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樓，身影消失在夜幕當中。

　　雪還在下，越下越大。

　　許意暖找了個廁所，換了衣服和面具。

　　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傅西城打過來的。

　　“怎麼是你？
”

　　“今天帝大很熱鬧，帶謠謠來看看。
”

　　“你找我……有事嗎？
”

　　“下雪了，謠謠很開心，正在操場上玩，我一個人站在這，突然想到了你。
于是，就給你打電話了。
”

　　“傅西城，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該請教誰，正好你打電話過來了。
所以，我能問你媽？
”

　　“别太深奧，尤其是感情問題。
”

　　“你相信緣分嗎？
”許意暖鼓起勇氣說道：“你相信命中注定嗎？
”

　　“相信。
”

　　傅西城毫不猶豫的回答，仿佛這兩個字早已在心頭百轉千回了一般。

　　他如此笃定的語氣，讓她很是吃驚。

　　“你相信這些？
”

　　“我信佛。
”

　　“傅西城，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一個殺手，你告訴我你信佛？
”許意暖十分驚訝的說道。

　　“是啊，我是個殺手，卻信佛。
所以我相信緣分，相信命中注定。
有些人相遇，是命中注定。
”

　　就比如我和你。

　　傅西城嘴角勾笑，笑的心滿意足。

　　“好吧……我還有事，不跟你說了，今天不能去看望謠謠，我也要賭一下，到底是不是命中注定。
”

　　她不等傅西城說話，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因為突然下雪，所以原本室外舞會轉到了室内。

　　學校最大的音樂廳，用了半個小時搬離桌椅，然後變成了巨大的面具舞會。

　　大家都帶着形形色色的面具，穿着禮物，男男女女，跳着愛的華爾茲。

　　許意暖本想找個角落坐下，但突然想到顧寒州的話。

　　他那麼熟悉自己，肯定猜到她不喜歡這麼熱鬧的場面，肯定找個地方坐下，吃點東西。

　　她想反其道而行，可混在人群很别扭。

　　不斷有人找自己跳舞，她都一一婉拒。

　　最後一個人站定在她面前，伸出了手，道：“暖暖，跟我跳一支舞吧。
”

　　“學長？
不對，言諾哥哥……你怎麼知道是我？
”

　　“你的身影我很熟悉，看到就知道是你了。
”

　　“這麼誇張？
”她有些驚訝。

　　“那當然，在乎你的人，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和别人與衆不同。
”

　　因為在乎，所以你的每一個特征都記得很清楚。

　　許意暖聽到這話，心髒微微顫抖。

　　她的目光眺望而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而那個人，也看着自己，隔着面具，眼神穿越了空間。

　　言諾說得對，在乎一個人，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變得與衆不同。

　　他帶着一個黑色簡約的面具，看着很普通，有一點金屬的質感。

　　穿着黑色西服，剪裁得體，熨帖的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

　　她看到顧寒州的同時，顧寒州也看到了她，大步朝着她逼近。

　　言諾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還好帶着面具，沒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狼狽。

　　“看來，你不想跟我跳舞。
你想的那個人，來了……”

　　言諾說完這話，很識趣的轉身離去。

　　再留下去，就是給自己難堪了。

　　許意暖想走，可是雙腿像是灌鉛了一般，挪不動分毫。

　　她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朝自己逼近，随後紳士的彎腰，伸出了手。

　　“暖暖，和我跳舞嗎？
”

　　“顧寒州，如果哪一天我失蹤了，不在帝都，而是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你也有信心把我找到嗎？
”

　　“是，我有信心，現在你還想逃嗎？
”

　　“我逃得掉嗎？
那我的問題呢？
你也想好如何回答我了？
”

　　“以後，榮辱與共。
”

　　顧寒州一字一頓的說道。

　　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的落下，讓她眼眶濕潤。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手指顫抖的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大手，一如既往的溫熱寬厚，源源不斷的傳遞着力量。

　　她其實想不明白，上天為什麼安排一無是處的自己來到顧寒州的身旁，可能……上天打了個盹，牽錯了姻緣線吧。

　　顧寒州牽着她的手，音樂響起，周圍人的全都在舞動。

　　而她，略顯笨拙。

　　顧寒州拖住她的蠻腰，讓她穩穩地踩在他的鞋面上，帶着她一起跳舞。

　　她隔着面具，隻能看到一雙深邃的鳳眸。

　　她看着他的同時，他也看着自己，眸色專注認真，深情款款，讓人無從招架。

　　“你是沒有勇氣面對我，還是沒有勇氣面對自己？
”

　　“也許都有……”

　　“給我時間，我會給你一切想要的。
”

　　“值得嗎？
為我這樣的人，真的值得拼盡全力嗎？
”

　　“值得。
”

　　這兩個字毫不猶豫，從那性感菲薄的唇瓣中溢了出來，橋打在心髒上。

　　“顧寒州，從此……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榮辱與共。
”

　　“好。
”

　　他表面應承着，心裡卻無聲無息的歎了一口氣。

　　榮耀攜手并肩，恥辱……他一人來扛。

　　因為他根本做不到帶着她受苦，所以……今天的話都是假話，如果上天真的要懲罰，那就懲罰自己好了，與她無關。

　　她想要和他承擔所有，可是……他隻想讓她嘗盡人間的歡喜，不想讓她沾染半點苦難。

　　她的路，他會一點點鋪平。

　　男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

　　周圍亂糟糟的一片，可是他們眼中隻有對方。

　　天地萬物，都比不得眼前人。

　　許意暖覺得是劫數。

　　命中注定，她掙脫不開，他也不會輕易放手。

　　你的生命裡會出現一個，你想拼了命去保護的人，你可以傾盡所有，隻想讓他好好地。

　　……

　　面具晚會結束，後面還有些活動，可顧寒州卻拉着她離開了。

　　雪越下越大。

　　“你要帶我去哪？
”

　　“去年下雪，我們在曼爾頓，今年我們在帝都。
我還記得你跟我的告白，讓我餘生多多指教。
原來，一晃眼一年都過去了。
你又長大一歲，我們……又近了一步。
”

　　許意暖也想到了一年前，自己在酒店面前沒羞沒臊的告白，顧寒州半天沒反應，害她失望了好一會兒。

　　可沒想到他沖過來，卻把自己用力抱住。
那一瞬，很安心，很踏實，仿佛擁抱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