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2

　　陳霆之自小就表現出了早熟和聰明伶俐，因此被赤龍子視為了神童和天生的修道種子。
自他三歲起，赤龍子就開始教他識文解字，吐納練氣。

　　而赤龍子教的吐納練氣的練氣術，不是武當釣蟾勁，也不是道教通傳的龜息術，而是天罡三十六變裡面的降龍伏虎和地煞七十二變的導引。

　　沒錯，青牛觀内有天罡三十六變和地煞七十二變的秘笈，但是陳霆之翻過，上面記載的僅僅隻是一些總綱，也就是說僅有理論。
以七十二變的導引舉例，裡面詳細描述了如何導引氣息會有如何的效果，周身上下，非常詳細，但是卻沒有給出具體的周天路線。

　　因此，赤龍子教的導引，就是他依據自己的内家拳修煉經曆創造出來的一種涵蓋了所有導引上面叙述過的路線的龍吟虎嘯法，和陳霆之的龍象樁有異曲同工之妙，以龍吟雷音練髓，虎嘯吐納練内髒，輔以動功和靜功鍛煉骨肉筋膜。

　　而另一門練氣術，天罡三十六變的山字門裡的降龍伏虎，自然不是讓人真的去降服龍和虎的大力神功，而是一種降服自身的生理反應，然後達到周身無漏的肉身至境，男的叫降白虎，而女的則是斬赤龍。

　　赤龍子名帶赤龍，自然是一個性格剛烈的人，即使是天罡三十六變和地煞七十二變的這般神仙秘書，陳霆之也在翻看的過程中，發現了他對于上面的記載寫下的不屑的批注，他認為，上面的全是騙人的一些西洋鏡戲法，所謂的法寶，也不過是魔術道具。

　　陳霆之雖然覺得赤龍子過于偏激，但是想想他出生和成長的年代所具有的革命氛圍，也不難明白他的性格成因，打了一輩子的戰，即使修道十幾年，也依然改不了武人的脾氣，執拗。

　　導引是從站樁開始的，實際上就是國術的整勁養氣的過程，陳霆之早就對此爛熟于心，隻不過是頭一次接收到如此細緻和系統的内家拳教導，而且他的身體也還尚且稚嫩，因此雖然出色，卻也沒有讓赤龍子直呼妖孽的非人哉。

　　陳霆之學習龍吟虎嘯法的最大收獲，就是在日積月累之下将龍象樁中想當然的部分補足了，甚至于将龍吟虎嘯法和龍象樁結合在一起，擺脫了山寨虎豹雷音的藩籬和尴尬，以後者的練力練勁的樁功為外功，前者的練氣洗髓的雷音和吐納為内功。

　　降龍伏虎的練氣養神，則是從深度睡眠開始的，也就是所謂的蟄龍睡丹功，然後逐步達到入定、胎息還有坐忘的境界。
而赤龍子也才剛剛胎息，這種練氣水平，也才相當于化勁的初步功夫，要知道他的内家拳境界早就是陸地神仙的罡勁了。

　　陳霆之按照赤龍子的教導，側卧屈膝，曲肱而枕，另一隻手握拳貼身置于丹田，然後遵循一定的呼吸規律，鼻子吸氣，然後屏息，接着以嘴吐氣，将注意力集中在任督二脈上，從腦後鹵門一直到下腹丹田，接着擴散到全身，最後歸于腦後鹵門，來回往複。

　　現在陳霆之每天隻要睡上三個小時就可以一整天都精力十足，而赤龍子更是隻要合目而眠一小時就可以一個禮拜都精神飽滿，不過他依然每天都睡上一覺。
這就讓一老一小兩個人有了更多的時間來教導和學習青牛觀的道術。

　　陳霆之也借着閱讀道藏，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從忘川河内得到并且整理成靈魂修煉等級的信息，除了最開始的清醒者，後面的行者相當于道童，靈魂金剛相當于遊方道士，設想中可以突破到現實的羅漢相當于真人。

　　接着，他也發現了一大堆似乎是空想但是直覺卻告訴他其實是真實的一些靈魂境界，記載模糊，隻有一些名頭。
佛門在羅漢之上，尚有三個果位，護法尊者、菩薩和世間佛。
而道教同樣有三層仙境，紅塵仙，金仙和大羅金仙。

　　也不要想那麼遠，隻要到了羅漢果位、真人境界，就可以回到現實，而且這些道術的練氣養神之精妙對于修行到真人很有幫助，所以陳霆之也就安心地在青牛觀當起了一個小牛鼻子。

　　每天一早起來，天還沒大亮，赤龍子就已經打掃完了青牛觀内外，給三清上完了香，然後開始揉面摘菜準備早餐，同時等陳霆之醒來一起做早課。

　　陳霆之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會準時醒來，傳上赤龍子改小的寬松道袍和一雙圓口鞋，起床洗漱，赤龍子此時就會開始敲燒香鼓。

　　道教穿着是有講究的，道袍分為大褂、得羅、戒衣、法衣、花衣、衲衣等六種，日常穿的就是大褂。

　　其他的道袍，得羅市正式道士參加宗教活動所穿的禮服，戒衣是受戒道士穿的，法衣則是給舉行大型齋醮科儀等隆重儀式時的道場為主的高功所穿，花衣也屬于法衣，不過是在大型齋醮科儀等隆重儀式時其他一般道場的道士穿的，最後的衲衣是遊方道士雲遊所穿。

　　鞋襪也有分類，日常所穿的圓口鞋，前面肥尖後面肥圓，鞋底為皮底，鞋口深，圓口；較為正式的雙臉鞋，比起圓口鞋多了些雲紋，鞋臉上縫有兩條平行的皮臉；還有适宜夏日穿的十方鞋和麻鞋。

　　洗漱完畢，赤龍子會帶着陳霆之站上一小時的馬步，然後誦讀兩小時的道經，前者練導引，後者習練誦經時發出的龍吟雷音。

　　然後天光大亮之下，赤龍子做的饅頭基本就蒸熟了，炒上青菜和瘦肉，這就是兩個人的早餐了。

　　青牛觀基本也沒有什麼人來參拜，所以香火錢是沒多少的，因此每天的飯食，都是武當派還有赤龍子的幾個已經當了觀主和道長的徒弟接濟的。

　　每天早餐吃完，赤龍子就會開始叫陳霆之奇門遁甲和陰陽八卦的基礎：術算，也就是十六進制算法，古人總結出來的強大算法，可以輕松地用人腦代換，就心算出相當于二十一世紀的雙核計算機的速度水平，堪稱術法，故而稱之為術算。

　　術算是玄門五術，山醫命相蔔中的命和蔔的基礎，所以即使陳霆之學得不慢，但是赤龍子卻不敢教得太快，每天和擠牙膏一樣教一點，然後就是反複的練習和驗證。

　　教完術算，赤龍子就會打發陳霆之去洗米、摘菜、切肉，對食材進行前處理，他就出門打秋風去了，到自己的徒弟和武當派，倚老賣老地領一點新的食材回來，順便對外面的道士們指點一下。

　　午餐時間，赤龍子就會回來把飯做好，一般是吃幹飯，然後配上一葷一素一湯，吃得飽飽的。

　　接着就會有一些空餘時間，赤龍子會去打坐入定，陳霆之守在道觀門外，看一下有沒有遊客回來上香，同時也可以打幾趟太極拳。
太極拳作為武當派的标志，赤龍子早就教過，陳霆之也是浸淫頗深。

　　赤龍子入定結束，便由他來迎接客人，不過一般無人上門，赤龍子一樣也是自顧自打拳。
陳霆之就會回到廂房學習一些道藏還有語文、物理、化學等等的專業知識。

　　黃昏前後，一老一小兩個人就又開始準備晚餐，吃完飯後，赤龍子就又開始教導陳霆之導引的龍吟虎嘯法，還有其他的一些道術。

　　入了夜之後，到了三更，赤龍子會再一次指導陳霆之降龍伏虎的蟄龍睡丹功，讓他進入了深度睡眠之後，再打掃一遍道觀，收拾好内外，鎖門。

　　最後，赤龍子會默誦一些道經，直到五更，這才開始入眠。

　　一天下來，每天下來，陳霆之和赤龍子都是過着這樣的千篇一律但是充實的生活。
偶爾呢，赤龍子會提着一條大魚回來改善夥食。

　　一周左右，赤龍子就會領着陳霆之到其他道觀去串門一次，和其他的道士交流一下，讓陳霆之接觸一下同齡人和同輩人。

　　一年下來，赤龍子帶陳霆之走遍了所有和他有聯系的道觀和教派。
同時，赤龍子也看出了陳霆之那深藏在這一副皮囊下的涼薄天性，不過他也不在意，當初的陳慶山不也就是一隻白眼狼，如今還不是一個有道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