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酵到第二天一早,以前的各種照片都被翻出來,和顧行止在酒會上的照片,出門被拍到的。
再也沒有人說,我去林嚴研究室是因為出賣自己的身體博上位,要是論起來,十個林嚴也抵不上一個顧行止。
以前那些風風火火要聲讨我的人,現在齊齊一邊倒。
這大抵,是我人生中最順風順水的幾天了。
不用看夏俊國的臉色,不用挨夏陽的拳頭,更不用看蘇芮溪的臉色。
顧行止的微博下面都是整齊劃一的祝福聲,這一切平穩的讓我覺得有些不真實。
可顧行止卻實實在在的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論有意還是無意,顧行止趁着最近的熱度,經常會拉着我出席各種公衆場合,攜手一起應對各種媒體公衆,算是坐實了我的身份。
天有不測風雨。
當我坐在顧行止公司新品發布會現場,看見肖笙笙對着一衆媒體說她肚子裡懷了顧行止孩子的時候,奇怪的是我并沒有覺得驚慌,腦海裡隻冒出來一句話:這樣就對了。
回過神來時,我已經被一群記者團團圍住,那一個個黑洞洞的鏡頭像是一隻隻被放大了的眼睛,映出我臉上的落寞和故作冷靜的情緒。
握着椅子扶手的手微微發僵,在重重人群中,我和肖笙笙的視線在空中對上。
她嘲諷的勾了勾嘴角,下巴微微擡着,擡手撐着後腰,俨然一副孕婦的姿态。
明明我應該推開着一衆攝像,從人群中穿梭出去。
顧行止不過是接了個電話,他現在肯定在外面,隻要我站在他身邊,就好了。
可雙腳似有千斤重,将我牢牢的定在位置上。
“顧太太,那位肖小姐說她懷了顧總的孩子,你是知情的嗎?
”
“顧太太,之前一直沒聽說顧總結婚的消息,是不是之前顧總那條澄清的微博,不過是為了你發的?
我可以懷疑你們其實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嗎?
”
“夏小姐,你是小三嗎?
”
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腦袋裡炸裂,我猛地擡頭看着說出這句話的記者,手緊握成拳。
大概是我的眼神殺氣太重,那人很快移開眼神。
可一衆人卻對這個問題來了勁,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聲音敲打着我脆弱的神經。
每個人臉上的冷漠,讓我恨不得直接将手裡的包砸到他們臉上去。
可我什麼都不能做,我像是從身體裡飄離了出來,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看着這一切發生,身子陣陣發冷。
一直站在講台上的肖笙笙忽的發了聲:“各位還是不要把這件事情鬧大,顧太太現在情緒很不好,還請你們不要逼問她,顧太太最近經曆這麼多,神經很脆弱的。
”
如果真的是不希望把事情鬧大,會有人跑到一群媒體面前爆料自己懷了S市的王的孩子?
更何況顧行止剛剛宣布自己和我隐婚了。
她一字一句刺耳的很,我放在扶手上的手慢慢收緊,死死掐進手心肉裡。
記者從我這裡問不出來任何信息,轉眼就跑到了肖笙笙面前。
我冷眼看着她,她渾身上下,周圍的每一處空氣,似乎都在向我說:“看吧,這就是你的下場。
”
離開那一群黑洞洞的攝像機,我雙腿總算恢複了些知覺,想也沒想,我往後門走去,算不上落荒而逃,卻也不敢面對。
大概是坐久了,腳有些發麻,我扶着牆壁走了段,出來接電話的顧行止不知所蹤。
看肖笙笙的志在必得,大抵是早吧一切都算好了。
找了處隐蔽的角落,我倚着牆壁,慢慢往下滑,蹲在牆角雙手抱住自己,手指顫抖的拿出來手機給顧行止打電話。
一遍又一遍,永遠都是無人接聽。
我不知道他此刻在幹什麼,是真的沒空接我的電話,還是看到了,卻假裝沒看到。
我無法不去想,這一切是不是在他的授意下進行的。
有眼淚争先恐後的從眼眶裡冒出來,我慌亂的擡起手背擦了擦,卻又有更多的掉下來。
怎麼了,怎麼了……明明是堅強的像是壁壘一樣的人,怎麼最近眼淚越來越多了?
心裡發着慌,喉嚨間壓抑的抽泣聲像是一根根刺,錐着我心尖上最柔軟的地方。
一直以來,我不敢對顧行止失望,因為我所有的希望,都是從他身上看到的,我害怕自己一旦對他失望,可能我的世界就再也看不見光明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走進了一個叫做顧行止的死胡同。
笑也是他,哭也是他,熱情澎湃是他,失落無措也是他。
發生任何意外,第一時間想到的人,也是他。
顧行止已經活成了她生命中的空氣,可她隻是他世界裡的一顆流星,流星雨中一起落下時裡并不閃耀的那顆。
這種感覺,真要命啊。
“悅悅?
”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渾身一僵,捏着手機的手指發白。
明明心裡的委屈已經積攢到了兇口,可是一句都說不出口。
不敢問,不敢問……
顧行止頓下來,伸手拿起我的手捏在手心,動作頓了頓,皺眉:“手怎麼這麼涼?
”
我想把手抽回來,沒抽動。
他捏的緊了些,将我半摟進來,将我的手放進他黑色大衣外套的口袋裡。
他現在這樣淡定自如,是想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心中陣陣發涼,我微微别開臉,不去看他。
顧行止還要說什麼,手機忽的又響了起來,他皺眉接了起來,眉頭越皺越緊,半晌應了聲,挂斷電話,半摟着我往電梯的方向走。
“去哪兒?
”一出聲,嗓子啞的把我自己都吓了跳。
顧行止沉沉看了我兩眼,腳下不停,快速進了電梯,一直到樓下停車場。
電梯門緩緩閉上,他拇指在我眼睛下輕撫了下,輕聲:“哭了?
”
我微微别開臉,躲過他的手。
心裡酸澀的不行。
那隻放在他口袋裡的手久久不回暖,他握着我的雙手又揉了揉。
到了停車場,顧行止上車,我猶豫了片刻,坐了進去。
“去哪?
”嗓子較之前已經好了太多,隻是眼眶澀的緊。
我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會有嗚咽從喉嚨裡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