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琴跟上腳,感歎道:“都是小姐你太過純善,看不得好人被欺負。
”
紀绮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不是什麼好人,也沒有什麼看得看不得的,隻不過受人之恩理當回報罷了。
報了恩,她就能去做該做的事了。
她轉過頭對又琴說:“我要去趟韓大哥那兒,你先回去吧。
”
“诶。
”又琴點着頭,掩嘴笑了笑。
韓蕭襲成了錦衣衛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
那時被分配到了紀老爺的手下,紀老爺可憐他沒父沒母的,便對他多了幾分關照。
他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有什麼事總是想着紀家一份。
紀老爺瞧着他本性質樸,便有心栽培,年前,他已經升任小旗了。
又琴想,小姐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叫了那麼多年的韓大哥,也是時候該改口喊一聲姑爺了。
“小姐,若是天黑了,要讓韓大哥給送回來啊。
”她喊了聲,蹦蹦跳跳了獨自跑開了。
紀绮動了動嘴角,沒有應她,熟門熟路的轉身向巷子走去。
“韓大哥。
”房門被輕輕的叩響,有一個軟軟糯糯的女聲傳來,“韓大哥,我是绮兒。
”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迎來的人柔色滿面,“绮兒,你怎麼來了,進來坐。
”他讓過些身子放人過去,“正好你哥哥也在。
”
“哥哥?
”她有些訝異,随即莞爾笑道:“那正好了。
”
堂屋裡的人聞聲過來,像主人一般熱情的沖她招了招手,“正和韓大哥說到你,你就來了,快來一起坐。
”
三個人圍坐在桌邊,輕松的寒暄了會,韓蕭這才問道:“今兒個不是有集市嗎?
買賣做的怎麼樣了?
”
“砸在手裡了。
”紀绮不以為意,給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不過也不全是虧本的買賣。
”
她放下茶杯,開門見山道:“我見到了林掌櫃的那個外室了。
”
“哦,那個女人。
”韓蕭撇了撇嘴。
錦衣衛在城中也有緝訪的任務,東門那塊他也去過,自然也知道那個張大娘子的事。
不過,别人家養個外室也好,納個小妾也罷,都算不上非法,他也沒心思多去管這閑事。
“嗯。
”紀绮點點頭,“就是那個女人,真是個很厲害的人呢。
”
紀恂有些擔心的問:“绮兒,是不是你又惹禍了?
那種市井女人很是潑辣,你做事要有分寸。
”
紀绮笑容和煦,“就是知道分寸,才會立即來找韓大哥。
”她頓了頓,看了看他們二人,“我之前和哥哥說,我們要織個大網,哥哥可是為了這事來找的韓大哥?
”
紀恂看了看韓蕭,點頭稱是,“早上我去了趟鋪子,旁敲側擊的暗示了林掌櫃,可那厮卻是毫不在意,态度還很是強硬。
”他啐了聲,“打脊潑才的東西,這次非叫他吐得幹淨。
”
紀绮歪了歪腦袋,淺笑着道,“那哥哥可得當心了。
”
她轉頭看向韓蕭,“我今天去她的鋪子,正巧見着了些好料子,那是杭州織染局的緞子。
”
她喝了口水,道:“那緞子本身能做買賣,隻是她一個婦道人家,沒些個硬底子的門路是弄不到這些時興的玩意兒的。
所以我就吓了吓她。
”
想到剛才張大娘子惱羞成怒的樣子,紀绮的笑意更深了些,“當然她今天聽了我的話會起些疑心,但沒個實際些的東西可不行。
”
她看着韓蕭,道:“韓大哥,麻煩你讓錦衣衛裡去那一帶巡查的人挑挑事,并不需要真的找到些什麼,有人去就夠了。
那個張夫人會帶我們找到背後的人。
”
韓蕭肅容點頭,“好,兄弟們都很關心大哥的情況,解決了這件事,也算給大哥沖沖喜了。
”
“這個感情好。
”紀恂笑着拍了拍桌子,“把這潑才騙去的銀子全都吐出來,我們吃頓好的好好慶祝一下。
”
“好啊。
”紀绮笑着點點頭,“哥哥,林掌櫃那兒你可得盯緊了,今天我能找到張大娘子,全靠着林夫人,隻是我擔心張大娘子會給林掌櫃吹枕邊風,到時候倒黴的就是林夫人了。
”
“诶,你放心。
”紀恂正色點了點頭,“可是這林掌櫃一個商戶的背後真的有什麼厲害的角色嗎?
”
他很是不解。
剛開始聽說林掌櫃一直在騙财時,他很是氣憤,想的最多的就是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給他套個麻袋暴打一頓。
可打一頓是沒用的,他也不可能把貪進口袋的錢吐出來。
所以,他妹妹來的時候,他才會很是煩惱。
從來都是往口袋裡放錢容易,從口袋裡掏錢的難啊。
可是事情到了他妹妹嘴裡卻變了味兒,怎麼就成了一個帶着大陰謀的事兒了。
韓蕭不置可否,“反正這個時候多防着些總是沒錯的。
你沒聽绮兒說嗎?
那個張大娘子能弄到杭州織染局的緞子,沒些個門路可不行。
”
紀绮點點頭,“哥哥也不必太過緊張,不過是多個心眼,說不定背後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人物。
隻是他躲在幕後,才讓我們看着影子巨大罷了。
”
“好,我知道了。
”他正色點了點頭,喝了杯中的茶水站起身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告辭了,韓大哥。
”
他對紀绮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一起走。
紀绮卻端坐依舊,“哥哥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想和韓大哥說。
”
韓蕭的臉一下騰的漲紅,坐在原位面色堪堪。
紀恂陰陽怪氣的“哦”了一聲,“好好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位了。
”
說罷,他甩了把袍角,大笑着邁步往門外去了。
門再次合上的時候,隻有夕照的餘輝灑在屋裡,添了幾分暖氣。
“韓大哥。
”紀绮的唇邊梨渦一璇,她替二人重新倒了杯茶水,這才說道:“現在也沒别的人了,你該告訴我,爹究竟是什麼受的傷嗎?
”
她的小手隐在桌下,有些微微的顫抖。
她從不信什麼巧合,天象不會是巧合,病竈也不會是巧合。
此時,她卻希望紀老爺受傷不過是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