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眼花缭亂的變動
轉眼,時間已經到了十一月中旬。
天氣變得越來越冷。
南方不像北方,這個時候的北方,已經進入供暖期。
而念河鎮沒有供暖設備,靠的是空調和小太陽這類的取暖器。
這天在辦公室裡,厲元朗突然接到常鳴的電話。
算起來,自從離開戴鼎縣,這是他第二次和常鳴通話。
頭一回,是他剛調到祥雲區的時候。
因為那時的厲元朗,情緒不高,立足未穩,隻和常鳴簡單聊幾句,便匆匆結束了通話。
說什麼呢,說多了都是眼淚。
現在不一樣了。
葉卿柔有了新身份,厲元朗高興,常鳴同樣興奮。
厲元朗不是縣長了,他更沒有顧忌,張嘴就管厲元朗叫了聲:“大哥。
”
這也沒錯,厲元朗本來就是葉卿柔的哥哥,順着葉文琪這麼叫,很正常。
“大哥,你最近過的好不好?
”
厲元朗笑了笑,“還行,你呢?
”
“一半一半。
”
厲元朗不解的問:“怎麼說?
”
常鳴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到他所掌握的幾條重要消息。
第一個,常委副縣長鐘康被查。
第二個,雲水市委副書記李月峰也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了。
還有更令人震撼的事情,宮偉被抓。
厲元朗的眉頭迅速緊皺起來,“宮偉被抓起來了?
”
“是的,昨晚上的事兒。
”
宮偉是宮乾安的侄子,他出事,預示着宮乾安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金家和宮乾安是兒女親家,如此一來,金家會不會……
厲元朗突然意識到,可能會有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果然如他所料,僅僅過了兩天,厲元朗就得到消息,谷翰被祥北省紀委的人從辦公室直接帶走。
谷翰出事了!
不僅如此,就連谷闖同樣被抓走。
也就是說,谷家這艘大船有颠覆的可能。
兩個兒子先後被抓,谷政川豈能獨善其身?
緊接着,便傳出金家的金維信和金維昂兄弟兩個,先後被撤職查辦。
還有水慶章主動辭去一切職務的消息,同樣飛入厲元朗的耳朵裡。
一時間,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
有的說,宮乾安準備跑路,被人在機場截獲。
還有的說,谷政川失蹤了,在偷渡邊境時被攔住。
更有甚者,金家哥三個,拿着金老爺子生前寫的信件,送到有關部門,想以此得到上層原諒。
反正有影沒影的事,被謠言描繪得多姿多彩,好像真事兒一樣。
由于厲元朗所處的位置低,他獲得消息的準确性不高。
除了常鳴之外,還有金勝給他提供。
這二人說的正确度要高許多。
水慶章的的确确辭職了,谷紅岩也在接受組織調查。
至于谷政川以及金家人還有宮乾安,目前沒有任何消息。
因為這些人依舊在崗位上,時不時也在媒體前露臉。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讓厲元朗很意外,這是妹妹親口打電話告訴他的。
葉明仁已經和薛璐離婚。
厲元朗徹底明白了,葉明仁走這一步,是徹底和薛家斷絕關系。
但是,有些東西既成事實,是他想斷就能斷的嗎?
“哥,我……”葉卿柔一陣躊躇。
“說吧,你有委屈,有心裡話,甚至想哭,想發洩,都可以。
和自己哥哥說,不丢人。
”
“是這樣,昨晚公公問我,對于我爸爸,我是什麼态度。
我當時就告訴他,我是我,他是他。
”
厲元朗聞聽此言,馬上就有了不祥預感。
“妹子,他終究是你的爸爸,你的這個态度,很可能讓他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别因為我,造成你們父女間産生隔閡……”
沒等厲元朗說完,葉卿柔倔強的說道:“哥,不僅僅是因為你。
當他知道薛璐不能生育後,就打起了我的主意,靠卑鄙手段,把我從甘平縣的家裡偷走。
由于他的自私,才導緻媽媽悲痛欲絕,早早離開我們。
他,就是殺害媽媽的兇手!
他有今天,全是自找的。
”
即便厲元朗早就知道,可是經妹妹的提醒,他同樣義憤填膺。
隻是他看中親情。
他清楚,葉卿柔的态度,将會對葉明仁今後的道路,産生至關重要的影響。
畢竟是葉卿柔的親爸爸,厲元朗恨他,但是不希望将這種恨轉嫁到妹妹的恨上面。
厲元朗已經深深感受到,妹妹和葉明仁之間,難以彌合。
又是個陰雨連綿的天氣。
冬雨打在身上,冷徹入骨。
厲元朗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厲元朗,你好,我叫高飛,是左書記的秘書。
請你在下午兩點鐘準時趕到省招待所201房間,左書記要見你。
”
左品坤要見自己?
厲元朗沒時間發愣,趕緊收拾好,跟賀天順打了一聲招呼,叫上柳成烈,坐着那輛老款本田車,冒着淅淅瀝瀝的雨滴,直奔省城江朔市。
在車上,厲元朗閉目養神,大腦卻在思考着,左品坤這個時候見他,到底所為何事。
他想了多種猜測,卻都被他一一否決掉。
算了,不想了。
厲元朗手捏着太陽穴,不住按揉起來。
柳成烈透過後視鏡,心領神會,知道這位厲書記在想事情。
為了減緩厲元朗的情緒,柳成烈便問:“厲書記,聽一段音樂嗎?
”
這倒是個好主意,厲元朗微微點了點頭。
柳成烈這個年齡,車載音樂裡大都是老歌,還有不少輕音樂,他特别喜歡。
于是,他便播放了一段輕緩的音樂。
随着車廂裡響起那些舒緩而又令人心曠神怡的樂曲聲,厲元朗漸漸眯上雙眼,把頭靠在椅背上,休息起來。
尤其聽到那曲“高山流水”,厲元朗有了别樣的心境。
聽着聽着,他竟然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柳成烈的聲音:“厲書記,到了。
”
厲元朗這才徐徐睜開雙眼,車窗上沾着雨滴,霧蒙蒙一片,隻有通過前風擋玻璃,他才隐約看到祥北省招待所那棟高大的淺灰色建築。
“幾點了?
”厲元朗打了一個哈欠,慵懶問道。
“剛過中午十二點。
”
還成,提前趕到了。
“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
江朔市,柳成烈比厲元朗熟悉,打聽到這位厲書記對口味沒有要求,本着速戰速決的念頭,柳成烈把車開到距離這裡沒多遠的一家面館。
面館人不多,稀稀拉拉的。
柳成烈點了兩碗熱面,兩樣小菜,和厲元朗大口吃起來。
許是太餓了,厲元朗吃得暢快,幾大口就把一碗面吃得連湯都不剩。
柳成烈便說:“再給你來一碗吧。
”
“算了,吃好就行。
”厲元朗拿着餐巾紙擦了擦嘴,示意柳成烈慢慢吃,他獨自一人走到面館門口,抽起煙來。
吃得太飽,萬一和左品坤說話時打飽嗝,可就壞菜了。
望着街上打傘而過的匆匆人群,厲元朗盡情享受着尼古丁帶來的惬意。
看着看着,厲元朗忽然發現有個背影,在他視線裡不足五十米的距離,快速走着。
雖說有雨傘相隔,厲元朗卻是熟悉。
把香煙一扔,将連帽衣往頭上一扣,雙手插兜迅速跟了上去。
他在确信,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這人太像了。
可沒走幾步,由于躲避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等厲元朗擡頭再看時,那人沒了蹤影。
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似乎不大可能。
或許是看錯了。
這種時刻,這個人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
正好,柳成烈從面館裡出來,打開雨傘罩在厲元朗的頭上問:“厲書記,你在看什麼?
”
厲元朗搖了搖頭,敷衍道:“沒什麼,咱們走吧。
”
省領導接見,厲元朗提前半個小時趕到。
高飛親自迎接。
他三十多歲,和厲元朗年齡相仿,戴一副寬邊黑框眼鏡,文質彬彬。
高飛已經是秘書一處的處長,實職正處,比厲元朗還高了一級。
二人見面後握了握手,高飛便領着厲元朗直奔裡面。
當他把厲元朗帶到203室門口,敲完門示意厲元朗可以進去了。
厲元朗看着門牌号,心中不免泛起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