都能正确的揣摩出叢剛的所思所想。
給他的感覺就是:想駕馭叢剛這個非人類,并不容易。
他不像嚴邦,他會有他自己的思想。
隐藏着封行朗所琢磨不透的危險性。
“别在這裡胡攪蠻纏了!
你侄女不在我這兒!
”
應該是動氣了,叢剛的氣息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般淡然。
封行朗甩開了衛康,還算平靜的再次坐在了叢剛的對面。
“那你到是說說,我侄女會在哪裡?
”
“我怎麼會知道!
”
叢剛冷哼一聲,“你封行朗惹的爛事還少麼?
”
看着叢剛這越來越不冷靜的言行,封行朗似乎覺得他是惱羞成怒了。
“你把巴頌留在我身邊……不就是為了自己下手時能夠裡應外合麼?
”
以巴頌的敏銳和機警,有人想從封家抱走一個孩子,他不可能毫無察覺。
封行朗這一說,應該是在跟叢剛攤牌。
其實不用攤牌的。
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時候說出來之後,意味兒就變了。
叢剛靜默了幾秒,他在衡量一些事。
“巴頌說……他看到那個人了。
卻沒看清。
也沒去追。
”
既然封行朗都跟他攤牌了,叢剛覺得自己也沒必要繼續辯解什麼。
想跟封行朗玩手段,就必須亦真亦假。
坦白一部分,隐藏另一部分。
“為什麼不去追?
”封行朗緊聲追問。
“他要保護的是你們一家三口。
”
叢剛橫了封行朗一眼,哼聲,“調虎離山計,你不會沒玩過吧?
”
“撇得真幹淨!
你以為我會信你?
”
封行朗繼續以冤枉的方式給叢剛施壓着。
叢剛越是想反駁,就會說得越多。
“巴頌說:昨晚帶走你侄女的人……手段極像河屯的義子所為!
那你信麼?
”
封行朗默了一會兒,菲薄的唇随之勾起,“怎麼,跟我玩反間計?
”
“你可以想像:我是為了嫁禍河屯,才擄走了你親愛的侄女!
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父子互相殘殺!
然後呢?
然後我就可以一統申城了?
”
不等封行朗作答,叢剛又冷哼道,“封行朗,别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
是耗不出你侄女的!
”
封行朗靜默的盯看着叢剛,不言不語的沉寂了好一會兒。
手機的突然作響,叫停了封行朗這樣讓人極不舒服的盯視。
電話是巴頌打來的。
“封總,河屯帶人來想強行接走太太和小公子。
”
“先穩住他,我馬上回!
”
挂斷電話之後,封行朗再次深睨向叢剛,諱莫如深的斥聲:
“叢剛,别讓我對你太失望了!
”
丢下這麼一句傷感情的話,封行朗便起身離開了。
叢剛不知道封行朗究竟有沒有相信他的話。
又或者是半信半疑?
“這封痞子今天到是挺識時務的!
估計知道要挨打,所以自己趁早給跑了。
”
目送封行朗駕車離開之後,衛康才折回了木屋裡。
而叢剛的臉龐上,則是一片落寂之意。
……
這一刻,在拿出手機給河屯打電話時,雪落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或許是女人敏感期的緣故,例假中的雪落越發的需要一個安全的港灣。
看着丈夫風風火火出門去尋找團團的下落,雪落本能的想給孩子和自己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老十二是嗎?
能勞煩你來接一下我跟諾諾嗎?
”
雪落的聲音帶上了輕顫。
或許曾經的經曆,讓這一刻的她變得異常的心驚膽戰。
内心深處究竟在害怕什麼,又或者恐懼什麼,雪落自己也說不清楚;但自從藍悠悠回到封家之後,雪落的一顆心都是懸着的。
她本能的覺得:是不是藍悠悠又憋着什麼壞了!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
邢十二聽到了雪落聲音裡染着的恐懼之意。
“團團不見了!
我擔心諾諾……”
“别害怕,我馬上就來!
”
二十分鐘後,兩輛防暴車便趕來了封家。
河屯親自來接的。
這麼大的陣勢,着實把莫冉冉給吓壞了。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
河屯隻是斜了一眼這個新來的家仆,徑直将他的厚重皮靴踩進了封家客廳的大理石上。
“十五,義父來接你了。
十五……”
聽到河屯铿锵有力的聲音之後,一直将自己和兒子緊鎖在房間裡的雪落才像是松了一口氣。
“諾諾,是你義父來接我們了。
”
雪落立刻抱上還沒睡飽的兒子下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