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莫笙站在被摔在地上的男人一米遠的地方,無動于衷。
冷眼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女人此時卻像個局外人一樣,隻是站着不到一會兒,自己手裡握着的手機就響了。
“喂?
”
“......”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突然伍莫笙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特别難看。
“馬上動用一切可以用的媒體,給我從源頭撤掉!
償”
說完,女人徑直挂了電話,凝視着還維持着原姿勢的兩個男人,呼吸微沉。
“許總,看來你和蘇小姐,今晚玩了一手好牌......”
許凝聖扭頭挑眉看着女人,滿眸冷冽,抿唇沒說話。
伍莫笙看着男人的樣子,心裡咯噔了一下......所以,今晚震驚葉城的新聞,許凝聖應該也不知情。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伍莫笙抑制不住垂頭沉笑了起來,帶着恨意的笑一點一點加深,到最後,擰眉的許凝聖竟然看到了一向以端莊隐忍出名的女人此時竟失控地用指甲把自己的手掌給掐出了皿,感覺應該很痛。
轉身直接跑下樓梯,女人一把推開正在進行急救的房間門,被風吹亂的頭發根本顧不上打理,伍莫笙的腳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雙眸脹紅盯着床上那個一動不動的女人,一步一步走近。
“伍莫笙,你想幹什麼?
”
同樣陰沉着臉的蘇晚眼疾手快,一把揣住女人的胳膊,冷聲喝道,“是不是沒把你扔進海裡你就不能消停?
”
回國後一直避免在任何場合碰見她,蘇晚就是怕自己忍不了心裡的怒火失控對她動手壞了舒未的計劃——但如果一早知道舒未的計劃是把自己逼向陌路,那麼她不會對伍莫笙那麼手下留情。
面容有些猙獰的女人眼光沒有看蘇晚,依舊緊盯着正在被搶救的舒未,聲音冷然,“所以,你也不知道今晚她的計劃,對嗎?
”
伍莫笙此時像是撥開了一直讓她有些困惑的迷霧,赤-裸的真相直白攤在她面前的時候,女人才猛然醒悟:這麼多年來,原來她身邊有如此勢均力敵的對手......
“我确實不知道她的計劃是什麼,但我卻知道,我接下來該幹些什麼。
”
語落,已經呈現出一種絕望狀态的女人終于轉眸對上蘇晚的眸光,兩相怒對。
“到岸了......”
對峙間,許凝聖已經走了下來,淡淡瞥過兩個女人,直接把床上的舒未抱起,闊步走上樓,帶着沒有任何意識的女人直接奔赴醫院。
搶救了一夜,等到慕栩墨趕到醫院時,舒未已經是被轉進重症病房,情況基本穩定,但是依舊昏迷不醒。
蘇晚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舒岩夫婦,就看到帶着一身濕意的男人快步從自己身邊閃過......
“她怎麼樣了?
”
已經走到病房前面的男人透過玻璃看向房間裡正安靜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喉嚨發澀。
他不過離開了三天不到,整個葉城卻像變了一個樣——他心愛的女人自殺未遂,而傳說中葉城風頭最盛的私生女伍家三小姐,私下吸毒視頻曝光,多年辛苦塑造的端莊名媛形象徹底崩塌,ms集團受此新聞影響,股價今早起來狂跌,股東紛紛出面要求罷免伍莫笙副總裁一職。
許凝聖就站在男人身邊,一手輕輕搭上慕栩墨的肩,拍了拍,淡淡道,“已經度過危險期,但還要觀察......”
想了想,許凝聖看着男人目不轉睛盯着病床上的女人,默默歎了口氣,神情不是很好,有些猶豫喚了男人一聲,“栩墨,舒未她......”
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慕栩墨分了神,轉眸看他,“嗯?
”
“醫生說,舒未懷孕兩個多月了,孩子......保不住......”
其實他想說,孩子以後會有的,但是,他知道再多的安慰,已成惘然。
這是他們第一個孩子,從他認識這個男人開始,他一直都知道男人不喜歡孩子,可是前段時間,當他們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他卻意外發現慕栩墨看着餐廳裡的一家有小孩的顧客出了神,樣子是從未有過的深思和溫柔。
當時他還嘲笑男人,問,怎麼用那麼詭異的眼神盯着人家小孩......
慕栩墨隻是收回視線,淡淡回了他句,舒未說想要有個寶寶......
許凝聖當場就吃不下飯了,除了覺得自己被虐狗了以外,最重要的,是他發現他認識了二十幾年的男人變了,而且這種變化讓他無所适從。
慕栩墨的臉色果然在聽到男人有些微頓的轉告以後,整個暗沉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痛色,但很快消失。
“是我的錯......”
一直蜷坐在走廊椅子上沉默的女人突然輕輕開了口,聲音是無盡的空洞。
蘇晚雙臂抱緊自己曲起的腿,眼眸低垂,嘴角揚着已經自責到自嘲的苦笑,“我明知道,她有自己的計劃,我還自作聰明......是我害了她......”
說着說着,女人突然擰緊了自己手指掐住腿的力度,指甲陷進肉裡的痛感清晰明顯。
蘇晚知道,舒未最後一定是找了顔澈,而那時,女人手裡就已經掌握了伍莫笙吸毒的消息和證據,所以顔澈才會突然說要取消婚約......她甚至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自以為是,以為答應了顔澈便可以保女人當年被綁視頻不被公諸于衆,那麼今天這種局面,至少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内不會出現。
可是舒未還是知道了,知道了她和顔澈結婚的真相,知道了蘇晚為了保她的犧牲,所以她最後選了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方式去了解這件事情。
“蘇晚,當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讓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甘心舍下兩條性命,去換來毀滅霍銘哲和伍莫笙的權力。
慕栩墨看着已經被許凝聖擁入懷裡的女人,突然開口問道。
已經沉浸在自己悲傷懊惱的情緒裡無法自拔的女人聽到男人的問話,像是被什麼刺中了一般,怔忪了片刻,眼神晦暗,“慕栩墨,我沒有資格告訴你什麼,等她醒來,你該知道什麼,她會自己決定......”
即使身為姐妹,蘇晚到底還是知道,有些事情,有些決定,她必須尊重舒未的意願,如果舒未自己認為是不可以洩露的,那麼她也同樣沒資格去替她辯白解釋什麼。
慕栩墨聞言蹙眉,可是也沒逼蘇晚,正想轉頭再看看病房裡的女人,餘光卻瞥到了剛從醫生辦公室回來此刻正從電梯口走出的霍銘哲......
蓦地兇腔的怒火一下就蹭了起來,慕栩墨擡腳,直接走了過去,對上男人的眼光,慕栩墨眼神淩厲兇狠,一拳揮去,霍銘哲伸手擋住了,可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被推着往後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慕栩墨......”男人扶着牆,站穩了身軀,眼神同樣寫滿了不屑,沉聲道,“你沒資格。
”
因為一直關注着女人的行程動态,霍銘哲自然也知道慕栩墨最近選擇缺席舒未人生第一次演奏會而出國談生意的事情。
當然,他的這句話,也暗指男人待在女人身邊這麼久,竟然完全不知道女人的心裡狀況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
慕栩墨再度走近男人,語氣黯淡得如同深夜鬼魅,瘆人心扉,“霍銘哲,作為一個男人,你的家仇居然要一個女人幫你實現,你真不覺得丢人?
”
在男人被他的話語震住同時,慕栩墨在霍銘哲跟前停了下來,兩張相隔不過一個拳頭距離的臉此時寫滿同樣的表情。
“你大概不知道,親眼看着自己的獵物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成果在一夕之間被徹底摧毀的那種快感可以讓我暫時不想跟你計較......”
慕栩墨昵着臉色已經暗沉到可以滴出墨來的男人,神色冷漠,嘴角卻泛着瘆人的涼笑,“而這個暫時的期限是,一分鐘。
”
話剛說完,霍銘哲褲兜裡的手機便急切震動了起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猛地躍進男人腦海中......
等了一會兒,手機的震動停了又起,好像男人不接這個電話,對方就不會挂斷一般,執着又讓人同時感到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