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放心了。

　　更何況卓施然還說道，「而且他們要是敢來毀了這塊匾，我就去抓著言蒼讓他再寫一張。」

　　「那我就去掛起來了。」壯碩的夥計說道。

　　卓施然想了想，說道，「將這個掛到門邊吧，這醫藥鋪的名字，我重新題一個。」

　　掌櫃趕緊點頭，「好！空匾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我給您拿來！」

　　……

　　先前卓施然在言家醫館裡說完那一番話，如同在人們的心裡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有好些人已經動搖了，但因為言家畢竟是那麼大的世家，所以心裡還是保留著一些對言家的信任。

　　言家的醫官還在努力勸說著，「諸位千萬不要聽信她的胡言亂語！」

　　「眾所周知，她與言家早已經成仇，所以她才會含皿噴人污衊我們家。」

　　「如果諸位聽信了她的話語，耽誤了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言家的藥材，用的都是好葯，藥效也已經得到驗證了！諸位千萬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安危開玩笑啊！」

　　聽到言家醫官們的這些話，其中一些已經有些動搖的人們，似乎又被說服了，稍稍堅定了下來。

　　雖說言家的葯的確貴得很，但性命安危最重要，錢還可以再掙！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這麼好條件的。

　　其中有些看起來就衣衫破舊、面黃肌瘦的人在隊伍裡，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那……你們的葯錢能便宜些嗎？」

　　此話一出，言家眾人的表情就有些僵硬了。

　　他們家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再說了，如果因為卓施然剛才出現的那一通話，他們就趕緊降了葯價，豈不是有些被她牽著鼻子走了麼？

　　言倚靈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說道，「我們家的葯都是一分錢一分貨，用的都是好藥材，藥效也已經得到驗證了，事關性命安危的事情，是不能以次充好的！」

　　言倚靈話音剛落，這幾個衣衫破舊面黃肌瘦的人們面露愁容，表情裡不難看出猶豫和掙紮。

　　然後他們就從隊伍裡走了出來，「那……我們去試試卓九姑娘那兒的免費藥方吧。我們家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了。」

　　他們轉頭朝著卓施然醫藥鋪的方向走去，卻沒人能指責他們什麼，因為人人都可能有自己的難處。

　　言倚靈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裡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妥，剛想著要不要叫回他們，給他們便宜些算了。

　　但是卻被身旁的言家子弟給攔下了。

　　「難不成真要被牽著鼻子走嗎？」身旁的言家子弟低聲對言倚靈說道。

　　言倚靈皺眉道，「可是……我總覺得這樣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這個言家子弟朝著先前那幾人的背影看了過去，冷笑一聲，「就剛才那些人，可不隻是得了疫病而已，毛病多著呢，強弩之末了，去到卓九那裡，若是卓九治不好，可就熱鬧了。」

　　聽到這話，言倚靈才稍稍放心下來。

　　有這幾人開了頭，言家醫館外頭的隊伍裡還有些其他人，也從隊列裡出來了，跟著一起朝著卓施然醫藥鋪的方向過去了。

　　與言家醫館之間的距離並不遠。

　　沒一會兒就走到了。

　　眾人站在門外的街道上，看著這間新開張的醫藥鋪，有些發愣。

　　他們中有些人是認識幾個字的。

　　所以就看到這個醫館門楣上橫著的招牌上，寫著幾個大字——卓施然醫館。

　　字跡非常蒼勁大氣，筆觸鋒利，並沒有女子筆觸的那種清雋秀緻。

　　看得出來還墨跡未乾，應該就是剛剛才題的招牌匾額。

　　而在門邊還擺了一個豎著的牌子，上面則是清清楚楚寫著幾個大字——言家醫術不如卓施然

　　原本他們一行人，心裡還是有些沒底的。

　　因為言家藥方的藥效已經得到了驗證，肯定是穩妥有用的，但是卓九姑娘這邊，誰也不清楚。

　　可是，到了她的醫館門口，看到了這張匾額。

　　莫名的，心裡就開始有了些信心和底氣冒上來。

　　是啊，就算這位姑娘的醫館藥鋪不如言家底蘊深厚，也不如言家名氣大。

　　但是這位姑娘卻也不是什麼廢物，而是實實在在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監察司大人們的見證下。

　　贏了言家，將言家的醫術踩在腳下的……

　　她可從來就不是什麼廢物。

　　「打……打擾了。」一個人小心翼翼走到了卓施然醫館門口，問道，「先、先前卓九姑娘說，前一百人，可以不花錢拿葯，是……是真的嗎？」

　　「是，請進吧。」

　　一道清清淩淩的聲音從裡頭傳了出來。

　　這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看著那個坐在診桌後頭的少女，長得也太漂亮了一點。

　　長得這麼漂亮的人，很難會讓人產生太大的惡意，但也很難覺得親近，因為太好看了，好像距離感也油然而生。

　　而且，因為長得太好看了，很容易讓人覺得，可能沒有什麼真本事。畢竟，有句老話叫做繡花枕頭一包草……

　　傳聞畢竟是傳聞，和親身體會還是有所區別的。

　　這人小心翼翼問道，「是……是你親自給我診治嗎？」

　　「嗯。」卓施然擡了擡手，示意對方將手腕放上來。

　　然後就懸脈診治起來。

　　有人認得這是和言家一樣的懸脈之術，都有些驚奇，先前心裡還沒底，此刻倒是漸漸沒那麼慌了。

　　卓施然搭了他的脈之後，很快，眉心就擰了起來，「你這一身的毛病……」

　　碰瓷來的呢？

　　卓施然擡眼看他一眼，「就算沒有疫病這一出，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這人眼神滯了滯，表情裡帶著些被生活打磨的麻木。

　　「是……是的。」他有些怯，小聲說道，「那能不能……給我幾個孩子和娘子治一治？」

　　他身後站著幾個看起來和他一樣面黃肌瘦凄苦的人。

　　卓施然不是什麼爛好人，可是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之後，嘖了一聲，「算你運氣好……」

　　這人不解地看著卓施然。

　　卓施然淡聲道，「我和言家這場博弈，招牌是掛上去了，但還需要個活招牌，就你吧。」